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生生停下。</br> 移開視線,努力地使自己不去注意許瑟腳后跟上的痂。</br> 可是許瑟咔嚓咔嚓剪指甲的聲音,惹得他心一上一下的,不得安寧。</br> 許瑟專注地剪著指甲,頭都沒抬地問道:“你想好了?”</br> 江御吶吶:“還沒。”</br> 許瑟白眼都恨不得翻上天了,剪完最后一個指甲,把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又將指甲鉗給放了回去。</br> 她蹲在床上,臨時買的浴袍有些大,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看起來跟只蘑菇一樣。</br> 她低頭,盯著腳尖,腳趾不安分地動了動,忽的開口:“我前天腳磨破皮了。”</br> 江御手指蜷了蜷,默默地將手往身后藏了藏,怕許瑟看出他的緊張來。</br> “然后我回家找醫藥箱,結果沒找到藥水。”許瑟繼續道。</br> “在底層靠右的小隔間里。”</br> 許瑟:“所以我隨手貼了兩張創可貼,結果第二天就化膿了,疼了好久,才結痂。”</br> 江御眼睫微顫,心里苦澀,卻不知道該怎么接許瑟的話,無意義地“嗯”了聲。</br> “江御。”</br> 聽到許瑟喊他,江御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和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br> 許瑟一改之前的吊兒郎當,神色認真:“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真的把我養廢了。”</br> “許瑟。”他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干巴巴地喊她的名字。</br> 許瑟忽然笑了,眼眶卻有些泛紅,她朝他張開手:“江御,抱抱。”</br> 江御心里告訴著自己不能過去,可是雙腿卻根本不受控制一樣,朝著床邊走去。</br> 他在床邊停下,對上許瑟的眼神之后,慢慢地張開手。</br> 許瑟見狀,直接整個人往他懷里倒,江御穩穩當當接住她。</br> “江御,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她仰了仰頭,紅唇貼在他耳畔,說話時,嘴唇能有意無意地碰到他的耳朵。</br> 江御耳朵發麻,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聽到許瑟的話后,心里一陣很急劇的刺痛。</br> 他想說“不是”,可是又什么都沒說,只是喊了聲她的名字。</br> 只是聲音很輕地,喊了聲“許瑟”。</br> 許瑟悶悶地應聲,下巴枕在他肩上,偷偷地在腿上掐了一把,聲音頓時委屈起來:“江御,你騙我了,你之前說過,我永遠不用擔心你會不要我的。”</br> “許瑟——”</br> 他剛一開口,就被許瑟給以吻封箴了。</br> 他下意識地將許瑟往后推,卻聽到許瑟有些痛苦地悶哼了一聲。</br> 江御一愣,動作下意識地松了力道,然后就被許瑟給帶著倒在了床上。</br> 她翻身,將他壓在身下。</br> 頭發在剛剛的動作中散亂開了,許瑟抬起手,把頭發往后撩。</br>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直接從江御的衛衣下擺伸手進去,還沒往上探就被江御給按住了手。</br> 他呼吸有些急促,“許瑟,你做什么?”</br> 許瑟語氣淡淡:“做你。”</br> 江御:“……”</br> 他腰間用力,想坐起來,結果下一秒就又被許瑟給按了下去。</br> 江御有些泄氣:“許瑟,你別沖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