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一到,天擦黑村民們便將燈籠高高掛起。我不顧眾人反對,搭梯子上房頂等她。
月牙升起,她果然出現了。
我又怕又喜。
“我不殺你,你又送上門兒來,果真想死?”
她揮鞭朝我,我雖怕卻沒有躲。轉瞬間又甩向瓦邊的梯子,梯子倒地,砸出巨響,我安然無恙。
我松了口氣:“姐姐,你帶我走吧,我想見他。”
打不過也追不上,我只能求她。
她冷笑道:“哼,一個臭男人,值得你罔顧性命?”
“他當真是你哥哥?”
“對不起,姐姐,是我騙了你。”我跪下求她,該認慫時就得認慫,“求你帶我去見他?!?br /> “誰是你姐姐!起來!”她很生氣。
我不肯起,她怒道:“死了,你愿跪就跪著?!?br /> 她不再理我,抓人去了。
我癱坐在房頂,望著天上月,明天就是初一,他還是沒能熬過初一。這就是他說的宿命嗎?不是毒發身亡,就是被人殺死。
“我看你嘴甜才饒你一命,你別不知好歹!”很快她便帶了個男子來,立在我身旁,她身輕如燕,我竟沒有發覺。
話畢她便往河流方向消失了。
李明飛死了?我不能相信,不愿相信。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無論如何,我想見他最后一面。
我走到屋檐邊,目測也摔不死,心一狠跳了下去,疼得我站不起來。隔著衣袖和下裳撐地的肌膚火辣辣的疼。
我忍痛爬起,牽馬去找他們留下的痕跡。
一早我便請村里年輕男子隨身裝上一袋面粉,若誰不幸被抓了,我便可尋著記號找去。
我騎馬到河流上游,下馬觀察已無面粉的痕跡。左右無路,我想一定在前面。
越往前走路越窄,兩山之間樹木茂盛,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月光,我只好下馬,將馬兒牽下河調了頭。
來的路上李明飛教我騎馬,我與這匹馬兒已經有了感情,我舍不下它,可前方路況不明,又不能帶著它走。
它似乎也舍不得我,回頭看著我不肯離去。
我走過去摸了摸它的毛,它也把頭偏向我,連這馬兒都懂得離別苦嗎?
“去吧,我也該走了?!?br /> 我轉身掏出火折子,沿河而上,兩山似有合并之勢。
水流越來越急,前方果然無路,兩山之間只余一條縫隙,側身也難通過。
我一下沒了主意,原路返回我心有不甘,往前又無路可走,他們能去哪兒呢?
山中凄冷,我孤身一人難免生畏,可也正因我是孤身一人,只能迎難而上了。
我想面粉一路撒到河流上流,兩旁無路亦無山洞,他們一定是沿河而上,不會有錯。
我決定淌水,過了這相連的山體,若有路我便一直往前,若無路我再折返。
我才伸出一只腳進水里,冰冷刺骨,恐懼感隨之而來。我舉著火折子抬頭望,這懸崖峭壁我也翻不過??!
我躊躇不前,心中一半是恐懼,一半是希望。
我收起火折子,拿出彎刀,爹爹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平安。
我把刀藏好,撿了塊石頭試水,不算特別深。還好還好,我深深呼吸,跳進水里,湍急的水流差點把我掀翻,還好我緊緊扒著河岸,站穩了才敢往前。
河水不斷從我腰間拍過,冷得我直打哆嗦,腳底全是坑坑洼洼的石頭,簡直寸步難移。
在這世間我已是孤苦伶仃,萬伯伯被抓,不知是生是死,李明飛也不在了,赤日城的人若發現我的蹤跡,一定會繼續追殺我,以后的路只會更難,我要勇敢,我答應過娘親,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