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發現,自己最近無間道的手段,似乎用得有點多。
    先是將孫敬明控制,收歸己用,現在,又準備讓黃束和楊寶打入敵人內部。
    “啥是無間道?”楊寶從沒聽說過這個。
    “簡單來說,就是臥底。”王安飛快解釋了一遍。
    “這個我們熟,不過,殿下讓我們臥誰的底?”黃束用手指剔了剔牙齒。
    “當然是金錢幫,我懷疑,他們和最近的人口走失案有關……”
    王安長話短說,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告訴三人。
    他之所以有這個猜想,還要從周順右手的傷口說起。
    那晚棲湖畫舫上,他為了救下溫玉蓉,曾經用袖箭發射了兩枚鋼針。
    其中帶頭的那個光頭首領,就被射中了其中一枚。
    盡管當時雙方距離近十丈,又是天黑,王安并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
    但從光頭的叫聲和動作判斷,他很確定,對方確實被射中了手掌。
    而金錢幫的三當家周順,恰好也是一個光頭,也傷了手掌。
    而且,他的傷口經過王安檢查,和鋼針造成的貫穿傷別無二致。
    無論是身份,還是外形,又或是傷口,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周順,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就是那晚追捕溫玉蓉的人販子。
    聽到這里,凌墨云下意識皺了皺眉:“可是殿下,既然你已經抓到周順,讓他帶我們去關押被拐女子的地點不就行了,何必讓老黃他們臥底,這豈不顯得多此一舉?”
    “這個本宮也考慮過,可是經過本宮的觀察,這個周順雖然是金錢幫的三當家,但似乎并不被苗四看重,應該是憑著能打爬上來的。”
    王安有自己的看法:“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伙,平時用來跑跑腿還行,關鍵的決策,苗四應該不會讓他參與。”
    “這很有可能。”凌墨云贊同地點點頭,“是末將疏忽了,這么看來,他很有可能,并不知道人質的關押地點。”
    “就是這個理。”王安吩咐道,“所以,老黃老楊,你們兩個,去人堆里拔幾件衣服換上,裝成白河幫的人,去將苗四和魏豹救下來,協助他們逃走。”
    他說完之后,又將白河幫今晚的表現,以及幫中情況交代一遍,免得兩人到時露出馬腳。
    凌墨云見兩人都有任務,忍不住出聲提醒:“那殿下,末將又應該做什么?”
    “當然是暗中帶人跟著他們兩個,隨時策應,本宮可不想自己的屬下有任何意外。”
    王安的話讓三人心中一暖,凌墨云很快又意識到一個問題:“可是,萬一他們遲遲不能取得苗四的信任,對方不帶他們去關押人質的地點呢?”
    “這也是本宮所擔心的,如果再有一名女子,能假裝被他抓住就好了,倒是能多幾分把握。”
    任何計策都不是萬無一失的,王安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不過,這種女子太難找,事急從權,就照本宮說的去辦吧。
    對方老巢覆滅,產業很快也會被瓜分,想要東山再起,很大可能會把主意打到那批失蹤女子身上,這就給了我們機會,加油!”
    王安話音落下,凌墨云三人立刻各自展開。
    等人走后,王安抬頭望著大廳的穹頂,想起那些可憐婦孺,喟然一嘆。
    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人口失蹤這件案子,他本來不打算和刑部搶功,沒想到,繞了一圈,最后還是落在自己肩膀。
    既然天意如此,他也只能盡力為之,但愿今晚過后,能有好消息傳回來。
    王安低下頭,收斂太子的威嚴,等了等,重新從柱子后面走了出來。
    他并沒有注意到,身后柱子的陰影里,有一雙晶亮的眸子,正偷偷直視著他。
    對方默默看了他一會兒,抬頭望向二樓上,像是做出什么決定。
    下一刻,柱子的陰影中,忽然躍出一個纖細玲瓏的身影。
    她仿佛一只輕靈的貍貓,順著柱子飛快爬上二樓,再一閃,便消失在欄桿后面。
    整套動作迅捷無聲,沒有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王安重新回到隊伍里,發現留下的太子衛少了一些,想來是被凌墨云帶走了。
    不過,哪怕就剩這十來個,也足夠壓住場子。
    原來王安還以為會費上一番手腳,沒想到,江秀芳這邊已經處理妥當。
    金錢幫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目前他們共同的敵人,就只剩下白河幫。
    這些白河幫的人,連番苦戰,好不容易才活下來,根本不想再繼續拼命。
    早在王安剛才離開時,他們就選擇投誠,任憑薛濤如何威逼利誘,也不再為之效命。
    其實,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今晚這一仗,薛濤為了取得勝利,孤注一擲,幾乎把白河幫的老底都搬了出來。
    可結果,不僅沒有滅掉金錢幫,反而還讓自己的人馬損失殆盡。
    更糟糕的是,由于暴露了狼子野心,薛濤又將五個盟友往死里得罪了一遍。
    如今的白河幫,除了剩下一個空殼子的幫名,再沒有任何實力可以威脅到別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幫派大勢已去,從此城東,再無他們的立錐之地。
    所以,薛濤被剩下的這些幫眾拋棄,實屬正常。
    就算沒有江秀芳的逼迫,他們事后,也會自動從白河幫脫離出來。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就是地下世界赤露露的生存法則。
    失去了唯一的依仗,孤家寡人的薛濤,自然毫無反抗之力,被清河幫的人找來一根繩子,直接五花大綁。
    期間,薛濤一點不配合,各種辱罵和威脅,被狠狠抽了幾嘴巴,才終于知道害怕。
    這位不可一世的白河幫少幫主,身體顫抖,嘴巴鼻子不停流血,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秀芳小姐,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了我,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求求你……”
    “多年交情?我可不記得,本幫和貴幫有什么交情,交鋒倒是不少,而且,盜亦有道,你既然壞了規矩,我自然要拿你回去討個說法。”
    江秀芳不為所動,可以說,今晚死了這么多人,都是薛濤自作聰明告密所致,前者又怎么可能放過他。
    再說,就算興師問罪,也要講個師出有名,不把薛濤帶回去,怎么借機瓜分白河幫?
    說直白點,大家雖然都是道上混的,但,吃相也不能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