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淳拆開短信,神色一喜:“公子,咱們的人再有兩日就到了,詢問是不是到淮陽匯合。”
    王安沉吟片刻,說道:“等密探那邊有了結(jié)果再回他們消息吧。”
    “是。”
    ……
    一夜過去。
    翌日清晨,王安早早起身,在彩月的伺候之下梳洗了一番,吩咐彩月好生等待密探的消息。
    之后,便帶著鄭淳前往回山縣衙門。
    王安覺得自己出來的已經(jīng)很早,卻沒料到,衙門周圍早就滿人了。
    “都起這么早?天才亮了多久,就圍了這么多人。”王安吐槽一句。
    身邊一個(gè)平民聽見,扭頭看了王安一眼,笑道:“這還是人少呢!呦,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的確不是本地人,你怎么看出來的?”
    “嗨,本地人的話,就說不出‘這么多人’的話來。”
    那平民憨笑著說:“俺們回山縣的百姓,最喜歡湊熱鬧,弒父殺親,這么大的案子,若是往年,來的人至少比現(xiàn)在多出十倍來!”
    “今年蝗災(zāi),很多人家飯都吃不上了,哪還有心思看熱鬧?”
    “今兒能來這兒的,都是家里頭有存糧,暫時(shí)餓不著的。”
    “慘哦!朝廷年年征稅,這到了災(zāi)年,也沒個(gè)表示,就眼睜睜看著窮苦百姓餓肚子。”
    王安做出很是驚訝的神情,問道:“這不能把,這么大的災(zāi)情,朝廷怎么可能視而不見?我從北邊過來,北方許多遭了災(zāi)的地方,朝廷都下令地方上開倉放糧,賑濟(jì)災(zāi)民的。”
    “啊?是嗎?”
    那平民比王安更為驚訝,問道:“敢問公子,是哪里人士?”
    “呃……京都附近的一個(gè)小縣城,永安縣。”
    “我說呢,你那是天子腳下,地方官員自然不敢不管。”
    “我們這兒可就不一樣了,天高皇帝遠(yuǎn),陛下看不見。老百姓的死活,全憑郡守大人自己說了算,郡守大人若是有善心,肯定會(huì)開倉放糧。可惜啊,他沒那善心哦……”
    旁邊一個(gè)人捅了那平民一下:“你不要命了?這么大聲嚷嚷?難道不知咱們縣太爺,是郡守大人的學(xué)生么?”
    “你這話要是叫縣太爺聽見了,不殺你,也得把你丟到牢里去!”
    那平民震驚萬分,后退一步:“縣爺是郡守的學(xué)生?真的假的?”
    “當(dāng)然真的了!”
    他聞聲吞了口唾沫,看向王安:“這位公子,我方才可什么都沒跟你說過。你也什么都沒聽見。你……不認(rèn)識我吧?”
    “不認(rèn)識,還未請教……”
    “太好了,別請教了!不認(rèn)識挺好的,我到那邊去,你忘了我這張臉吧。”
    那百姓說著,擠進(jìn)人群,不見了蹤影。
    王安苦笑,但對淮陽縣多了幾分認(rèn)識。
    看來這淮陽縣的郡守,口碑不怎么樣啊。
    還沒到升堂的時(shí)候,王安又找了幾個(gè)百姓,想聊聊糧災(zāi)的事情,可其他人都三緘其口,不肯多言,王安并沒有打探到什么又用的訊息。
    等了半天,終于,衙門的鼓聲響了起來。
    “鄭淳,往前面擠一擠。”
    “是。”
    得到王安的命令,鄭淳挺胸抬頭,雙手前伸,往兩旁一推,頓時(shí)排開一大片空間來。
    被推開的百姓很是不悅,但看王安鄭淳都衣著不俗,沒人敢說什么。
    在鄭淳的努力下,王安終于擠到了第一排。
    正好縣官從內(nèi)門走出來。
    這縣官年齡四十上下,身形略胖,肚子尤其大,大概是當(dāng)上官之后才發(fā)胖的,身上的官衣顯得不是那么合身。
    肚子一挺,前襟比后襟至少高出一頭的距離來。
    他搖搖晃晃,慢慢悠悠坐到了公堂正中坐定,驚堂木一拍,冷喝道:“升堂!”
    “威武……”
    “將人犯帶上來!”
    縣官一聲令下,人群后方,響起了一陣鐵鏈聲。
    兩個(gè)捕快一左一右,提著一個(gè)女子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百姓們自動(dòng)分開一條道路,讓捕快們進(jìn)來。
    王安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女子,不禁眉頭一皺。
    今天這女子的形象,比昨天更慘了。
    頭發(fā)更亂,衣服也破了幾個(gè)地方,像是被鞭子抽破的,破爛處還有暗紅色的血跡,顯然是受過刑了。
    王安有些怒了。
    這案子還沒審呢,就先用刑?這是什么道理?
    那女子原本垂著頭,路過的時(shí)候看見眾多破舊的鞋子中,有一雙干凈且高檔的靴子,忙抬起了頭,跟王安撞了個(gè)對眼。
    “公子……”
    女子隱晦的眼中,流露出一分希望之色,閃著微弱的光芒。
    王安心頭的怒氣卻更重了。
    這女子昨天被王安就下的時(shí)候,明明還是好好的,今天兩邊的臉上,卻多了好幾個(gè)血紅的巴掌印,還腫了起來,明顯被打得不輕!
    這縣衙辦事兒,也太草率了,這是想直接屈打成招么?
    王安心里對著縣令的印象,已降至最低。
    他想看看,這縣官究竟要如何審理此案。
    于是,王安只沖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了女子的目光,也算是給她一點(diǎn)希望。
    女子被帶到堂上,被強(qiáng)行按跪在地上,給縣太爺重重磕了一個(gè)頭。
    縣太爺面無表情,喊道:“帶人證。”
    喊聲過后,杜一爺大搖大擺走了進(jìn)來,站在公堂上,對縣太爺拱了拱手,算是行禮。
    這次縣太爺有表情了,不禁滿臉堆笑,還特地站了起來:“來人,給杜公子搬張椅子。”
    杜一爺坐下來,縣太爺才重新坐了回去,咳嗽兩聲,重重地拍了下驚堂木。
    “大膽刁婦!本縣接到報(bào)案,說你弒父殺親,十惡不赦,人證物證俱在!你可知罪?”
    “民女……民女、冤枉……”
    跪在地上的女子虛弱不堪,氣若游絲:“民女的父親,是被他的手下殺死的……并非民女所殺,還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縣太爺冷哼一聲:“豈有此理,本縣問你案子,你聲音這么小,本縣如何聽見?來人,給本縣打她五板,教她提提神!”
    說著,他直接抽出一枚令箭,扔在了地上。
    左右衙役就要出來拿人,這時(shí),王安看不下去了。
    “哼!這天下間,竟然還有這樣審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