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你的話要是被王上聽到,舌頭不保。”溫寒被他說的心煩,索Xing撥轉馬頭,想走。
“唉,溫寒,你就不想看看天賜之女的模樣嗎?”花繡錦笑得那個壞啊,他一把扯住溫寒的馬轡,問道。
正說著,御林軍已經開道過來,抬頭張望的百姓們一排排全跪在地上。
溫寒也不得不下馬,和花繡錦單膝跪地,迎接帝王新后。
杜雨青坐在車內,一眼就看到穿著銀色甲胄的溫寒。
可惜,溫寒始終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
倒是他身邊的花繡錦,笑瞇瞇的抬起頭,膽大包天的盯著她。
尋常百姓都是遠遠瞻仰一樣帝后風采,待到車輦近了,紛紛跪拜,哪敢抬頭這么盯著?
所以,花狐貍那張粉面臉,在黑壓壓的人群中顯得格外清楚。
“小王后往這邊看了呢,她長的可真眼熟啊。”花繡錦盯著黃紗內的杜雨青。
薄薄的紗幔像是打了一層柔光,讓渾身閃光的杜雨青終于沒那么耀眼了。
“……”溫寒不說話。
“喂,溫寒你也看看,這個天賜之女,就是王上費盡心思找的那個人吧?”花繡錦又說道。
“你消息不是最靈通嗎?”溫寒終于忍不住冷冷反問。
王上從孤絕山回去之后,對誰也沒有泄露杜雨青的事。
大家只知道,有個天賜之女……
但是這個天賜之女究竟是誰,百官無人得知。
因為杜御熙不想在立后之前再生波瀾,連四侯都沒有告知,除了那日見到杜雨青的幾個貼身侍衛,連一直奉命搜尋杜雨青下落的杜雪都不知道,杜御熙要找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果真是她!”花繡錦見杜雨青撩開了紗簾,掩唇一笑,“不是服了朱顏丹嗎,怎長這么大了,差點沒認出來?!?br/>
車輦走的很慢,所到之處,都是山呼聲:“吾王萬歲,娘娘千歲,龍尊鳳身,天下安寧,江山子民,千秋萬代!”
撩開紗幔的一截皓腕被杜御熙攥住。
“王上,那是……花繡錦?”杜雨青被他拉回了手,紗幔又垂下來,她只好訕訕的說道。
不敢說溫寒啊……
而且,溫寒為什么一直低著頭,他也不想看到這一幕嗎?
“王后母儀天下,怎可隨便拋頭露面?”杜御熙不悅的說道。
“我們游街不就是讓人參觀的嗎?”杜雨青的大腦還在活躍中,忍不住反問。
他以為這層紗能擋住什么?
真是的,要露就露的徹底點,半遮半掩的多矯情。
“你日后當稱臣妾?!倍庞鯇λ龥]大沒小的稱呼很不滿意。
“稱什么?”杜雨青盡量不去看越來越近的溫寒,轉移注意力問道。
“臣妾?!倍庞跤行阑?,這些東西,不是有人教過她嗎!
“哦?!倍庞昵嘟器锏男α似饋?。
“你~!大膽!”杜御熙也察覺到被她耍了,臉色一沉,狠狠攥了攥她的手腕。
這個小鬼,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下這么戲耍他!
讓他在她面前說“臣妾”,真是不要命了。
“我又沒做什么……”杜雨青一臉無辜的想抽回手,“王上你要捏碎我的骨頭了?!?br/>
跪在下面的花繡錦和溫寒耳力極好,在山呼聲中,還是聽到了杜雨青的聲音。
“嘖,果然是那個小妖女,只有她才敢這么戲弄王上?!被ɡC錦見馬車從身邊過去,輕笑著說道。
“看夠了,你可以走了吧?”溫寒無比心煩,馬車一過去,就站了起來。
他才不信花繡錦不知道這個天賜之女就是王上苦苦搜尋的小妖女!
“哎,今天普天同樂的大喜之日,你怎么一點也不高興?”花繡錦也起身,順勢抓住溫寒的手,笑著說道,“王上都成親了,你什么時候……”
“放手?!睖睾呐瓪庵狄训竭_頂點,偏生花繡錦這個話嘮還扯著他不放。
“好啦好啦,別對我這么兇,你看你對杜雪那么好,有什么用?你不高興的時候,還不是我陪著你嗎?” 花繡錦一點也不怕他翻臉,反正今天再怎么樣,溫寒都不敢拔劍。
“我說,放手?!睖睾凰滞螅幒?。
一絲絲寒氣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咦,你手腕上帶的是什么……”花繡錦指尖摸到他手腕上有個溫溫的玉石,正要沒皮沒臉的去看,突然渾身一震。
該死的臭冰塊,真的敢在王上大婚之日動手!
一絲絲冰霜沿著花繡錦的手指,迅速爬滿他的身體,將他的血液都凍住了。
花繡錦的眉毛發梢也滿是冰霜,就跟從嚴寒之地過來似的。
周圍三尺,全部冰封。
連龍馬都后退了幾步。
“不給看就不看了,干嘛用玄冰訣對付我?!被ɡC錦猛然收回了手,差點被這個冷血無情的家伙凍壞了心脈。
溫寒冷冷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馬,往相反方向馳去。
只留下花繡錦揉著手,哀哀的嘆道:“怪胎,何必表現的這么明顯?”
讓他想幫著遮掩都遮掩不住。
不過真沒想到,溫寒竟然會有喜歡的女子。
終于快走完王城了。
杜雨青雖然還是很興奮,但和杜御熙沒話說了。
她盯著手腕上的鐲子,輕輕一晃,就有雛鳳鳴叫的聲音,煞是好聽。
沒有被王上發現吧……
剛才經過溫寒身邊時……她的話明顯多了起來,甚至和暴君開玩笑……
都是因為緊張……
太緊張,怕精明的暴君發現自己微妙的情緒,所以反而過于活潑,會不會露出破綻?
“鐲子好玩嗎?”
雖然雛鳳聲很悅耳,但杜御熙被她一路上撥弄的耳朵都快起老繭了,皺眉問道。
她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不過……喝了他的湯,是沒法安靜……
但和他說說話,總比玩那個討厭的鐲子好吧?
“你是因為我是鳳身,才立后的嗎?”杜雨青沒有回答,還在晃那個鐲子,突然問道。
“你注定是本王的王后?!倍庞鯖]有正面回答。
“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杜雨青突然笑了起來,帶著一絲自嘲。
當初能逃過一劫,不過是因為清虛上人的一句“命格為后”。
杜雨青并不知道,在那之后,杜御熙曾想殺了她。
只是發現她還是處子之身,才沒有下手。
當時都服了極樂散……
生,也是鳳身,死,也因鳳身。
“你只要知道,從今往后,你就是后宮之主。”杜御熙是沒有想過,如果她不是鳳身,他們之間,會怎樣。
他一向不在乎過去,他只注重現在和未來。
過去再黑暗,也只是過去,現在才最重要的,不是嗎?
“如果我不是鳳身,你就不會立我為王后,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對我的生死,更不會放在心上……”杜雨青喃喃說道。
“你是鳳身,這是天意?!倍庞醪幌肱c她爭論過去的事情,淡淡打斷她說道。
“是啊,天意難違……”杜雨青又笑了起來,晃了晃手腕,一聲清越的鳳鳴聲直沖云霄。
引的孤絕山的鳳凰也飛了起來,在山頂盤旋著,像一顆金色的星星。
杜御熙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
他不知道,如果她不是鳳身,是否一切都會改變。
但……此刻,她就在懷中的真實感覺,足夠擊碎那些假設。
天意如此,這就是命運!
帝后大婚,王宮內大擺宴席,宴請四方諸侯,文武百官。
“天賜之女……哈……哈哈……天賜之女……”
大部分臣子都醉了,幾個老臣又哭又笑又叫。
本來以為自家女兒還有希望當上王后,結果突然出來個天賜之女。
“娘娘容貌清奇,果真是天賜之女。”另一個文臣頗會看相,對身邊同僚說道。
“就是可惜……以后想仰仗娘娘,也沒個仰仗的人。”另一人醉了,大著舌頭說道。
他們想巴結一下國丈大人,外戚一族,也沒機會了……
如今,杜御熙早早就與小王后離席。所以,這些人才敢吐露幾分心思。
“噓……王上最恨黨羽攀附,這不是正好?”
眾人紛紛吵吵,只有大殿最上側的四侯一桌冷冷清清。
溫寒拉著杜雪喝喜(悶)酒,花繡錦在一邊插科打諢,莫笑半懂不懂的接著話。
而聞人莫笑年紀尚小,王上特意囑咐不許他喝酒,免得喝多了瘋言瘋語,把杜雨青的事拿出來亂說。
“錦侯,你怎不去陪太子修?”杜雪一直不喜花繡錦,尤其上次出征前的事,讓他一直耿耿于懷。
雖然知道那時候欺負的人是杜雨青,不是真正的蘇筱筱,可杜雪依舊不齒花繡錦的所作所為。
“你就這么不想看到我?”花繡錦偏不走,他就不懂,溫寒那個冰山,為什么要和杜雪走的那么近。
杜雪這個愚忠的家伙,什么都想著王上,有什么好玩的?
“聽說你與太子修感情極好,當初太子修走的時候,錦侯不是念念不舍?怎么今天太子修來了,反而回避三尺?”杜雪冷笑問道。
“瞧你那酸味,嫉妒我和太子修的感情就直說嘛。”花繡錦笑瞇瞇的喝酒。
“你……”
“今天大喜,你們可別在這里吵架?!甭勅四s緊按下杜雪的手,說道,“溫寒哥哥,你也少喝點,明日還有公務要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