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影不在府內,他和紅纓水Xing好,去東海暗查海賊巢所,所以州府里,只能讓大夫開些退燒的藥。
“把綠影召回?!倍庞跻娝碌目蓱z,眉頭鎖了起來,沒想到偌大的景州府,連個好點的大夫都沒有。
“王上,綠影正在調查東海賊黨,只怕一時半會找不回來,讓臣給娘娘看看吧。”屏風外,響起了溫寒的聲音,他聽聞娘娘玉/體不適,一直在外面候著。
“對了,你和綠影算起來,也算是半個師兄弟,同是醫圣弟子,快快進來,給娘娘止吐?!倍庞跻粫r情急,竟未響起溫寒也曾跟著醫圣學了兩年的醫術。
溫寒從屏風后閃了進來,他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直至走到杜雨青的床前,才抬眸,看了眼面色潮紅的少女。
“王上,臣可否給娘娘把脈?”溫寒看見杜雨青的臉色,立刻移開了眼睛,問道。
杜御熙將一塊黃綢蓋在杜雨青細白的手腕上,看著溫寒:“她不像是尋常發燒,溫侯看的仔細點。”
“王上,墨陽有信?!蓖饷?,傳來藍逸的聲音。
杜御熙當即起身,將杜雨青交與溫寒,立刻往外走去。
曉寒和嫣語側立在房間等候溫寒調遣,聽到藍逸的話,相視一眼,曉寒一張俏臉驀然紅了。
兩個侍女這一刻都有些走神,而溫寒單膝跪在床邊,伸手搭上一直垂著眼眸的少女手腕上。
冰寒徹骨的手指,落在隔著黃綢依舊滾燙的手腕上,杜雨青的手指微微一顫。
她的眼淚突然洶涌的滾了出來,雖然未看溫寒一眼,卻悲從心來。她為什么又要回到暴君的身邊?
溫寒又為什么不愿放棄這江山,與她在森林地宮里,相伴一生?
也許在男人的心中,女人可以有無數個,而江山只有一個……
可溫寒卻對她說,他這一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女人……
杜雨青開始不明白,真愛到底是什么樣的?
為什么這些男人口中的感情,和她心里想象的不同?
溫寒擋住了兩個侍女的視線,他伸手,接住那紛紛而落的淚珠,在半空中,將它們變成一粒粒小冰珠。
杜雨青咬著唇,眼淚落的更兇。
她記得,在森林里,有一天她的小花鹿被猛獸吃了,她找遍了小花鹿喜歡去的地方,只找到一處血跡和皮毛,她忍不住失聲痛哭,溫寒便是這樣給她變冰珠,哄她開心……
在森林的那三十多個月,是她來了天朝之后,哭的最少笑的最多的時候……
可如今,又恢復到了以前的生活,不,或許比以前還要痛苦……
嫣語終于發覺王后娘娘的氣息有些不對,呼吸短促激烈,她立刻走上前,問道:“溫侯,娘娘她到底怎么了?”
杜雨青已經別過臉,面朝著墻,盡量的控制著眼淚,她不去看溫寒,一眼都沒有看。
溫寒收回了手,淡漠的說道:“娘娘只是身子虛不受補,許是前幾日舟車勞頓,昨夜又沒睡好的原因,并無大礙?!?br/>
“那為何吃什么吐什么?”嫣語并未見溫寒有什么異常,又問道。
“因為娘娘憂思難食,氣血郁結……”
“她有何憂思?”杜御熙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冷冷問道。
杜雨青聽到杜御熙的聲音,猶如聽見惡魔的聲音般,微微一顫。
“臣不知?!睖睾卮鸬牡绞歉纱啵安贿^,臣這就去拿藥,若是藥丸,娘娘服下,也許不會吐出?!?br/>
掌心的數滴淚冰凍成冰。溫寒在長廊走著,腦中不停的回放那少女可憐的模樣。
他在杜御熙的面前,強抑著的感情慢慢的決堤。
只一夜,不,只半夜的時間,她竟被折磨成那樣……難怪……難怪當她聽到要回杜御熙身邊時,是那樣的倉皇害怕……
那么的害怕,可為了他,還是回去了……
在地宮,歡呼雀躍的拉著他跳舞,說“冰棍最好”……
在孤絕山,笑瞇瞇的對他說,她不會被暴君欺負,她也不會怕黑,讓他放心的走……
她說暴君偶爾也會很好,不怕他欺負;
她說她是地球上的小神童,有科學武器防身,不怕任何人;
她還說,只要自己以后當個明君,就算是不能回地球,也會幫自己和平奪權……
伸出左手,溫寒看著那透明的淚珠在陽光下折射著七色光芒,然后一點點的融化,滲入他的掌紋里,漸漸不見……
他冷漠的心,像是被滲進皮膚的淚水浸泡著,冰冷著泛著苦澀。
杜雨青終于止住了吐,服下溫寒的藥丸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許睡一覺就不會那么害怕和難受了……
每次生病的時候,杜雨青都會這樣想。
她夢到了很多很多的人,有曾經的師友,有父母,還有許多的同學都長大了,好多人開始談戀愛,小明暗戀了一個胖乎乎的女生,星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妞,喜歡上實驗班的班草,貍貍被一群男生追……
她在一邊羨慕的看著,卻怎么都不能和他們說話,也無法觸摸到他們,只能在一邊傻笑,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她好想回地球,好想和他們一樣,活著自己的十八歲,而不是這里,永遠被囚禁的青Chun。
溫寒的藥很有效,杜雨青第二天就差不多退燒了。
她在杜御熙的懷中醒過來,一睜開眼,就見一張眉頭微鎖的俊臉。
好像暴君有什么煩心事,睡覺的時候都一臉不悅。
杜雨青又閉上眼睛,在他懷中一動不動,等著他起床離開。
她經常會想著,暴君睡著的時候,突然點他的Xue,不知道能不能得手……
不過今天肯定不行,因為今天她一點力氣都沒有,貿然亂來,只會讓暴君發怒。
就在杜雨青迷迷糊糊又要睡著的時候,一只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額頭,探測著她的體溫。
她一驚,有些昏沉的腦中立刻清醒過來。
攤上身體如此嬌弱的王后娘娘,杜御熙也很頭疼。
如果每次承歡后,她都幾日下不來床,那以后他豈不是要夜夜找其他的美人?
不過嘗過了地球少女的滋味,再看其他的美人,也就索然無味。
“可想與本王去觀海?!倍庞趼犓暮粑?,便知道杜雨青已經醒了。
“我想睡覺。”杜雨青極小聲的說道。
“睡多不好,今日東海漲潮,你不想去看?”杜御熙原本對她異常惱怒,可見她嬌弱可憐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軟。
他拿她越來越沒有辦法。也越來越狠不下心。
似乎寵愛也會成為一種習慣,杜御熙喜歡看她在自己身邊蹦過來跳過去,不喜歡她對自己有任何的瞞騙,更討厭她對自己的恩寵拒絕。
他對女人的耐心,并不是很好。
在后宮美人中,也是絕情至極的人,無論多么受寵的美人,一旦做錯事,肯定會受到責罰。
而他對杜雨青的責罰,就是想要無度的征服和索取。
杜御熙并不覺得強迫她承歡,是在犯罪。
他從小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不存在杜雨青口中的“犯罪”二字。
他只知道,這世界最糟糕的評價是“昏庸”“昏君”;
而這天下給他最好的評價,是“治國明君”、“千秋圣主”。
這是先王對他所說,杜御熙一直銘記在心。
他是為天下蒼生江山社稷所生的人,不是為某一個人而活。
雖然,他巖石般的心中, 不知不覺的開出了一朵小小的雨青花,但那朵花,并不能覆蓋住整個江山。
也許,杜御熙從未想過,可能未來的某天,江山如畫,雨青花紛紛而落,將錦繡山河裝扮的更美更香……
“東?!h嗎?”杜雨青不敢再拒絕,因為杜御熙的口吻,一向不許人拒絕。
“你不必走一步,就算是萬里青山外,也不必懼遠?!倍庞蹩傆X得這丫頭有些不對勁,好像是言辭突然軟了。
從昨日起,無論自己說什么,居然都是應聲,沒有半句頂撞。
這樣的小王后,雖然乖巧聽話,卻讓杜御熙心里又升起那股不安。
她乖順的時候……他就看不清她的心……
杜雨青身子虛軟,精神萎靡,蜷縮在馬車里。
她總是回想起那不堪的一夜,自己嘗到了男人所帶給的快樂,一次次在高潮的頂峰盤旋,讓她迷失了自我,只剩下杜御熙的臉。
這種感覺……比暴君撕裂她還要可怕。
杜雨青靠在馬車的角落里,沒精神去看外面的風景,只不停的想將那夜從腦中抹去。
杜御熙原本想帶著她騎馬繞城,看看風景,可見她走路都困難的模樣,只得讓她坐在馬車里,果真一步都沒有讓她走,抱著她上了馬車,待到了東海的觀潮高臺上,又將她抱出馬車里,一步步上著臺階。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跟著,曉寒嫣語和隨行的侍衛全都站在高臺下。
杜雨青想到了立后的那一天,她身穿鳳凰之衣,與他一步步登上九龍臺……
或許,已有什么,在那一天,就已經改變……
“你怎么如此輕?”杜御熙抱著她走上數百級的臺階,突然低低的問道。
她的體重,還不如墨陽手中的斷云劍,像是一片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