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御熙聽著她的腳步聲消失,才睜開了雙眸,眼里閃著復雜難言的光芒,也不知在想著什么心事。
“墨陽,召花繡錦?!倍庞踅袢找菜闶前堤搅嘶ɡC錦一次,把杜雨青交給他,可謂冒著極大的風險。
也許在帝王的心中,所有的關系都是利用與被利用,沒有純粹的感情。
但是在扔出杜雨青的瞬間,杜御熙的心里,閃過了一絲內疚。
他在用鳳身,試探自己的臣子,若是被杜雨青知道,一定又會認為他可惡。
用杜雨青試探花繡錦,而他,又用自己去試探杜雨青……
如果他不是王,那該多好,就不必這么一筆筆的做著賬,在杜雨青問他喜不喜歡的時候,也可以直截了當?shù)幕卮稹?br/>
他不想回答,并非因為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而是因為,他是王,不愿意回答一個女子這么弱智的問題。
或許還藏著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自己的寵愛得不到回報。
杜御熙從沒有這么斤斤計較過,他掂量著兩個人之間的微妙變化,表面上看去,似乎他還是那個冷漠無情的王,可其實,心已經一步步淪陷……
自古以來,王和鳳身,如果不是相愛,就會是相恨。
即便是才德平庸的帝王,如果找了個相親相愛的賢內助,天下也會被治理的無功無過,不會有大風大浪出現(xiàn)。
如果是恨……
如同鳳凰第二次飛出孤絕山一樣,征戰(zhàn)四起,鳳身戰(zhàn)死沙場,不久,王位也被篡奪……
杜御熙一步步的掂量著,不愿意多付出一絲,可卻不知不覺在對那個丫頭溫柔。
他如今,就像是放高利貸的商人,想連本帶利的把感情收回來。
杜雨青果真去鬧洞房了,她一遇到煩惱的事情,就會拼命的瘋玩,等精神徹底放松冷卻之后,再去想解決的辦法。
通常這樣可以讓她保持冷靜理智的心態(tài)。
每次遇到數(shù)學難題時,杜雨青就會這么做看電影或者去游樂園,或者打游戲彈鋼琴,讓大腦徹底放松之后,回頭再看那道題,也就不難了。
今天杜御熙在床上躺著,她怎么玩都沒人罵她,所以杜雨青領著曉寒和嫣語,鬧了一通洞房后,才退了出來,對著皎皎明月發(fā)呆。
“花繡錦還沒有出來?”杜雨青繞過一處水榭樓亭,看見杜御熙所住的廂房里燈火通明,立刻問道。
“是的,錦侯進去之后,再沒有出來過。”曉寒說道。
“今日,你們一個刺客都沒有抓到嗎?”杜雨青又問道。
“沒有,那些刺客均是死士,事先服了毒。”嫣語這次受了傷,好在只是皮肉之傷,并不嚴重。
“你們快去休息吧,我回房去。”杜雨青發(fā)現(xiàn)這一次,她即便瘋玩過,還是憂心忡忡,滿肚子煩惱。
杜雨青走到杜御熙的房門前,徘徊不進。
墨陽就站在外面把守,見王后娘娘半晌都沒有推開房門,低低的問道:“娘娘,為何不進去?”
“王上在開會吧?我還是先不打攪,等他們聊完再進去。”
杜雨青聽不見里面在說什么,她轉身往一邊走去,坐在長廊的紅木長椅上,趴著欄桿,精靈活潑的眉眼,染上了幾絲淡淡的愁云。
她總覺得花繡錦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今天花繡錦話中有話,好像對她和溫寒很了解似的。
如果花繡錦知道溫寒要叛變,那么杜御熙是不是也早有察覺?
杜雨青不敢亂想,因為越想越沒有底,她只會關心則亂。
“娘娘,外面夜寒風大,怎還有心賞月?”花繡錦走出門外,看見五米外的長廊上,懶懶的趴著一個少女,笑著問道。
“花繡錦?”杜雨青很想問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她轉過臉,看著月光下妖嬈萬分的男人,突然重重的哼了聲,站起身,往杜御熙的房間里走去,從錦侯身邊走過時,丟下一句話,“我會揭發(fā)你的惡行,等著瞧?!?br/>
“娘娘慢些走,小心腳下階梯。”花繡錦似乎一點都不怕她的威脅,依舊笑瞇瞇的說道。
杜雨青萬分不爽的回到屋子里,看見杜御熙依舊靠在床邊,立刻走過去,擠出一絲笑容來:“王上,您受傷了就早點歇著……要不要再換藥?”
杜御熙點了點頭:“把綠影留下的第二瓶藥拿來?!?br/>
杜雨青急忙找過去,然后幫他把衣袍脫下,又將里面的布條扯開,愕然發(fā)現(xiàn),上面那原本讓她頭皮發(fā)麻的傷口居然痊愈成一道小小的疤痕,那些血肉都不見了。
好的這么快?
綠影用了什么秘方?就算是生肌草,也不會如此神速吧?
杜御熙看著她訝然的臉色,淡淡道:“錦侯欺負你了?”
“豈止是欺負,你不知道他這樣紈绔子弟,有多可惡!”聽見杜御熙開口就說花繡錦,杜雨青當然得抓緊機會告狀。
“他素來如此,本王已罰了他。”杜御熙說道,他并不喜歡自己的臣子和鳳身走的太近,可是花繡錦除外。
花繡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他知道一些杜御熙都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錦侯一向貪玩好色,帶著王孫貴族的不良習氣,杜御熙拿他沒有辦法。
因為花繡錦只是私生活不檢點而已,在處理公事上,卻從未出過大紕漏。
“那……好吧。”杜雨青本來準備告狀的,見杜御熙這么一說,只好低下頭,給他上著藥。
因為傷口已經愈合,沒有血肉模糊的可怕視覺感,杜雨青上藥的時候,手不會太發(fā)抖。
細嫩的指尖從精壯的胸口上輕輕抹過,帶著細微的酥麻感,讓杜御熙的心跳,快了一拍。
低頭看著小丫頭滿臉認真的給自己上藥,嚴肅的像是在抄寫經文,杜御熙的唇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突然問道:“現(xiàn)在還討厭本王嗎?”
杜雨青正在全神貫注的給他上著藥膏,聽見這句話,手指微微一停,抬頭看著他:“什么?”
“你喜歡我嗎?”杜御熙學著她今日在送親隊伍中,問這句話的語調,問道。
杜雨青再次愣住,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只能愣愣的看著杜御熙的臉,被他溫柔的目光淹沒。
“我……藥上好了,不用包扎了吧?傷口已經愈合了,要是再裹起來,捂住了反而不好。”杜雨青低下頭,要給他拽起長袍。
“你不喜歡我?!倍庞跬蝗挥终f道。
“你喜歡我,我才會喜歡你?!倍庞昵嚯m然低著頭,可也感覺到暴君有些生氣,她斟酌再三,說道。
“我喜歡你。”杜御熙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腦袋抬起來,盯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樣,你會喜歡上我嗎?”
杜雨青眨了眨眼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暴君說他喜歡自己,那么……溫寒交給的任務完成了?
不過暴君是不是在騙她?
他為什么要喜歡自己?
她的胸沒有天朝女人的大,在床上又不會取悅他,還天天挨揍……
“回答本王!”杜御熙見她傻愣著,挑起秀長的眉,命令。
“我……我喜歡……”
杜雨青很艱難的說道,她這一次違心了……
騙暴君的感覺很不好,忐忑不安,生怕被他看出破綻來,杜雨青此刻,突然想趕緊跑,逃到天涯海角,杜御熙找不見的地方……
“本王記得你說的這句話,若是以后,你違背了這句話,”杜御熙一貫恩威并施,他湊近杜雨青,看著她晶晶亮的眼睛,低低的說道,“本王會讓你后悔莫及。”
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他的唇,已經碰到了杜雨青微翹的唇上,隨即,緊緊的貼上,在她的唇上輾轉反側。
杜雨青頭皮一麻,不知為何,感覺很不妙。
暴君說喜歡她,應該是興奮的,卻因為他最后一句話,讓杜雨青心生恐慌畏懼。
“我……”杜雨青張口正要說話,卻被堵住了嘴,杜御熙的舌趁機而入,占領她帶著雨青花香的口腔。
“本王的喜歡,或許你還無法承受,可你要學著習慣,這不是地球,這是杜氏天朝?!倍庞跷侵?,一只手扯掉她頭上的紫金玉冠,讓她的長發(fā)披散下來,低低的說道。
杜雨青有些慌張的想后退,卻被杜御熙禁錮在胸前。
“王……王上,你身上有傷……”杜雨青在他的強攻下,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真甜,若是被別人嘗了,本王會……”
杜御熙既已經決定正式出擊,攻下鳳身,便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咬著她的唇,聲音微冷。
“沒有……我……你不要亂動,你受了傷……”
杜雨青頭皮發(fā)麻,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預感,是不是杜御熙真的知道了什么?
為何他突然說這句惡心的話?
若是自己被別人嘗了……這句話的意思,怎么和花繡錦言下之意如此相像?
杜雨青好希望有個人來搭救她,現(xiàn)在的情勢太叵測,她成了被蒙在鼓里的人,忐忑不安的推測著可能會發(fā)生的炸雷。
好像在孤軍奮戰(zhàn)。
就像杜雪那時腹背受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