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振華看著在炮火中不斷倒地的抗日民眾義勇軍隊員,心中悲痛不已,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是剛放下鋤頭才拿起槍的,大多數都沒經過訓練。</br> 最開始的時候都拿的是大刀、長矛,后來跟著抗日軍喝了一點湯,才勉強人手一支步槍,可子彈也不多,只能偶爾打打日軍的秋風。</br> 陣地上既有炮聲,又有嚎叫聲,蓋振華看著這亂哄哄的景象,再也忍不住沖出防炮洞,對陣地上還在亂跑的義勇軍隊員喊道:“大家不要亂跑,趕緊躲到抗日軍之前挖好的防炮洞里”。</br> 他剛喊完一發日軍榴彈落在他左側身旁,蓋振華被炮彈炸開的氣浪掀了幾個跟頭。</br> 身邊的警衛和義勇軍隊員沖過去扶起蓋振華,只見他左側身子已經被炸爛,這位領著抗日民眾義勇軍一直戰斗在白山黑水之間的抗日英雄就這么倒下了,倒在了自己用生命捍衛的土地上。</br> 日軍的炮火仍然還在肆虐,陣地上的抗日民眾義勇軍的隊員們都紅著眼睛,像一頭憤怒的獅子,等日軍靠近他們就會撲上去撕咬他們的血肉,為蓋振華報仇。</br> 炮擊結束之后,日軍貓著腰排著散兵線沖了上來,看著日軍越來越近,義勇軍們拿出手榴彈將小指拉在拉環上,等日軍進入50米范圍內,拉燃引線朝日軍隊伍中扔過去。</br> 手榴彈落入日軍隊伍中,進攻中的日軍看著冒煙的手榴彈從天而落,根本躲無可躲,四散的彈片收割著日軍。</br> 一名日軍看著一顆落在眼前正在冒煙的手榴彈,想要一腳踢開,他剛伸出腿,手榴彈就爆炸了,將這名日軍小腿炸斷露出骨茬,這名日軍抱著腿躺陣地前哀嚎,隨后一名義勇軍射出一發子彈結束了他的痛苦。</br> 日軍數量太多還是沖上了抗日民眾義勇軍的陣地,陣地上的義勇軍們挺著刺刀迎了上去,有的義勇軍隊員用不習慣刺刀,依舊拿著大刀、長矛。</br> 有些隊員剛開始的時候拿刀的手都在顫抖,可隨著砍倒日軍見著血之后,他們早就忘了之前的恐懼,用手中的各式武器捅進日軍的身體。</br> 安川三郎看見前方進攻的一大隊進攻不順利,將手中的二大隊也派了上去,日軍增援上來后義勇軍頹勢漸顯。</br> 日軍既占據著人數優勢且拼刺技術又強,沒經過軍事訓練的義勇軍們不是他們的對手。</br> 義勇軍們接連丟掉一二道防線,被迫撤往第三道防線苦苦支撐。</br> 而其余一、二路義勇軍此時也正被日軍第5聯隊纏上無法脫身,原來在察覺到對面抗日軍陣地的變化后,安川三郎給旅團長鈴木美通發電報告了這一情況.</br> 而正在第5聯隊督戰的鈴木美通輕微一試探意識到對面抗日軍恐怕已經貍貓換太子,指揮第5聯隊對義勇軍第2路和第1路發起進攻。</br> 日軍企圖先集中主力消滅掉陣地上的義勇軍,然后再追擊已經撤退的第5師。</br> 義勇軍的激烈抵抗擊碎了日軍的美夢,在日軍看來這幫義勇軍就是一幫烏合之眾,可日軍和義勇軍交手之后才發現,這是一幫可以要他們命的烏合之眾。</br> 這場仗雙方已經從早上打到了下午,雙方士兵早已饑腸轆轆、疲憊不堪,都靠著心中的一股氣撐著,義勇軍第三路軍在無支援的情況下,陷入了日軍第31聯隊的包圍。</br> 圍上來的日軍越來越多,直到最后一名義勇軍戰士也倒下,陣地上已經沒有站著的義勇軍戰士,日軍士兵已經累的沒有力氣歡呼,放下步槍躺在地上休息。</br> 登上陣地的安川三郎看著眼前慘烈的戰場,饒是他這種心狠手辣之人,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陣地上日軍尸體和義勇軍尸體堆疊在一起,許多義勇軍臨死前都還保持著戰斗的樣子。</br> 安川三郎對身邊的軍官說道:“真應該讓軍部那些參謀上戰場好好看看,攻占一處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地圖上一圈,可我們前線可是要付出生命和鮮血的”。</br> “我一直以為拿下滿洲會為帝國輸血,現在看來只怕會讓帝國一直流血”安川三郎接著抱怨道。</br> 他可能也沒想到會一語成讖,而后來在他指揮作戰失利后,他的這些話傳入日軍高層耳中,引起高層不滿,直到他陣亡軍銜也沒能再進一步。</br> 從遼陽方向突圍出來的義勇軍趕到四方臺,將具體情況報告給了項松山、張立泉二人。</br> 得知蓋振華陣亡項松山、張立泉悲痛不已,他們估摸著按時間馮占海已經撤回沈陽,就計劃帶領義勇軍撤出戰場,保留火種。</br> 抗日軍自愿留下掩護部隊撤退的50多名戰士,只剩下不到30人,得知義勇軍將要撤出戰場時,他們決定堅守在陣地上吸引日軍注意力,掩護義勇軍撤退。</br> “王兄弟,馮師長場應該已經到沈陽了,你們也就別再堅持了和我們一起撤退吧”項松山對王慶有說道,王慶有正是在長春差點被張廷言槍斃的那名士兵。</br> 面對項松山的勸阻,王慶有笑了笑說道:“多謝長官,我原本就是一個早就該被槍斃的人,是張副司令饒了我一命,他說我這條命應該留在抗擊日寇的前線上,現在正是我兌現這句話的時候”。</br> 項松山等人見王慶有主意已定,也不再勸阻,從本不富裕的武器中分出了一挺機槍和一些武器彈藥給他們。</br> 王慶有帶著十幾個和他一起不愿意撤退的抗日軍戰士堅守在陣地上,王慶有從北打到南也算是一名老兵了,以他的資歷如果不犯錯當個連、排長應該不成問題。</br> 抗日民眾義勇軍組織本來就松散,全憑一腔熱血在與日軍作戰,一旦后撤心氣一散,加上組織有些混亂,很容易被日軍追上。</br> 王慶有他們要是守在陣地上,至少能滯留一會兒日軍,為抗日義勇軍的撤退爭取更多的時間。</br> 王慶有親自操著一挺機槍不斷對著前進的日軍點射,他手中的機槍像判官手中的筆一樣,點中哪名日軍哪名日軍就倒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