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對記者采訪時問常饒臣這輩子最驚心動魄的一場戰役是哪一場。</br> 年邁的常饒臣眼里帶著追思,口齒不清的答道:“是大南村那場戰役。”</br> 記者疑惑的問道:“為什么不是解放沈陽,奪回旅順這樣的戰役呢?”</br> 常饒臣平靜的對記者說道:“因為這場戰役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br> 騎一師二團再次擊退日軍的進攻后,陣地上的抗日軍已經累的直接癱坐在陣地上。</br> 炊事班抬著不知道熱了多少次的飯菜上來,可戰士們已經累到沒有力氣起來盛飯。</br> 炊事班的老班長看到這一幕,焦急的說道:“弟兄們,你們嘗嘗我剛烙的雜糧餅和酸菜燉粉條子,你們吃飽了才有勁打鬼子。”</br> 常饒臣拄著搶站起來對陣地上的戰士們說道:“大家都起來,別辜負了老班長的一翻心意。”</br> 說完常饒臣帶頭過去拿了兩個雜糧餅,接過老班長遞來的一碗酸菜燉粉條,蹲在地上大快朵頤,陣地上甚至沒有一塊完整的木料。</br> 眾人見師長常饒臣帶頭,軍官們先起身來盛飯,戰士們也跟在軍官后面來盛飯。</br> “師長,不知道我們二團還要在這里守多久?現在我們團面臨著日軍前后夾擊”二團團長杜臣昌從從北面陣地上趕過來,顧不上常饒成正在吃飯,焦急的問道。</br> “臣昌,你吃過晚飯沒”常饒臣將手中的餅子吃干凈后問道。</br> “師長,我吃過了,今天日軍兩個炮兵聯隊的進攻勢頭比昨天還瘋狂,再這么打下去,我們二團就要打光了”杜臣昌愁眉苦臉的說道。</br> “臣昌,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重要,一旦讓日軍打通聯系,日軍有炮兵支援后,必然輕易攻破正面我第七師防線,而后再回身進攻我第十師,西線我抗日軍將會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常饒臣面色凝重的對杜臣昌說道。</br> “我們團現在只剩下四百余人,抵擋不了幾天”杜臣昌無奈的說道。</br> “能抵擋幾天是幾天,哪怕二團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常饒臣的話里透露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氣勢。</br> “師長您說的對,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還接著打鬼子”杜臣昌咬著牙說道。</br> 張廷言這里情況也并不樂觀,連日的激戰使抗日軍第七師一團只剩下三分之一,張廷言不得不將手中的總預備隊騎一師一團派上去。</br> 危急時刻張廷言自己率領警衛連投入戰斗中,這才將日軍趕下去。</br> 天黑以后白天進攻了一天的日軍也消停下來,張廷言在指揮部內看著今天各處的軍報,他現在最關注的便是抗日軍第十師和長春守軍的進度。</br> 當他看到張殿英報告己方連日軍第一道防線都未攻下時,張廷言按耐不住內心的火氣,將手中的電報一扔生氣的罵道:“第十師和長春守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跟他們反復強調過要將主力集中于一處,他們怎么把部隊分二處使用。”</br> 七師師長邢占清白天在孫家屯二營方向督戰,晚上剛會到指揮部內,他接過電報后看到內容也皺起眉頭,若放在平時張廷言不會說出如此嚴厲的話,但眼下正是抗日軍與日軍激戰的關鍵時刻,他也知道張廷言身上肩負的壓力有多大。</br> 邢占清勸道:“副司令,第十師和長春守軍畢竟在長春城下剛與日軍一個大隊惡戰一場,想必他們損失不小,包圍圈中的日軍雖說是炮兵,但也有兩個聯隊,并不好對付。”</br> 張廷言經邢占清勸解后心情稍微平復下來,這幾日張廷言每晚只睡一兩個小時,抗日軍場面上并不占優,張廷言心憂戰局急得滿嘴是泡。</br> 張廷言清楚邢占清所說的是實情,抗日軍約兩個師的兵力圍住日軍兩個聯隊本來就有些勉強,以日軍的兵力想要突圍并不難,只不過日軍舍不得那些火炮。</br> “明天炮一團便能抵達大南村,讓張殿英把炮兵用好了,可是將全軍唯二的一支炮兵交到他手上了”張廷言怒氣未消的說道。</br> 抗日軍于家店外大約一個中隊的日軍在第32聯隊第三大隊一中隊隊長福田昭弘的率領下趁著夜色摸進抗日軍陣地。</br> 在滿洲事變爆發以前,日軍很少進行夜戰,但自從與抗日軍交戰以后,日軍經常遭到抗日軍夜襲,后來日軍各部也針對性地進行夜戰訓練,也夜襲抗日軍。</br> 福田昭弘所摸的位置是日軍白天觀察好的,此處屬于抗日軍防守的薄弱地方,加之陣地上由騎一師一團和第七師一團兩支部隊防守,部分地區沒有兼顧到,被日軍摸上來。</br> 一名正好起夜的抗日軍戰士無意間撞上前來偷襲的日軍,這名戰士沒有帶槍支,但他帶了手榴彈,日軍尖兵將他刺倒后,這名戰士并沒有犧牲,他忍著劇痛將腰后面的手榴彈后蓋擰開拉燃引線。</br> “嗵”的一聲,手榴彈爆炸,驚醒陣地上的其他抗日軍戰士,福田昭弘見己方暴露兇狠的喊道:“帝國的勇士們,把你們見到的每一名中國軍人通通干掉。”</br> 爆炸聲也驚動鎮第二道陣地上的張廷言、邢占清的人,“副司令,應該有小鬼子摸到我們陣地上來了”邢占清面色凝重的說道。</br> “我們部隊主要集中在第二道陣地上,第一道陣地只放了少量兵力,只要能守住第二道陣地就行,告訴第一道陣地上的戰士們,讓他們撤往第二道陣地,從第一道陣地撤下來的人,先對他們喊話,無人應答的一律當日軍擊斃”張廷言說道。</br> 主要防止日軍趁天黑摸到第二道陣地上來,到那時抗日軍想解決掉他們就麻煩了。</br> 很快第二道陣地上組織了十幾名嗓門大的抗日軍戰士朝第一道陣地喊道:“第一道陣地上的抗日軍弟兄們,你們立即與日軍脫離接觸,撤往第二道陣地,撤過來時記得喊抗戰必勝。”</br> 第一道陣地上的抗日軍戰士們聽到后紛紛撤到第二道陣地上,剛登上第一道陣地上的日軍沒想到陣地上一個抗日軍都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