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忠手中的電報是抗日軍特情局沈陽站發來的,他們獲得一個重要的情報,從日本國內有一個高規格的考察團已經抵達沈陽,就下榻在沈陽關東軍司令部內。</br> 沈陽站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探聽到一點風聲,率領日軍這支考察團的是天皇派的特使牧野伸顯,團中成員也是日本陸軍中有頭有臉的人物。</br> 沈陽站自然不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他們打算行刺考察團中的重要人物,打擊關東軍囂張氣焰。</br> 沈月的支持沈陽站行刺抗日軍考察團的計劃,抗日軍與關東軍在正面戰場打的熱火朝天,在這條看不見的戰線上雙方也是爭鋒相對。</br> 這條戰線與正面戰場同樣血腥,每天都會吞噬數不清的性命,他們用生命換來一份份珍貴的情報,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姓名。</br> 當沈月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時,屋內已經因太陽落山變得昏暗,他從桌上火柴盒內取出一根摸著棍身有些粗糙的火柴,這火柴是抗日軍自己造的,棍身沒有從國外進口的洋火那么細膩。</br> 沈月忠將桌上半截蠟燭點燃后,把還未燃盡的半截火柴湊到嘴邊,又點燃剛放進嘴里的香煙。</br> 因日軍飛機轟炸長春城內電力供應緊張,張廷言命令優先保證長春城內工廠和重要機構用電,抗日軍司令部及抗日軍各類機關都一律使用蠟燭。</br> 抗日軍中連張廷言、謝科等人都用的是蠟燭,沈月的自然不敢搞特例用上電燈。</br> “吳副官,讓韓處長現在過來”沈月的對門外副官喊道。</br> 屋外副官應了一聲,沒過多久門外傳來一陣腳步,“局座,我是韓齊升”韓齊升敲了敲門說道。</br> “進來吧”屋內響起沈月的的聲音。</br> 韓其升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進來關上快步走道沈月的跟前:“局座,您找我。”</br> “坐吧老韓,我這里沒有那么多規矩”沈月忠半面身子藏在黑暗中,指著凳子說道。</br> 沈月忠雖嘴上說著客氣,但韓其升可知道自己要真的當真,以沈月的的性格以后,怕是給自己穿不完的小鞋。</br> “老韓,今天找你來是有事要和你商量”沈月忠見韓其升畢恭畢敬的坐下,露出滿意的神情。</br> 他之所以如此看重韓其升生,除了他能力出眾,是自己手下得力干將,更重要的是他隨張廷言一起南下南京。</br> 在張廷言撤出南京時,他本人親自負責斷后,對張廷言有救命之恩,韓其升返回長春后,行動一處處長赴南方組建特情局南方情報網,韓其升就將他提拔為行動一處處長。</br> 韓其升從南方回來以后,沒有仗著自己對張廷言有救命之恩,便目中無人,對沈月忠一如既往的尊重。</br> “你來看看這份情報”沈月忠將剛收到的電報遞給韓其升,韓其升雙手接住快速看完,眼神中流露出興奮和嗜血的光芒。</br> “沈陽站發電想請總部支援他們,我思來想去只有你的一處適合這項任務”沈月忠將手中的電報放在燃燒的蠟燭上點燃。</br> 火焰很快將電報吞噬,留下一團烏黑色的灰燼被風吹散落入地板縫里。</br> “局座,抗日殺敵卑職義不容辭,只是這次任務比之前的任務都難,卑職想從特情局中挑選些好手,去沈陽”韓其升提出條件。</br> “老韓,特情局所有人包括我在內,你隨便挑,看上哪位直接領走,但我有個要求,無論如何也要干掉一名考察團成員”沈月忠也向韓其升提出要求。</br> “請局座放心,我就是渾身捆滿炸藥,也要干掉日軍考察團一名成員”韓其升保證道。</br> 沈月忠又鼓勵了他幾句,讓韓其升先去準備,自己轉身往抗日軍司令部而去,他要向參謀長謝科匯報此事,這次刺殺他們還需軍情處支援,沈月忠打算一并提出來。</br> 沈陽城內,原日本租界舊址上建起了一座神社中,牧野伸顯舉著三根香正虔誠祭拜,前面立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寫著帝國僑民罹難處。</br> 此處原本是沈陽日本租界,在中日兩次沈陽大戰中,日本租界被炮火夷為平地,關東軍重新奪回沈陽后,在此處新建了一處專門用來祭奠前兩次戰事中,因戰火去世的日本僑民的神社。</br> “為什么這里沒有帝國僑民繼續居住?”牧野伸顯對隨行的關東軍參謀長小磯國昭說道。</br> “牧野先生有近千人在此處遇難,后面從國內遷移過來的僑民他們認為此處煞氣太重,都不愿意住在這里”牧野伸顯解釋道。</br> 牧野伸顯也知道日本人向來迷信,強行讓從國內移民來的僑民就住在這里,怕會激起軍方和僑民的矛盾。</br> “沈陽的馬路甚至比帝國國內的都寬”牧野伸顯指著剛建成的馬路羨慕地說道。</br> “牧野先生,滿洲地大物博,資源要比國內豐富幾十倍,皇軍將抗日軍擊敗完全,控制滿洲就能向國內輸血”小磯國昭接著說道。</br> 兩人走出神社鉆進車內,牧野伸顯讓司機載著他繞著沈陽城四處看看,他想看些關東軍沒有展示給自己的地方。</br> 牧野伸顯不知道自己身后跟著兩輛黃包車車夫都是抗日軍特工,他們輪流跟在牧野伸顯汽車后頭。</br> 牧野伸顯乘車在沈陽市內大概繞了一圈才返回關東軍司令部,跟在他身后的抗日軍特工目送他進入關東軍司令部內。</br> 抗日軍特勤局特工在這里盯了好幾天,與其他考察團成員不同70多歲的牧野伸顯仍然精力充沛,每天都要乘車在沈陽城內四處走走看看,他像一位社會學家。</br> 見他穿著干凈,操著一口日本口音,街上老百姓都離他遠遠的,他意識到關東軍在滿洲和老百姓的關系似乎并不像他們報告的那樣。</br> “牧野先生,最近沈陽城內并不太平,還是請您盡快返回”隨從緊張的望著正沿街溜達的牧野伸顯。</br> 最近有傳聞,抗日軍游擊隊已占領新民,正從新民向東進攻,關東軍司令部近日守衛數量比之前明顯增加,牧野伸顯注意力主要在考察滿洲經濟和社會生活情況上,并沒有過問軍事問題。</br> 他聽到隨從的話略顯驚訝的問道:“抗日軍游擊隊的勢力已經強大到可以攻打沈陽了嗎?”</br> “牧野先生,據了解這次抗日軍游擊隊集中一萬余人,已經拿下新民,正向東前進準備進攻沈陽”隨從連忙解釋道。</br> “先回司令部”牧野伸顯面無表情的說道。</br> 車剛沒走多遠,一隊日軍從城外開進城里,這支日軍大概有700余人,他們渾身上下臟兮兮的,看樣子是剛從戰場上撤下來。</br> “去問問他們是哪支部隊?”牧野伸顯對隨從說道。</br> 隨從下車后來到一名日軍軍官跟前,亮明身份問清楚后上車道:“牧野先生,他們是第8師團第16旅團的部隊,奉命南下拱衛沈陽。”</br> 牧野伸顯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汽車重新啟動駛向關東軍司令部,牧野神仙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的位置,抗日軍特工已經做好伏擊的準備,若不是意外出現那一隊日軍,牧野伸顯此時已經被亂槍打死。</br> 回到司令部后牧野伸顯見到菱刈隆,“菱刈司令官,我聽說抗日軍游擊隊即將抵達沈陽外圍,對沈陽發起進攻?”牧野伸顯不等菱刈隆副官通報,就闖了進去。</br> “牧野先生請恕罪,抗日軍游擊隊的確憑借人數優勢將新民攻下,正朝沈陽而來,不過我已經從前線抽掉第16旅團返回支援,您完全不用擔心沈陽的安全”菱刈隆解釋道。</br> “菱刈司令官,沈陽位置特殊,若再次被抗日軍攻下,皇軍將顏面無存”牧野伸顯還是菱刈隆留了面子,并沒有當面斥責。</br> 在得知抗日軍逼近沈陽城后,沈陽城內人心惶惶,城內投降日本人的漢奸們,擔心抗日軍將沈陽攻下后清算他們,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向南逃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