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推論，沐清歌無法辯駁。
    林瑜說的句句屬實，就算是她現在反駁回去，依照她對林瑜的了解，林瑜也不會相信的。
    “所以，在我和顧知安大婚，見到你的第一眼，你其實就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
    “對。”林瑜笑道：“不過，缺少關鍵的證據。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其實你就是沐清歌，對吧？”
    事已至此，沐清歌已經瞞無可瞞。她只能承認一切。
    沐清歌抬起頭，以堅定的目光看向林瑜：“是。”
    “我就是沐清歌。”
    明明已經猜到一切的林瑜，在聽到沐清歌這么說的時候，他的眼眸中還是閃過了一絲的驚訝。他看著站在暗光中的沐清歌。
    “可是，這是為什么？”
    林瑜道出心中埋藏了許久的疑問：“為什么，你要換一張臉，換一個身份？只是因為那些黑料嗎？”
    “不是。”沐清歌搖了搖頭：“林瑜，我們在一起合作了那么多次，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最清楚我的。我怎么可能被那些東西打倒。”
    “那究竟是為什么？”
    這一刻，沐清歌面對林瑜的質疑，她多么想要將這一切托盤而出，全部告訴林瑜。
    可是她不能。
    暫且不說契約的保密，現在她和顧知安的關系鬧到如此地步。畫上的女人身份成謎，她根本不知道顧知安給了她這張臉的用意到底何在。一切都籠罩在迷霧之中，若是這時候將這些東西告訴林瑜……
    這一次，可能就是真的在害他。
    從前相處，到后來沐清歌被顧知安接走，林瑜不放棄的聯絡自己。從頭到尾，林瑜對沐清歌來說，都像是光一樣的存在。而她回來后，僅僅是和林瑜接觸過兩次，就給他帶去了不少隱形的麻煩。
    這么缺德的事兒，顧知安可以肆無忌憚的干，但是她沐清歌不行。
    “沒有為什么。我只是早就厭倦了身為影后的那個沐清歌的身份。那場爆炸案，正好是一個我和過去告別的好機會。”沐清歌說著，揚起嘴角，對著林瑜笑了笑。
    但是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林瑜是不會相信的。
    他有些激動地走到沐清歌的面前，兩只手捆著沐清歌的肩膀：“這并不是事實，對不對？我很難想象一個人為了放棄過去的身份，要做到這個地步。告訴我吧，這中間到底……”
    林瑜的話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沐清歌用頭發遮著的黑紫傷痕。
    在林頌家的那幾天，沐清歌已經在盡力地處理這些傷了。可效果并不好，身上，胳膊上，甚至臉上，還是有著一片片的青紫。
    她是不愿意這些傷展露在林瑜面前的，所以直到事情拖無可拖的時候，才聯系他。當下被他抓包，沐清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躲開林瑜的目光，下意識地用衣服將那些傷勢遮住。
    但已經晚了。
    林瑜抓住沐清歌慌亂的手，滿眼心疼：“這些……是顧知安干的？”
    沐清歌沒有回答。
    “這，其實就是你讓我去找你的理由，對不對？”
    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縱然是沐清歌抿著嘴一句話沒說，林瑜也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全貌。
    “這個……人渣！”
    最后的那兩個字，從他的齒縫間發出，帶著咬牙切齒的恨。他松開了沐清歌，轉身向外。
    “林瑜！”沐清歌見狀大喊：“不行！”
    他是要去找顧知安算賬的。
    要是這樣，那就完了！
    林瑜的動作太快，沐清歌攔的動作遲了一秒，她整個人都前傾著往前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咚”地巨響后，林瑜身形一頓，回頭去看沐清歌。
    她整個人趴在地上。身上的傷一震，使痛感更加的劇烈。她幾乎要起不來。
    林瑜趕緊回身，將沐清歌攙扶了起來:“你怎么樣，沒事吧？”
    沐清歌抿著嘴搖頭：“只要你不淌這趟渾水，我就沒事。”
    沐清歌的話，叫林瑜無言以對。他看著沐清歌胳膊上的一片觸目驚心：“可是……”
    “林瑜，我已經結婚了。”沐清歌微笑著打斷了林瑜的話：“我和顧知安發生了什么，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還可以報警。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你都不應該插手。”
    這番話說的相當理智。可林瑜卻無法接受。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什么牧鐸，而是他熟悉的，他以前到現在，都有著強烈好感的，沐清歌。
    看著林瑜滿臉不甘的神色，沐清歌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一定要答應我。”
    “如果我不呢。”在情緒的支配之下，林瑜像是一個小孩兒一樣反問。
    “我可能就沒有辦法在你這里呆下去了。我想……可能會流落街頭？”沐清歌干脆順著林瑜的情緒說了下來。
    果然，他是最受不了沐清歌這樣的。不由得情緒漸緩：“你先說。”
    “忘掉我們從進門開始進行的對話。忘掉我是沐清歌這件事。在這個世界里，在A市，我還是牧鐸，我們兩個人依舊是僅僅只有三兩分交集的陌生人。”
    越往下說，沐清歌的心里越是發酸。
    好不容易，有一個人看穿她的身份，可是，她卻不能夠像是從前一樣，以真實的樣子面對。甚至，她還需要這個人幫著自己一起撒謊。
    眼淚就在沐清歌的眼眶里打轉。她仰著臉，泫然欲泣地看著林瑜。
    面對這樣的沐清歌，林瑜是沒有辦法說出一個“不”字的。他是個溫柔的人沒錯。但同時林瑜也正直善良。他一聲最無法容忍的事情就是撒謊。
    可現在，他明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不得不幫助沐清歌圓這個慌。
    “你……真的要這么做嗎。”話說出口的那一刻，林瑜自己何嘗不知道這就是個廢話問題。可在他的心里，依然希望聽到沐清歌不同的答案。
    “是。”沐清歌吸了吸鼻子，努力對林瑜做出一個笑容：“不是我真的要這么做，是我必須要這么做。”
    “所以，你改變了這些，還是有苦衷的。對嗎？”
    這一次，沐清歌沒有再用沉默來搪塞林瑜。
    “林瑜。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嘴硬，我不想說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我。所以這一切的真相，還是等到我愿意的時候再告訴你吧。不過現在，我還是需要你收留我一段時間。”
    “清歌，其實你可以一直在這里住下去的！”
    “我不可以。”沐清歌深吸了一口氣。
    這場對話，她傾注了太多的感情，導致現在頭有些痛，她必須以此來平復心情。
    “我和顧知安雖然鬧到了這個地步，但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我是必須要回去的。這只是時間問題。雖然目前來看，我沒有辦法知道這個時間是多久。不過我想……”
    沐清歌對著林瑜笑道：“絕對不是帶著這身傷，狼狽的像是喪家犬一樣回去。”
    說完這些，沐清歌慢慢地站了起來，她看著眼前的房子。雖然一切都籠罩在暗光之下，但這里的裝修，仍然是給樂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和顧知安那個冷冰冰的房子截然不同。
    林瑜看到她的肩膀聳起又落下。她佯裝無事的聲音在房子中響起。
    “所以，我的房間是哪一個？”
    沐清歌回頭，對著林瑜笑道。
    而這場景落在林瑜的眼中，卻滿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