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宴會廳的沐清歌等于遠離了風暴中心。
    這一次的事件，雖然也多多少少地波及到了沐清歌，但歸根結底和她的關系并不大。除非林曼要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將所有的錯一并都推到自己的頭上。
    那么多雙眼睛看到了事情的發展，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林曼不會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但要命的是，在此刻，沐清歌的眼中，林曼已經脫離正常人的行列了。
    她就是一個瘋子，否則怎么會把豪門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擺在臺面，任由所有人去看？
    沐清歌越想越覺得頭痛。她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趕走堆積在胸口的諸多不快。
    “砰！”
    “啊！”
    額頭突然一記冰涼的疼痛，疼的沐清歌嗷地一聲。
    她定睛一看，面前橫著一個路燈？
    她明明記得自己剛剛走上的是一條寬闊無比，沒有任何障礙物的人行道，所以沐清歌才敢暫時地閉眼放松，怎么會突然撞到路燈上？
    這是什么靈異事件？
    本就郁悶的心情因為這個小小的意外而直線升級。一肚子火沒處發的沐清歌直接一腳踹上了路燈桿：“連你也跑出來欺負我！”
    “咣！”地一聲巨響后，沐清歌并沒有感覺到暢快，相反，比剛剛更加猛烈的疼痛從小腿的位置一路往上，最終整條腿都是麻的。這還不算，剛剛她甩那一下子太過用力，腳上的高跟鞋竟然飛了出去？
    沐清歌吸溜著鼻子，擦著眼角溢出來的淚。帶疼痛感逐漸散去，腿也有了知覺后，她目光看向少說也有十米外的鞋子。
    從理智上來講，沐清歌是沒有辦法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單腳蹦過去的。但如果說要走……
    路燈下，她清楚地看到了散落在磚縫上的細細閃閃，那應該是玻璃碎片沒錯。
    沐清歌站在原地遲疑了兩三秒，就做出了決定。她咬著牙，兩只手拎起裙擺：“我還能被這點小困難打到不成？”
    然后剛邁出第一步，她就準確無誤地踩在了玻璃碎片上。幸好這只腳沒有踩實，她連忙抬起了腳。而這時，背后一輛車朝她方向而來，突然按響喇叭，嚇得沐清歌渾身一個哆嗦。
    她撫摸著胸口，此刻人基本已經處于一個生無可戀的境地了。
    那輛車就在沐清歌的前方停下來。后尾燈閃了兩下后，前面的車門打開。他彎腰拾起了人行道上散落了那只鞋，甚至還細心地拂了拂上面的灰塵，這才拿著鞋朝著沐清歌走了過來。
    看到他是誰的時候，沐清歌心里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混亂的一天竟然還沒有結束。
    直到他站在了沐清歌的面前，將鞋子遞給沐清歌：“喏。”
    沐清歌看著顧為丞，還有些愣神，一時間并沒有立刻去接。
    顧為丞雖然臉上的表情和平時一樣，滿臉的玩世不恭，但他沒有消腫的臉，卻仍是在此時暴露了些許他的狼狽。
    “怎么不接？”顧為丞笑著看沐清歌往回縮的沒有穿鞋的那只腳：“難道你是在等我給你穿上？”
    “沒有！”沐清歌趕緊否定，忙從顧為丞的手里去搶那只鞋。可顧為丞已經動作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沐清歌非但沒有搶到，人還險些摔倒，幸好有顧為丞扶了她一下。
    她不得已地雙手把著顧為丞的肩膀。若是外人看，此刻就是沐清歌擁抱著顧為丞，兩個人密語的一個姿勢。
    “謝謝。”沐清歌低低的一句，也不顧自己沒有穿鞋的那只腳，直接踩在了地上：“鞋子呢，給我吧。”
    卻沒想到顧為丞已經蹲下了。
    他將鞋子平放在地面上，朝著沐清歌白凈的腳踝伸出手：“腳給我。”
    沐清歌有意后退，顧為丞卻是一把扯過，穿好鞋子后，又細心地將綁帶替她綁好了，這才站了起來。
    顧為丞一臉沒事兒人的表情打量著沐清歌的窘迫：“不會吧，沐小姐，你害羞了？”
    “誰害羞了？”沐清歌梗著脖子反駁：“路燈的光好嗎？”
    “好。”顧為丞敷衍地點了點頭，明顯是不愿意跟沐清歌去矯情這些。他雙手插兜，上下打量著穿著清涼禮服的沐清歌：“你怎么跑出來了？我記得今天你和顧知安相處還挺融洽的。”
    “你什么理由我當然就是什么理由。”沐清歌道：“雖然不比你這個風暴中心，但我也算是受到影響不小。與其在那里，看著他們表面上微笑致意，背后里叨咕，還不如先一步出來。一直盯著那些虛偽的臉看，我害怕我會出現什么精神問題。”
    “我就喜歡聽你說話。”顧為丞贊許道：“聽起來相當的憤世嫉俗。”
    “這是夸獎嗎？”
    “看你怎么理解。”
    在沐清歌的印象中，上一次的不歡而散，兩個人再度單獨相處，應該是火藥味十足，但事實并不是這樣。
    他們表面上在互相挖苦對方，實際雙方都不覺得有何冒犯。所以在顧為丞話音落下之時，沐清歌和顧為丞相視一笑，這竟然是兩個人在當晚最放松的時候。
    “現在怎么說也是秋天了。你穿成這個樣子，自己走在這條路上，沐小姐，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想要從這里走回去？”
    “不然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四十二公里。”顧為丞提醒道：“沐小姐要是真有這么打算，我倒是認識一家暴走族俱樂部，可以給你推薦。”
    明顯是在開沐清歌的玩笑。對此，沐清歌直接賞了顧為丞一個白眼。她繞過顧為丞，直接朝著他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顧為丞當然知道她要干嘛。雖然跟了過去，但顧為丞的嘴上卻說著：“慢著沐小姐，我可沒有答應要送你回去。”
    “沐清歌頭也不抬地極好安全帶：“我也沒說我想要回去。”
    這次輪到顧為丞一愣。他看著沐清歌坐在車里悠然自得的樣子：“那你的意思是？”
    “暴走俱樂部。”沐清歌搖下車窗，對著站在副駕駛位旁邊的顧為丞挑眉笑道：“你給引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