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那幾具驚悚喊叫的余溫還沒有散去,沐清歌又是“嗷”一嗓子,整個人差一點從床上蹦起來。
她這一連串的反應,把顧老爺子嚇得夠嗆,連連后退好好幾步,幸好有趙叔一把扶住了她。
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沐清歌定睛一看才發現,在她床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剛剛噩夢中的“大貓”,而是顧家的人。林曼、老爺子、趙叔,還有劉駿醫生。這四個人就足夠將病床圍得嚴嚴實實的了。
反應過來以后,沐清歌越發覺得自己剛剛的失態十分的不應該,她動作難掩慌張地坐正,對著被自己嚇到的老爺子滿臉歉意道:“爺爺,我剛剛嚇到你了吧?”
說完話,沐清歌還在百忙之中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顧知安,卻看顧知安憋著笑,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
雖然說剛剛的電話沐清歌沒有聽清楚,是她自己不對,可顧知安怎么不提前進來叫醒自己?
現在倒好,出了這么大的糗……
沐清歌想到這里,整張臉上又是一片紅暈。
“沒有沒有。”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沖著沐清歌擺了擺手:“是爺爺不對,沒打招呼就等在你的病床前了。我聽知安說自從出了這件事以后,你就總也睡不醒,爺爺是擔心,所以才多看了一會兒。”
看到老爺子的精神狀態很好,沐清歌這才松了一口氣:“爺爺,我現在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就能出院,您不用特意過來看我的。您的身體不好,應該在家好好調理才行的。”
“這可不一樣!”老爺子聽到沐清歌這么說,眉目上倒是有一些生氣了:“我就你這一個孫媳婦,爺爺當然得上心!”
說完以后,顧老爺子轉身看著劉駿:“雖說是臨出院了,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兩天再做一次全身的檢查吧。”
劉駿連聲應著,隨即小聲對顧老爺子道:“老爺子,之前說給您做的檢查,您還一直拖著呢。”
“檢查?什么檢查?”顧老爺子那雙精明的眸子假裝不解地看了劉駿一樣,沖著他擺了擺手:“我可不記得!”
顯然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劉駿滿臉的無奈。
顧老爺子親自給沐清歌掖了掖被角:“爺爺最近心里最大的事兒,就是你這孩子好好養病。過幾天是知安媽媽的生日,我們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吃個團圓飯!”
這看似微小的動作,落在沐清歌的眼睛里面,卻是最暖的。她點著頭,嘴里說著:“爺爺放心吧。”但鼻子卻在這句話說完以后開始發酸,幸好沐清歌控制的及時,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老爺子察覺到了沐清歌的情緒,那雙枯槁的手輕輕地撫了撫沐清歌的頭發,一臉慈愛地笑著:“爺爺知道這么多人在這你不自在,而且這的人啊,我一過來就催著我做檢查,爺爺先過去了。”
顧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點了點劉駿,一臉不滿的樣子。
沐清歌被老爺子逗得“噗嗤”一笑,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爺爺,快去吧。”
老爺子在趙叔的攙扶下,和劉駿醫生離開了。病房里的人一撤出去,就變得空曠了許多。就算沐清歌有意想要躲著林曼這個人,眼下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只能先面帶微笑地看著林曼,說一句:“夫人。”
她雖然嫁給了顧知安,也從始至終,她也沒有叫過這個女人一聲“媽。”以前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機會,而現在,是林曼和沐清歌兩個人都不愿意。
林曼斜著眼睛看了沐清歌一眼,從鼻子里面發出了一聲冷哼:“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我以為會堅強一點呢,沒想到比誰都金貴。我今天看你的精神狀態也不錯,怎么就非得在醫院耗著?
自從上一次以后,她連表明的和平都不愿意維持了。
但林曼忘記了,沐清歌可并不是省油的燈。聽到這番話,沐清歌沒有生氣,反而是微笑著對林曼說道:“夫人,不是我非要在醫院耗著,是知安不同意,生怕我落下什么病根。說實話,為了讓我好好養病,老爺子連自己的御用廚師都分給我了。我不能不聽話呀。”
林曼萬萬沒有想到沐清歌竟然一下子搬出來了兩個她無可奈何的人。而其中林曼最在意的,就是顧知安猶如被人下了降頭一樣的對沐清歌的維護。
“你……”
“媽。”
林曼剛要反駁沐清歌,顧知安的聲音便緊接著響了起來:“雖然現在看著沒什么大礙,但劉醫生給出的建議是至少靜養半個月。”
不得不說,顧知安這平淡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句絕殺,將林曼的刻薄全部堵在了嘴巴里面。
這雖然是顧家的醫院,但好歹也是在外面,又是大白天的,林曼根本就不好跟一個病人發作。她咬著牙,對著顧知安道:“知安,好,你就依著她。到時候別怪我這個當媽媽的沒有提醒你她心思深沉!說不定,這個車禍根本就是她自己策劃的,為了引起你的同情,好忘掉之前她和男人約會的事情!”
說完,林曼就氣急敗壞地走了出去。
沐清歌看著那個華貴的背影如今卻像是一個落敗的斗雞,她心中沒有半點快意,反而有點同情起來這個蹦跶著不停給自己找事的女人。
沐清歌還記得初見林夫人的時候,她還是樂意偽裝自己的,卻沒有想到因為那樣一件小事,她就撕開了自己的面具,現在一想,其實從沐清歌進門開始,林曼就已經對她充滿了敵意,當初的種種,不過是探底罷了。
她總覺得林曼夫人是不幸福的。一個幸福的人,不應該是滿身的戾氣。
這樣想著,沐清歌的目光突然變得悲傷了起來。
這一切的情緒被顧知安捕捉到。他走過來,為沐清歌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怎么,不開心了?”
“沒有。”沐清歌接過,水杯的溫度正好,給她的掌心帶來了一片的溫暖:“我只是覺得,以后我和林夫人的相處會更加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