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澤帶人將那個天藍色的縫紉機器擺在沐清歌的病房里的時候,沐清歌驚了片刻:“顧知安干的?”
陳澤亦是一副吃驚的表情:“不是你干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半響以后,一起無言地捂住了臉。
陳澤是越來越不懂自己家的這位總裁到底想要干什么了。而沐清歌是完全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還真的打算窩在自己的病房里做這些事情?
然而多說無益,一切已經是定局。
慶幸的是那兩個腦子里面不知道裝了什么的男人在這個晚上給了沐清歌喘了一口氣的時間。第二天,顧知安和程嘉逸意料之中地來到病房報道,但較比昨天的時間要晚了很多。顧知安推門進來的時候,沐清歌正在吃陳澤送來的營養早餐。
顧知安愣了片刻,隨即快步地走到沐清歌的桌前,竟然將沐清歌正在吃的粥給——拿走了?
不僅如此,顧知安從帶來的餐盒里拿出他花了三個小時熬的白粥,重新推到了沐清歌的面前。
這一波操作來的太快,沐清歌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做完了。看著原本快要吃完的早飯被替換成慢慢的一碗,沐清歌手中的勺子落不落下變得進退兩難。她抬頭,對上顧知安寫滿執拗的臉,忍不住說道:“顧知安,你有毛病?”
顧知安沉下一口氣,那句:“這是我給你做的粥”到底是沒有說出來。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句:“外面的東西不干凈。”
沐清歌氣極反笑:“這是你們顧家老宅廚師做的。再說了,不是你讓陳澤每天送來的嗎?”
“他做的東西不好吃。我明天會讓陳澤停掉。”
看著顧知安一本正經的胡謅,沐清歌忍不住道:“那我吃什么?”
“……吃我做的。”顧知安那張冰塊臉隱隱約約地露出一點不自然來。很顯然,對于這種明顯的示好,他本人也不是非常的習慣。所以他立刻別過頭去,避免了沐清歌的目光,嘴巴一張一合,說道:“吃。”
沐清歌認認真真地凝視著顧知安的臉。
這家伙太不對勁了。
從她出了事故到現在,沐清歌原以為顧知安應該會有很多質疑和問題。畢竟這事件來的突然且狠絕,并帶走了那個顧家上上下下都期盼著的孩子。可是到目前為止,顧知安對這些事情絕口不提,從他來看自己的次數來看,沐婉星應該也是被他拋在了腦后。
一系列的不正常,是會叫人膽戰心驚的。
沐清歌將勺子扔在了碗里:“吃飽了。”
她以挑釁姿態看著顧知安,果然發現了那張臉的嘴角在不自然的抽動。他遲疑了一會兒,將東西全部撤下:“吃飽了就干活。”
在一旁目睹的全過程的程嘉逸忍不住發笑。
顧知安倒是的確聽進去自己的話了,但實行起來,卻仍是處處泛著別扭,不過不要緊,來日方長。
他適當地跳出來,將手里的大包小包全部鋪開在沐清歌的病床上:“材料都在這!”
滿滿當當地鋪開了整張床,各種花里胡哨的布料堆在一起,看得沐清歌一陣眼暈。
“果然都是財團公子,出手還真是闊綽。”沐清歌吐槽的一句,程嘉逸并沒有聽出來什么蹊蹺,傻呵呵地樂:“畢竟這關乎這我和她的未來,哪里敢怠慢。”
一邊說,程嘉逸一邊掏出了圖紙,坐在了沐清歌旁邊的椅子上。
顧知安則坐在了另一側。這種事情他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發呆。空蕩蕩的病房并沒有什么可看之處,一來二去,顧知安的視線便落在了沐清歌的身上。
沐清歌埋著頭,和程嘉逸小聲地說著什么。無奈的手掖在耳后的頭發總是掉下來。來回幾次以后,她有些煩了,直接擼下來手腕上的頭繩,將頭發松松垮垮地乍起來。
柔和的光線落在沐清歌的鼻尖上,跳躍著點點的光。而她時而皺眉,時而點頭的樣子,既然和顧知安心里的那個人有八九分相似,可是那雙眼中所傳遞出來的倔強神色,卻是截然不同。
顧知安有些看呆了。直到,沐清歌直起身體,伸了個懶腰,對程嘉逸說道:“OK,開工吧!”的時候,顧知安才被拉回神。
可是那繾綣的目光收回的太慢,正好被沐清歌逮了個正著。
那是沐清歌從未見過的溫柔,落在這個幾乎隔幾天就會被沐清歌列入人生仇家的男人眼睛里,看得沐清歌一愣,原本要說的話竟然忘得一干二凈,直到,顧知安首先不自然地別開目光。
而這時,沐清歌才發現自己的臉頰,竟然因為顧知安的一個眼神,而變得滾燙了起來?
她用手扇了扇涼風,平復著充斥著疑惑的,混亂無比的心情。
程嘉逸這個人,看起來很聰明,但審美和動手能力真的是奇差無比。
沐清歌理解他是想自己的一槍真心全都放在這副圍裙的圖紙上,所以什么浪漫的蕾絲,心形的圖案也都放進去了。在剛剛兩個人的討論中,沐清歌明明將這些全部否定了,可是一到動手環節,他就暗搓搓地想要加進去。幸好沐清歌及時發現,才制止了他。
程嘉逸一臉不服:“我覺得挺好啊,不信讓知安看看?”
終于被點到名字的顧知安聞聲,倒是配合地過去看了一眼,臉上神色凝固了數秒,說道:“好丑。”
看來這個鍋并不能用“直男審美”四個字來背。
程嘉逸的熱情高漲,真正動起手來,卻是哆哆嗦嗦。自從他坐在那臺機器前,沐清歌的聲音就沒有停下來過。
“不對,這里剪的太歪了,這里不該減掉的!”
“這這這!走線不對!”
“程嘉逸,你就沒發現,這圖案是反的嗎?”
程嘉逸累的滿頭大汗,沐清歌也是指揮的口干舌燥,就在她說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卻聽到了程嘉逸的一聲慘叫:“啊!”
程嘉逸又把布料的邊角給剪壞了。
“算了,再換一塊吧。”沐清歌又把另外一個布料遞給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用剪刀的時候,要慢一點下手,看著直線來剪。”
這個時候,沐清歌就在心里慶幸,幸好這兩個人買的布料足夠多的,否則的話,現在程嘉逸就只能剪床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