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安的車子一路向北，一直開到了城郊一處已經停業的加油站才作罷。
    周遭寂靜無聲，車里的燈光是這一帶唯一的光源。
    顧知安猶如雕像一般，手保持著把著方向盤的姿勢不動，腦子里混亂一片。
    幾乎在沐清歌昏倒的那一刻，往日的記憶全部浮現在了顧知安的腦海，他回想起那幾分鐘內自己瘋狂著沖陳澤大喊的樣子，竟然有一種做夢般的錯覺。
    他明知自己的心里根本不愛這個作精女人，但是顧知安親手給了和她一樣的臉。顧知安無數次在心里反問自己，到底是每次沐清歌做的事情真的讓自己在意，還是因為她現在的那張臉，是自己曾經深愛到骨髓里的女人的臉，所以他才會一次次的失控？
    想到這里，顧知安滿臉疲憊地朝著車后座倒過去，揉了揉眉心。
    而正在此時，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顧知安看了一眼屏幕，壓下滿心的煩躁，接通了電話：“嘉逸。”
    “今天到底是什么情況？”程嘉逸一開口，顧知安的皺起了眉頭。那邊聽起來很亂，還有高昂的音樂聲，似乎是酒吧一樣的地方。
    “電話里說不明白。”顧知安淡淡一句：“倒是你，沒回家，跑去哪里了？”
    “飯也吃完了，你也走了，我總得給自己找個地方呆不是？”程嘉逸哈哈一笑：“我在夜色酒吧，你過來吧。”
    “不了。”顧知安果斷拒絕：“我準備休息了。”
    “在荒郊野嶺休息？”
    程嘉逸的一句，令顧知安詫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實不相瞞，之前怕你不方便接電話，我先給陳澤打的。他看到行車記錄儀上顯示你跑北郊去了。知安，與其在外面吹冷風，還不如跟哥們兒一起好好狂歡一整晚。怎么樣？”
    程嘉逸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顧知安也沒有理由再拒絕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四十分鐘后到。”
    “好嘞，等你！”程嘉逸說完，開心地掛斷了電話。
    顧知安看著兩個人的通話時長，他有的時候真的很羨慕程嘉逸這種無腦性格，有什么事情，狂歡一夜就能解決。
    顧知安調轉車頭，往酒吧的方向開去。
    大約四十分鐘后，黑色的豪車停在喧囂的酒吧門口。
    顧知安停好車子，在門口給程嘉逸打電話：“我到了，你在哪里？”
    程嘉逸那邊顯然是氣氛正酣，顧知安連說了兩遍他才反應過來。
    “啊，你說什么？什么到了？”程嘉逸用手指堵著耳朵，扯著嗓子大喊道。
    從聽筒里漏出來轟鳴的音樂聲，讓顧知安不適的皺了皺眉，程嘉逸拔高了聲音喊道，“我在頂樓的包廂里呢，你在門口等著，我讓服務生帶你上來。”
    “好。”顧知安隨即掛斷了電話，按了按眉心。他就有些后悔了，不該來。
    等了沒幾分鐘，一個服務生站在了門口，對著顧知安恭敬道：“顧先生？”
    “嗯。”顧知安收起手機，淡淡的點頭。
    “程少在二樓等您呢，請跟我來。”
    顧知安跟在服務生的后面進了酒吧，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程家家主將程嘉逸送去英國關了四年就是要改改他這不成熟的毛病，現在一看，四年基本白待，他各個方面都和以前一樣，更可怕的是，人還變得中二了起來。
    程少？顧知安越想越覺得好笑。不過這稱呼還真是符合他浪蕩的紈绔子弟個性。
    夜晚的酒吧人滿為患，帶著耳機的DJ站在高臺上打著火爆的音樂，舞池里站滿了人，隨著音樂搖搖晃晃。遠遠看過去，像擠在一堆的沙丁魚。
    不管男女，不論身份，都沉浸在著瘋狂的奢靡中，醉生夢死。
    顧知安艱難的穿過人群，跟著服務生去了二樓的包廂。
    顧知安神色嚴肅，在雜亂的燈光中更襯托的猶如天神一般禁欲。一身意大利定制的手工西服包裹著完美的身材，從門口到二樓短短的幾步路，不知道被多少人嘻嘻哈哈的摸過。
    等服務生帶著他到了二樓的時候，顧知安脖子上的領帶都被扯歪了，臉上甚至還沾上了一個口紅印，看起來十分招搖。
    雖然心中不耐，顧知安卻沒什么辦法，只能照單全收。
    畢竟，這里是酒吧。
    “給我一張紙巾。”顧知安面色平靜，但眉宇間卻是隱隱地散發出些許的不耐。服務生看他的表情連打趣的話也吞了進去，趕緊遞給他一張紙巾，“程少訂的貴賓包廂到了。”
    二樓的環境比起一樓要清靜許多。顧知安松了松領帶，深深的吐出幾口濁氣——再怎么喧囂，酒吧的味道都不會是清新的。
    他在走廊里定了定神，這才推開貴賓包廂的門，走了進去。
    “知安，你總算是來了，哥們兒都等你半天了。”
    剛進門，程嘉逸就像是個孤魂野鬼一般朝著顧知安就撲了過來，手里左抓著一瓶紅酒，右抓著一個酒杯，“來，先喝一個，平緩一下一路以來郁悶的心情！”
    顧知安豪爽接過，一飲而盡。
    這動作卻引得程嘉逸有些詫異了：“我的老天，我還以為你這人會像以前一樣板著一張臉和我說開車不喝酒呢。”
    但這個動作，也讓程嘉逸看出來顧知安今天的心情的確是差到了極致。
    程嘉逸對著正嗨的朋友們揮了揮手，示意他暫時退出，拉著顧知安，直接推開了包間陽臺的門，關上的同時，里面的喧囂完全和外面的寂靜隔絕開來。
    “知安，你跟我說實話，你的公司最近到底在搞什么？生物克隆技術嗎？”
    顧知安沒明白程嘉逸要說什么，只是抬眼看他。
    “那女的和安念長得一模一樣啊？不是克隆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程嘉逸明明知道這是顧知安最在意的事情，但程嘉逸想了又想，只能以這種調侃的方式打開話題。
    顧知安跟著他露臺的沙發坐下，淡淡的說道：“恐怕你聽完這一切，會覺得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