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人模人樣的,腦子不好使嗎?”葉傾城紅唇微勾,唇角的嘲弄毫不掩飾,“我是說你沒教養,你聽不懂?”</br> “你才沒教養!”容妙妙臉色漲紅,幾乎暴跳如雷,“你這個敵國公主居然在我面前放肆!信不信我稟告太后,讓太后娘娘治你的罪?”</br> 葉傾城漫不經心地抬手,撩發絲的動作自帶妖嬈風情:“正好本公主對兩國聯姻的決定深感不滿,你若真能去告訴你們家太后,本公主反而要感謝你,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這個膽子。”</br> 容妙妙聞言,眉頭一豎:“你看我有沒有這個膽——”</br> “妙妙。”聽出話音的容樂及時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公主遠道而來,乃是大周貴客,我們應該以禮相待,別丟了大周皇族的臉。”</br> 容妙妙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抿了抿唇,繃著臉不說話了。</br> 哼,差點上了這個公主的當。</br> 蜀國乃是大周的手下敗將,他們送個公主過來和親定然是擔心大周兵力強盛,若兩國再起戰爭,蜀國肯定吃不消,所以才趕緊送了個公主過來求和。</br> 兩國聯姻更要展現大周泱泱大國之氣度,這個時候她若是把這位公主殿下得罪了,肯定會被人說容氏皇族之人蠻橫無理,仗勢欺人,這位小肚雞腸的公主萬一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哭著回去蜀國,她豈不是百口莫辯?</br> 真是狡猾,她偏不上當。</br> “行了,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壽誕,別鬧得不愉快。”林嘉開口打圓場,“南姐姐輩分比我們長那么多,我都怕把你叫老了,以后我就直接叫你南姐姐吧。”</br> 南曦淡淡一笑:“我不講究這些,怎么方便怎么來。”</br> 她當林嘉是朋友,彼此直呼名諱也完全沒問題。</br> 侍女過來添了茶,有方才南曦的警告,這位蜀國公主看起來也不是個好惹的女子,涼亭里一時沒人再蠢到主動挑事,彼此相談雖不算甚歡,卻也不再有劍拔弩張的氣氛。</br> “溫瀾怎么沒來?”林嘉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溫瀾,“她今天沒進宮嗎?”</br> “溫姑娘在慈安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容樂斂眸喝茶,語氣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意味,“太后喜歡她,以前一直想把她賜婚給攝政王,溫姑娘也死心塌地喜歡著攝政王,連進宮為妃的機會都放棄了,沒想到最后卻沒能得償所愿。所以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太好,太后把她叫過去安撫呢。”</br> 這番話說得平平淡淡,似乎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一點其他的意思。</br> 可此時當著正牌攝政王妃的面說這樣的話,難免讓人多想,言下之意就好像是南曦這個后來者搶了本該屬于溫家姑娘的王妃之位似的。</br> 而且太后刻意把溫瀾叫過去安撫,不就是說太后偏寵溫家姑娘而不待見南曦嗎?</br>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br> 林嘉淡笑:“溫瀾一片真心的確讓人感動,不過姻緣之事不可強求,她喜歡攝政王不代表攝政王就一定要喜歡她,女孩子家在姻緣一事上還是要含蓄矜持點比較好。”</br> 南曦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手執茶盞,安靜地抿了口茶,表情閑適,并沒有絲毫不悅或者尷尬之色。</br> “雖然很多人都說南姐姐出身商戶,身份上不太高貴,要我說還是膚淺了些。”林嘉坐在南曦旁邊,漫不經心地托著腮,就像平常姐妹兒閑聊似的口吻,“攝政王喜歡南姐姐,肯定是因為南姐姐身上有著旁人所沒有的優點,而這優點恰恰就讓攝政王看到了,所以別的女子就全部入不了他的眼了……南姐姐,你說對不對?”</br> “嗯,這話我愛聽。”南曦似乎被哄高興了,心情甚好地揚唇,“所以還是嘉嘉獨具慧眼,明天我們出去逛街,我帶你去墨玉閣挑兩件首飾。”</br> 容樂原本還想挖苦兩句,聽到這句話直接歇了菜,雙手攥了攥,忍不住輕咬著唇。</br> 墨玉閣。</br> 她們這些皇族郡主一年也難得去兩次的地方,在南曦嘴里就好像胭脂水粉鋪子似的尋常。</br> 若說青樓賭場是男人們的銷金窟,那墨玉閣就是貴夫人千金小姐們燒銀子的地方。</br> 墨玉閣里隨便挑件首飾,沒有幾千兩銀子都下不來,南曦倒是大氣,隨隨便便就能帶林嘉去挑兩件首飾,好像不要錢一樣。</br> 不過誰讓人家銀子多到花不完呢?</br> 容樂和容妙妙都暗自咬牙,既惱怒林嘉討好南曦的舉動,又羨慕她可以隨時去墨玉閣挑首飾的好運。</br> 而南曦呢,以前雖然有錢,卻總是被人嘲笑一聲商戶女,如今成了攝政王妃,手里不但依然攥著花不完的錢,連身份都是正兒八經貴女都不敢惹的尊貴,比當今皇后過得還舒坦。</br> 簡直成了真正的人生贏家,怎不叫人羨慕嫉妒恨?</br> 南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br>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銀子擺不平的事情就用權力來擺平,多簡單?</br> 只要能換她耳根子清靜就成。</br> 不過眼下,她心里想的卻是溫瀾。</br> 茶盞送到唇角輕啜一口,南曦眉眼微斂,暗自沉吟,今晚的壽宴上,太后會不會憋著什么大招?</br> 即便清楚攝政王容毓是個惹不得的人,奈何總有人不信邪想找死,她得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不是?</br> ……</br> 此時的慈安宮里,不但溫瀾在,后宮里皇后和眾嬪妃也都在。</br> 長公主則是剛到。</br> 一踏進慈安宮,除了太后和皇后之外,眾位嬪妃和貴女就恭敬地起身行禮,長公主淡淡說了聲免禮,冷著臉走到太后跟前坐了下來。</br> 太后端坐主位,一抬眼就察覺到了女兒表情有些不太對,眉心微皺:“怎么了?誰惹到你了?”</br> 長公主淡道:“母后覺得以兒臣的身份,滿室宗親朝臣誰敢惹我不快?”</br> 太后一聽這話,心下頓時有數,表情也難免陰郁了兩分:“攝政王妃?”</br> 長公主冷哼一聲:“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也敢在本宮面前托大,真不怕折了她的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