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豈會這么容易就讓他開溜，伸手把他朝懷里一帶：“曜曜。”</br> “你干什么？”軒轅曜揮開他的手，“剛才不是你說的么，你一個人就可以，不需要我幫忙。”</br> 謝錦咬著他的耳朵：“需要。”</br> 軒轅曜被他咬得渾身酥麻，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可男人的面子硬是阻止了這般丟人的舉動，力持鎮定地說道：“你自己親口承認我說的是對的，做正事的時候不能三心二意，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不能偷懶耍滑，需認真專注——”</br> “曜曜。”謝錦嘆了口氣，“剛把我哄好，這會兒又開始說教了？”</br> 軒轅曜一默。</br> 誰讓他拿冷戰這種事情逗他？害得他好一番費心思，還以為他真生氣了。</br> 可惡的家伙。</br> “是我不好。”謝錦低聲賠罪，“認打認罰如何？”</br> 軒轅曜偏頭看他，見他誠意十足，眼底光華流轉，眉目當真是漂亮得緊，不由得就心軟了。</br> 好吧，他也是個被美色虜獲的俗人。</br> “我不會調配藥毒，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br> 謝錦放開他，溫聲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待在這里看著就行。”</br> 軒轅曜聽這話總覺得不對味兒。</br>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細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淡道：“這些藥毒的作用是什么？”</br> “對付云家地宮里的那些毒物。”謝錦轉身走到案前，繼續搗鼓兩種草藥七種劇毒，“我們今晚玩一場大的。”</br> 軒轅曜站在一旁看他配藥，眉心微鎖：“會不會打草驚蛇？”</br> “要驚早驚了。”謝錦道，“我們來上寧已有兩個月，你看至今有人找過我們的麻煩嗎？我既然敢做，就代表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確保可以全身而退。”</br> 軒轅曜聞言，若有所思地道：“說來也怪，云家勢力分明大得很，眼線應該很多，卻至今無人察覺到我們的到來……他們這么遲鈍，實在讓我忍不住懷疑，云家是怎么壯大到如今這般程度的？”</br> 謝錦瞥他一眼，眼底帶著幾分笑意：“那你怎么不想想，上寧這么危險的地方，云家眼線無處不在，被發現了就意味著被追殺，主上怎么放心讓我們兩個完全沒有辦案經驗的人過來查案？”</br> 軒轅曜心頭一動，頓時了然。</br> “曜曜，給我倒杯茶。”</br> 軒轅曜看他一眼，轉身去倒了一盞茶端過來，正要遞給謝錦，謝錦卻直接把嘴湊過來，顯然要軒轅曜喂他喝的意思。</br> 軒轅曜愣了愣，沒好氣地把茶送到他唇邊，動作卻是小心地怕燙著他：“可能有點燙。”</br> “已經不燙了。”謝錦就著他的手把一盞茶喝完，“曜曜倒的茶特別好喝。”</br> 軒轅曜表情一頓，平靜地看著他：“我煎的湯藥也特別好喝，你要不要來一碗？”</br> “曜曜還會煎藥？”謝錦挺驚奇的。</br> 軒轅曜哼了一聲。</br> “可我現在沒病也沒痛，好像不太需要喝藥。”</br> 軒轅曜嗤笑。</br> “不過曜曜如果真有閑情逸致，且覺得我需要喝藥的話，我倒也愿意配合曜曜。”謝錦聲音綿軟，帶著一股子棉花糖似的味道，“雖然湯藥很苦，但我更怕曜曜傷心。”</br> 軒轅曜攥了攥茶盞，想把它扣在謝錦腦袋上。</br> “曜曜別對我動粗。”謝錦察覺到他的沖動，連忙提醒，“我可是嬌弱的小媳婦兒，經不住曜曜的暴力摧殘。”</br> 軒轅曜臉色一僵，差點忘了兩人的角色。</br> 眉頭皺了皺，他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摧殘你了？”</br> “沒看到，我就是提醒一下。”謝錦笑意無害，“曜曜得早些適應夫君這個身份，學著對媳婦兒溫柔體貼一點，不能動不得就擺臉色，不能發脾氣，要注意修養，有男子漢風度……”</br> “你有完沒完？”軒轅曜不耐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該如何做一個好夫君，不需要你教我。”</br> “嘖嘖。”謝錦緩緩搖頭，“你看，這就不耐煩了。”</br> 軒轅曜：“……”</br> 他若是現在就把謝錦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是不是可以讓他就此安分一點？</br> 大不了他照顧幾天。</br> 這家伙太欠了。</br> “好了，曜曜別氣，我不惹你了。”謝錦轉過頭去，繼續手上未做完的事情，當真沒再言語戲謔軒轅曜。</br> 書房里終于能得片刻安寧。</br> 中午吃飯時，侍女端來清水讓兩位公子凈手，待坐到飯桌前，謝錦抬手屏退侍女，饒有興味地看著軒轅曜：“曜曜可曾見過主上吃飯時是怎么做的？”</br> 軒轅曜一愣：“什么？”</br> “主上在大正宮跟陛下一起用膳時，通常都是主上先照顧陛下吃飽。”謝錦語氣悠悠，“雖說我不能跟陛下相比，但夫君理該體貼媳婦兒，你看祈世子也處處以楚將軍為先，所以……”</br> 所以讓他喂他吃？</br> 軒轅曜表情定格，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了一眼面前的碗筷，桌上菜色倒是簡單，謝錦記得他之前說過的話，兩人吃飯不需要置辦太多的菜，夠吃就行，盡量不浪費。</br> 可軒轅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br> 什么叫夫君理該體貼媳婦兒？</br> 雖然這話沒錯，可謝錦到底是個男子不是嗎？怎么能跟陛下和楚將軍相提并論？</br> 難不成他真的已經把自己代入了女子的角色？</br> 軒轅曜沉默片刻，抬頭看向謝錦：“雖然眼下讓你變成女子不切實際，但退而求其次也是可以，如果你愿意進宮把自己一刀閹了，我就什么都依著你，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哪怕讓我把搓衣板跪斷，或者讓我給你為奴為婢，我也絕無二話。”</br> 謝錦表情一僵：“閹了？”</br> 軒轅曜淡道：“雖然冠上了小媳婦兒的稱呼，但目前來說你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兒身，我覺得主上對陛下的態度，軒轅祈對楚將軍的態度，都不適合用在我們身上。”</br> 頓了頓，“若你當真羨慕陛下和楚將軍得到的待遇，我建議你去內廷凈身房走一趟。”</br> 謝錦表情微妙，沉默了好半晌，才語氣復雜地說了一句：“曜曜真是狠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