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嗯了一聲,伸手摟著他的腰:“曜曜?!?lt;/br> “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說?!避庌@曜忽略了他那只放肆的手,平躺下身體,枕在枕頭上,“昨晚最辛苦的人是你,等回去帝都之后,主上一定會犒賞你,到時候請我好好喝一頓。”</br> 謝錦輕笑:“沒問題?!?lt;/br> 軒轅曜偏頭看了他一眼:“不困了嗎?”</br> “困?!敝x錦打了個呵欠,緩緩闔眼,“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吧,養(yǎng)傷的那幾天不算?!?lt;/br> 軒轅曜雙手交疊在腹部,也閉上眼,低低嗯了一聲。</br> “以后一直這樣好不好?”謝錦低問。</br> 軒轅曜沉默一瞬,細(xì)不可查地又嗯了一聲。</br> 謝錦心滿意足,終于放任自己沉沉睡去。</br> 這一覺睡到午時。</br> 雖然以兩人一天一夜沒睡且耗費了那么大精神和體力的份上,本應(yīng)該睡到太陽落山再起,才算是養(yǎng)足了精神。</br> 不過外面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們?nèi)プ?,睡個飽覺暫時來說還有些奢侈,況且兩人其實是被餓醒的。</br> 軒轅曜睜開眼,感覺到自己腰間還緊緊纏著一只手,跟藤蔓似的,他轉(zhuǎn)過頭,正對上謝錦那張妖孽似的漂亮臉蛋:“曜曜早?!?lt;/br> 謝錦面上帶著神采飛揚的笑意,聲音聽著有幾分剛睡醒的慵懶沙啞,格外撩人心弦。</br> “中午了,早什么早?”軒轅曜拿開他纏在自己腰間的手,坐起身,“我們該起身去吃飯了,吃完飯還得干活?!?lt;/br> 謝錦半睡半醒:“干什么活?把云家地宮砸開,取出那二十幾只箱子?”</br> 軒轅曜轉(zhuǎn)頭看他一眼,慢悠悠地伸手?jǐn)Q住他的耳朵:“會不會說話?什么叫砸開?故意嘲笑我?”</br> 謝錦睜開眼:“曜曜,歷來只有媳婦兒會擰相公的耳朵,還從沒見誰家相公會擰媳婦兒的耳朵?!?lt;/br> 軒轅曜動作一僵,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淡道:“我餓了,你繼續(xù)在床上賴著吧?!?lt;/br> 說完徑自下床去更衣洗漱,懶得再理會某人。</br> 謝錦無聲地笑了笑,跟著起身。</br> 用完中午飯,謝錦召來了手下詢問外面的情況,得知上寧城百姓都有些不安,今天街上的人明顯少了許多,最大的云家被治罪,早上起來就聽說云家極有可能被誅九族,連官府掌權(quán)的人都被控制了起來,即將被一并押解回帝都問罪。</br> 不管跟云家有關(guān)系的還是沒關(guān)系的,一時之間人人自危。</br> 上寧很快會迎來一個新的父母官,而云家,也很快會成為這片土地上無人敢提及的歷史。</br> 謝錦淡道:“吩咐下去,不許驚動無辜之人。”</br> “是?!笔窒骂I(lǐng)命告退。</br> 軒轅曜遞了杯茶給他:“我們下午去做些什么?”</br> “什么都不想做。”謝錦沒骨頭似的窩在窗前的錦榻上,“曜曜,我感覺我們可以混吃等喝,讓即將來上寧的人做善后之事。”</br> 軒轅曜聞言,就這么沉默不發(fā)一語地看著他。</br> “順便跟曜曜好好培養(yǎng)感情。”謝錦笑了笑,“曜曜喜不喜歡?”</br> 軒轅曜抬手扶額:“阿錦,我覺得我們大功都立下了,沒必要在最后關(guān)頭給主上留下什么懶怠的把柄,你這么聰明的人,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lt;/br> 懶怠倒是小事,萬一因為懶怠疏忽而造成什么萬一的后果,那就不太好了。</br> 謝錦低笑,眉眼傾瀉萬千風(fēng)華。</br> “曜曜過來。”他伸出雙手,“讓我抱抱?!?lt;/br> 軒轅曜走過去,謝錦順勢摟著他的腰:“以后有曜曜在身邊,我一定可以少犯很多錯。”</br> 正直無私的小豹子,會時刻提醒他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br> 素來孤傲任性我行我素的謝家九爺,以后大概要成為徹徹底底的妻管嚴(yán)了。</br> “少犯很多錯?”軒轅曜低頭看著他,“這話說的,好像你從小到大盡犯錯似的?!?lt;/br> 謝錦就把他拉坐了下來,動作極為自然地把他整個人圈在自己懷里:“倒也不是盡犯錯,但有人提點著總歸是種約束?!?lt;/br> 軒轅曜沉默片刻:“你別嫌我煩就行。”</br> “我喜歡都來不及,怎么會嫌你煩?”謝錦親了親他的耳垂,“巴不得曜曜一天十二時辰在我耳邊嘮叨才好。”</br> 軒轅曜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嘮叨貌似一直都是女人才有的習(xí)慣?!?lt;/br> 謝錦啊了一聲:“有嗎?”</br> “沒有嗎?”</br> “我的意思是希望曜曜時刻提點我,不是說你像個女人,曜曜別誤會?!?lt;/br> 軒轅曜沒說話。</br> “真想一直這么抱著曜曜,永遠(yuǎn)不分開?!敝x錦說著,深深嘆了口氣,“可是還得干活。”</br> 軒轅曜轉(zhuǎn)過頭,“要不你留在這里再休息半天,我自己去?”</br> “曜曜想把功勞都據(jù)為己有?”</br> 軒轅曜抬手就給了他一記爆栗:“含血噴人,該打。”</br> 謝錦低笑:“曜曜早上還說以后不再對我那么兇了,怎么又動上手了?如此暴力,可不像寵媳婦兒的夫君?!?lt;/br> “誰讓你冤枉我,我這是振夫綱?!避庌@曜站起身,“行了,干活去?!?lt;/br> 溫情可以享受,但是不能沉迷。</br> 該干活還得干活。</br> 振夫綱?</br> 謝錦笑得快不行了,勉勉強強忍住笑:“曜曜夫綱不錯?!?lt;/br> 軒轅曜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須臾,平靜地說道:“謝錦,我今天是在寵你,你看不出來?”</br> 抱也由著他抱了,調(diào)侃也由著他調(diào)侃了,想親就親,還在這里一個勁兒地笑,笑個屁啊。</br> 謝錦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止住了笑意。</br> 心下不由就有些感動,謝錦重新攬住他的腰,抵著他的額頭:“曜曜是最好的?!?lt;/br> 軒轅曜一下子心軟如棉,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了些:“我們還年輕,以后長長久久可以待在一起,眼下先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嗯?”</br> 謝錦點頭:“聽曜曜的?!?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