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蘇家的事情,楚紅衣奉旨點了三千御林軍,直奔上寧而去。</br> 謝錦和軒轅曜把善后事宜都做完,確保百姓的生活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確保該受制裁的人都被控制了起來,之后就盡情地享受生活,每天同床共枕,你儂我儂,親親手,親親臉,咬咬耳朵。</br> 離越雷池到底還差一步。</br> 五月中旬,楚紅衣領著御林軍趕到,奉旨捉拿云家叛逆,押解回京受審。</br> 整個上寧再度緊張了起來。</br> 鐐銬加身,曾經的上寧第一大世家云氏一族,風光無限,顯赫萬千,跺跺腳這片土地都得震上一震,而今卻轉瞬成了階下囚,實在讓人唏噓。</br> 云家的人全部被戴上鐐銬押了出來,云宅成了座空宅,謝錦這才找了個巧匠——嗯,九霄閣能人眾多,軒轅曜再一次見識到了。</br> 一個跟軒轅曜年紀相仿的青年,最多二十歲上下,看著木訥寡言,長得不丑也不算太好看,放在人群之中不會讓人注意到的那種。</br>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卻輕輕松松打開了云家被破壞的機關。</br> 說來也簡單。</br> 一小包自己配置的炸藥,把入口處的石板炸開,分量掌握得恰到好處,既不會破壞通往密室的路,也沒有引起其他石板的塌陷,只是石板炸出了一些嶙峋碎石,比之前稍顯凌亂而已。</br> 通往密室的石階是這個男子領著進去的,每走一處他都會停下來看看墻上的機關按鈕,確保安全了才會示意謝錦和軒轅曜跟上。m.</br> 這條路對于謝錦和軒轅曜來說并不陌生,畢竟不久之前他們還走過,但機關的玄妙之處就在于變幻莫測,隨時兇險,雖然云家機關高手盧遠已經死了,但機關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一成不變,誰都不敢保證。</br> 果然在經過墻上那六個按鈕時,男子觀察了一會兒,伸手按下的凸起跟之前云翼按下的就不一樣,打開的密道卻是一樣的。</br> 軒轅曜不曾鉆研過機關術,對此也只能表示佩服。</br> 密室石門被打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br> 一陣沉默之后,謝錦道:“這是云家現任家主云翼的尸體。”</br> 眼前密室里,的確有具已經看不清容貌的尸體躺在書案旁,渾身發出陣陣難聞的味道。</br> “云翼身份特殊,按規矩不可私自殺他,該交由陛下發落。”楚紅衣語氣淡淡,“謝公子以后應該控制著自己的沖動。”</br> 謝錦正要說話,卻聽楚紅衣又道:“除非事態緊急,威脅到了自身以及同伴的安危。”</br> “不巧。”謝錦唇角微挑,“的確就是威脅到了本公子和曜世子的安危。”</br> 楚紅衣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br> 謝錦轉動書案上的筆洗,書案后面的書架緩緩移開。</br> 更濃厚的惡臭味讓人聞之作嘔。</br> 楚紅衣蹙眉,御林軍們也個個表情不虞,下意識地開始憋氣。</br> 東倒西歪的尸體留在這里已有十幾天,早就腐爛得不成樣,若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尸體上有些讓人惡心的蟲子在蠕動。</br> 謝錦有潔癖,這會兒真想插著翅膀飛出去,遠離這個讓人反胃的地方。</br> 御林軍忍著作嘔的惡心,把一箱箱黃金從密室里抬出來往外走去,即便看著眼前這些足以讓任何人眼睛放光的財富,此時也無人有心思在乎,一個個臉色發青,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方吐個天昏地暗。</br> 直到遠離了密室,那股味道才慢慢淺了些。</br> 走出密道,金子抬到了外面寬闊的庭院里,一箱箱的實在讓人難以抗拒。</br> 幾十位御林軍卻個個躲在一旁去使勁吸氣,在密道里幾乎是憋著氣走的,這會兒都像是脫水太久的魚兒剛入了水似的使勁呼吸。</br> 一身深紅修身長袍的楚紅衣站在二十幾只箱子前面,微微蹙眉:“云家的家產應該不止這些。”</br> 謝錦淡道:“按照云家的做派,這些見不得人的黃金大概是想傳給子孫后代的。”</br> 若云家真能一代代傳下去,到了以后勢力越發坐大,招的兵多了,買的馬也健碩了,起兵造反也許不至于,但雄霸一方成為藩王可能真不夠他們干的。</br> “庫房里肯定還有。”軒轅曜說道,“把這些黃金搬完,再去庫房看看。”</br> 抄家滅族,自然不能只抄密室,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得充公。</br> 謝錦淡淡一笑:“讓楚將軍忙活吧,我們該功成身退了。”</br> 此言一出,軒轅曜和楚紅衣同時轉頭看他。</br> “怎么?”謝錦挑眉,“我說得不對?”</br> 楚紅衣沉默片刻:“謝公子請便。”</br> 的確沒什么需要他忙的了,接下來就是把云家家產全部搬出來放在一處,清點做賬,云家勢力大,旁支不少,賬面復雜,一天時間肯定清點不完。</br> 御林軍今晚在云家宅子里休息一夜,待全部家產清點結束,才能把這些東西搬上車,打道回帝都。</br> “嚴副統領,安排幾個人在前院尋個空曠的地方搭帳篷。”楚紅衣吩咐,“其他人繼續做事,把云家庫房里的東西都搬出來。”</br> “是!”</br> “云家人怎么辦?”</br> 楚紅衣道:“十人一組鎖好,晚上御林軍輪值,別疏忽大意。”</br> “楚將軍不用擔心。”謝錦漫不經心地開口,“曜世子從西嶺暫調過來的兵馬會繼續留在這里協助將軍,直到楚將軍押解犯人回京,他們才會返回西嶺。”</br> 楚紅衣聞言,轉頭看向軒轅曜和一身戎裝的西嶺軍指揮使,微微頷首:“多謝。”</br> 齊驍然謙恭有禮:“楚將軍不用客氣,都是我們該做的。”</br> 將領跟將領打交道,歷來只有兩種態度,要么不服,要么惺惺相惜,沒有文臣之間那些虛與委蛇的心思。</br> 楚紅衣的大名東陵誰人不知?</br> 巾幗英雄,如雷貫耳。</br> 齊驍然對她自然客氣。</br> 此處交代得差不多了,謝錦跟軒轅曜告辭先走一步,破了機關的男子也跟著離開。</br> 回到住處,軒轅曜道:“我們明天就回去?”</br> “不。”謝錦搖頭,“等楚紅衣走了之后我們再走。”</br> 軒轅曜詫異:“為什么?”</br> “御林軍三千人雖不少,但萬一發生意外,我們走在后面可以照看一下。”謝錦道,“別忘了楚紅衣除了押解云家犯人,還有那么多金銀財產,說不定就有人動心了來個半路打劫,小心點總歸沒壞處。”</br> 當然,若是一路風平浪靜更好,他們還可以多幾天相處時間。</br> “云氏一族事情鬧得這么大,整個上寧只怕得惶惶不安數月,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軒轅曜倒是不擔心,“有本事打劫的人肯定不敢來,膽敢犯蠢的人顯然沒腦子,不足為懼。”</br> 畢竟聰明人都知道當今陛下和攝政王不能惹,上寧云氏都覆滅得這么快,對付一些宵小豈不是更易如反掌?</br> 想陪著云家一起死的盡管來。</br> 謝錦嗯了一聲:“曜曜說得對,不過我們還是在后面照看一下比較好,確保萬無一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