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沒說話,一雙幽深的眸子就這么鎖著她的眉眼,表情已是默認。</br> 南曦失笑:“王爺又不會打我,我有什么好怕的?”</br> “不會打你。”容毓伸手握著她,“永遠都不會。”</br> 南曦忍不住失笑。</br> 這個男人怎么能這么可愛?</br> “我知道王爺不會打我。”她笑,眼底都是細碎的笑意,“我也沒說王爺會打我呀。”</br> 容毓看她笑得這么開懷,不太明白什么事戳到了她的笑點,不過她開心,他也就跟著心情好,矜貴清冷的眼梢都罕見的染了些許柔和笑意。</br> 進了內城要分開走。</br> 容毓去見皇帝,南曦則跟著前來領路的宮人去往后宮方向。</br> 當著諸多宮人的面,容毓也毫不介意地囑咐銀月、銀霜二人:“保護好你們姑娘,不許任何人為難她。”</br> 銀月、銀霜恭敬應下。</br> “若姑娘少了一根毫發,本王扒了你們的皮。”</br> 銀月微凜,立即開口保證:“主子放心,有屬下和銀霜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別想動姑娘一根毫發。”</br> 南曦抬手撫平容毓微攏的眉眼,溫聲安撫:“別擔心,宮中眼線眾多,皇后是知道我跟王爺一起進宮來的,就算對我有什么不滿也會顧及著王爺而不敢亂來。”</br> 容毓抿唇:“有任何不對,立即差銀霜通報于我。”</br> 南曦點頭。</br> 她想說容毓真的太緊張了,皇后又不是什么蠢貨,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張膽地為難于她?</br> 不過南曦到底還是高估了這位皇后。</br> 被皇后派來領她去鳳儀宮的女子不是宮中侍女,而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白蝶。</br> 當然,她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卻是鳳儀宮里的侍女不假,排場看起來還挺大。</br> “南姑娘這兩天真是出盡了風頭。”這位白姑娘對她有敵意,甫一看到攝政王離開,就陰陽怪氣地開口嘲諷,“皇城之內鋪天蓋地都在議論你的事情,可真是有夠威風的。”</br> 南曦瞥了她一眼:“出風頭有什么不好嗎?”</br> “出風頭沒什么不好,但風頭太盛也絕沒有什么好處。”白蝶冷道,“水性楊花,朝三暮四,你真以為攝政王喜歡你?”</br> 銀月眉頭一豎,怒道:“你說什么呢?”</br> 南曦淡淡一笑:“攝政王喜不喜歡我,是他跟我之間的事情,貌似與白姑娘無關。”</br> “你——”白蝶咬牙,“你配不上攝政王,別癡心妄想!”</br> “我配不上攝政王?”南曦挑眉,“白姑娘是覺得你自己配得上?”</br> 白蝶臉色陰沉。</br> 南曦了然,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把容毓當成兇神惡煞,還是有人識貨的嘛。</br> 不過她對此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只淡淡道:“攝政王是我的人,不管配得上配不上,都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旁人想打攝政王的主意,大概是不可以的。”</br> 銀月眨眼,攝政王是我的人?</br> 姑娘好霸氣。</br> 她家王爺若聽到這句話,只怕得心花怒放了吧。</br> 沒錯,就該這樣宣誓主權,她家王爺多高貴的人啊,豈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肖想的?</br> 白蝶臉色微變:“你說什么?”</br> “我覺得自己說的夠清楚了,白姑娘最好還是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尊容哪里配得上攝政王?”南曦淡笑,“所以同樣的話奉還給你,別癡心妄想,攝政王不是你能配得上的。”</br> 白蝶臉色鐵青,幾乎忍不住想一巴掌扇過去,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動手,所以只得緊緊攥住了雙手,克制住心頭的憤怒。</br> 她陰沉地說道:“南姑娘盡管伶牙俐齒,我看你到了鳳儀宮還敢不敢如此態度說話。”</br> “白姑娘不妨好好看著。”南曦始終一副波瀾不驚的態度,相比之下,白蝶被氣得失控的模樣毫無修養儀態可言。</br> 白蝶不再說話。</br> 南曦嘴巴太毒,又狂妄自大,不知廉恥,毫無教養可言,跟她逞口舌之快顯然占不到任何好處。</br> 白蝶自認為是一個行為端莊,舉止有度,優雅有教養的世家貴女,不屑于在口頭上跟人一爭高下。</br> 她就不信,稍后到了皇后面前,那賤人還敢這么囂張。</br> 于是她冷哼一聲,一路無話。</br> 走進寬闊雅致的宮苑,鳳儀宮墻角的小花園里蘭花開得極好。</br> 南曦神情閑適,像是走在自家后院,并無尋常官家女子面見皇后時的緊張拘謹。</br> 踏進鳳儀宮殿門之前,她聽到鳳儀宮里有諸多女子說笑談論的聲音,氣氛似乎挺輕松。</br> 白蝶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沒有理會南曦,當然也沒有要稟報的意思。</br> 她身后的宮女進門之后,恭敬地開口:“皇后娘娘,南姑娘來了。”</br> 宮女這句話落音,殿內笑談聲戛然而止。</br> 南曦站在殿外等候。</br> 她以為皇后會很快宣她進去,然而因著距離的原因,南曦清楚的感受到一陣短暫的安靜之后,殿內很快又喧鬧了起來。</br> “皇后姐姐今天的妝容真是不錯,這一身紅色錦繡衣裳正搭配皇后姐姐的氣質,看上去真是美麗高貴極了。”</br> “是啊,妹妹也這樣覺得呢,皇后姐姐天生麗質,容貌本就生得艷壓群芳,關鍵是這氣度也是天生高貴,令妹妹等自慚形穢。”</br> “就你們會說。”一個女子佯裝生氣地斥責,實則聲音里掩不住幾分得意,“昨晚皇上還說本宮這兩天憔悴了,到你們嘴里就成了容光煥發。”</br> “皇上這是心疼皇后姐姐呢。”白蝶站在一旁,連忙笑著開口,“姐姐操持偌大一個后宮很辛苦,皇上心疼姐姐也是應該的嘛。”</br> “白姑娘說得對,皇后辛苦,皇上也都看在眼里的,當然會心疼。”</br> 皇后被人左一句奉承,右一句夸贊,妝容精致的臉上掩不住笑容,帶著幾分欣喜,以及幾分勝利者的姿態。</br> 殿上坐著的這些女子雖然嘴里夸著捧著,卻無一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她們的奉承并沒有幾分真心,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都是手下敗將。</br> 聽著競爭對手對自己阿諛奉承,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本身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快感,讓人愉悅。</br> 南曦站在殿外,聽著里面眾位后宮嬪妃你一言我一語吹捧恭維,唇角微微上揚。</br> 如果這算是下馬威,南曦表示她不想奉陪。</br> “麻煩你再通報一聲。”南曦淡淡道,“若皇后在忙,沒時間見我,我就先回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