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皇后的兄長楊國舅被釋放,楊家所有人都沒有被追究責任,軒轅曜放了他們自由。</br> 臘月十六,軒轅曜和謝錦帶著一萬鐵騎回返東陵,幾位心腹將領各自被做了安排,黑曜軍中的余樊和安逸留下來鎮守南越都城,兼而收編南越兵馬,奉命挑選出一些身體素質良好的精銳進行重新整編訓練,懶散成性的則直接打發回家,做普普通通的南越子民,不必再入軍。</br> 原本東西都營十萬人馬加上南越皇城的六萬兵馬,整合之后只留下五萬,其他人全部解散,其一是為了節約糧草,其二也是為了防止大軍集結生亂。</br> 南越境內局勢穩住,軒轅曜為了加快趕路的速度,把南越君臣全部押上囚車,車頭皆系上體力好的快馬。</br> 他麾下鐵騎本來就沒有步兵拖慢速度,自然也不愿讓幾個階下囚耽擱行程,只是如此一來,被困在囚車上的人就得遭罪,整個身體被困在車里,只露出一顆腦袋,除了身體無法舒展之外,囚車加速行駛時顛簸得腹內翻江倒海般的難受,更得忍受冬日里冷風的侵襲。</br> 呼嘯肆虐的寒風灌進囚車,只把這些嬌生慣養從未受過苦楚的貴人們凍得臉色青白無色,加上身體上的疼痛,當真被折磨得死去活來。</br> 好在除夕之前抵達了朔山,大軍稍作歇息。</br> 幾個被困在朔山的使臣一并被戴上鐐銬押上囚車,準備一并押往東陵,擅長歪門邪道的明紫則被軒轅曜一劍穿胸,當場斃命。</br> 南越一戰就此結束。</br> 淮南邊關傳來消息,南越將軍杜孟輝未曾得到帝都旨意,一直按兵不動,待到亡國的消息傳至邊關,杜孟輝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憤,竟直接自裁殉了國。</br> 邊關群龍無首,幾乎要做鳥獸散——鎮守在邊關的大軍兵力其實不弱,然而皇族乃是整個國家至高統治,帝王是他們效忠的主子,如今國破家亡,君王被擒,所有掌握大權在手的滿朝文武也成了階下囚,這些將士們頓時失去了主心骨。</br> 他們什么都沒做,突然間就成了亡國奴,這樣的打擊足以讓最強悍的人失去斗志,何況南越兵馬還不足以稱“最強悍”。</br> 正月初二大軍行至羽國。</br> 早已得到消息的羽王早早就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和羽國大臣候在城門外,態度恭敬有加,恭敬中還夾雜著一些忌憚——畢竟對于剛滅了南越國的東陵軍隊來說,連南越都能在數月間覆滅,想要吞并一個小小的羽國自然更不在話下。</br> 鐵騎踏破城池,羽國連反擊的余地都沒有。</br> “眼下天寒地凍,將士們都辛苦了,請將軍在羽國暫住兩日,孤好好設宴招待諸位將軍。”</br> 軒轅曜翻身下馬,用武將規矩見了禮:“多謝羽王一番好意,不過本將軍要趕回去復命,以后有機會再來叨擾。”</br> “將軍威武。”羽王語氣謙恭帶著敬服,“此番一戰,將軍名揚天下,以后其他諸國只怕也得掂量一下東陵鐵騎的實力了,女皇陛下和攝政王果然圣明無雙,孤真心敬服。”</br> 他的馬屁拍得很有水準。</br> 既夸了軒轅曜練兵有道,又贊頌了東陵國力和兵力,更是稱頌了東陵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夸得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謙辭是好。</br> 軒轅曜淡道:“羽國愿意借道給東陵,也是本將軍取得勝利的一個重要因素,此番本將軍回去復命,諸位將領皆有功勞,羽國這個功臣本將軍也不會忘記,定然在功勞簿上記上一筆,讓女皇陛下和攝政王好好嘉賞羽王。”</br> 羽王表情微頓。</br> 作為一國之君,縱然國力和疆土遠遠無法跟其他大國相提并論,但最基本的敏銳嗅覺應該是有的,聽話聽音,軒轅曜言語之中已然把羽國當成了附屬國,甚至更確切來說,已經把羽國納入了東陵的版圖。</br> “功臣”這兩個字足以代表他的態度。</br> 不過羽王能說什么?</br> 羽國夾雜在東陵和南越兩大強國之間,原本處境就十分微妙,如今南越已經被滅了國,南越疆土成了東陵疆土,羽國還想在東陵疆域之內獨立于皇權之外?</br> 想想都不可能。</br> 俯首稱臣是眼下他唯一的選擇,稱臣之后能得到善待就已經足夠,其他的根本不敢肖想。</br> “如此多謝將軍。”羽王謙恭地笑道,“還請將軍入城歇息,孤下令設宴諸位將士,讓將士們吃頓熱飯驅驅寒。”</br> 軒轅曜轉頭看向謝錦:“你怎么想?”</br> “羽王一番盛情,卻之不恭。”謝錦淡笑,“既然如此,就留下來休息一日再趕路,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br> 雖趕路重要,卻也得讓階下囚們喘口氣,否則不到東陵就死了一大半,那還不如直接在南越就一刀一個全砍了呢。</br> 軒轅曜點頭,溫言朝羽王道:“既然如此,就叨擾了。”</br> “孤的榮幸。”</br> 東陵一萬鐵騎留在羽國休息一日,得到了盛情款待,將士們被安置在羽國的軍營休息,南越君臣在嚴密看守監督下輪流吃喝方便,夜晚睡覺時手腳上還戴著鐐銬。</br> 停下來休息一日是為了讓他們保存體力繼續活著,至少得活著抵達東陵,把這個總是不知死活敢肖想女皇陛下的愚蠢玩意兒交給他家主上處置,看能不能給他削成一片片,腌好了晾干了給其他各國君王送點去,聊表心意。</br> “這種事情若是交給我去做,保管做得讓主上滿意。”謝錦手持一把匕首,匕刃薄而鋒銳,在夜間散發出森森寒光,“我能保證在第兩百刀落下的時候他還有氣兒。”</br> 說著,他搖頭嘖了一聲:“自打跟曜曜在一起之后,爺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菩薩心腸了,血腥都是能不沾就不沾,絕不敢讓曜曜看到我心狠手辣的一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