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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波斯王子

    當(dāng)夜,眾人擺飯。
    “你說說你們。”李景瓏拈著根筷子,教訓(xùn)道,“好歹也得意思意思跪一下?!?br/>     莫日根答道:“哪兒想到這么多?”
    阿泰一臉無奈道:“我們家有特許,當(dāng)年見了太宗皇帝都不跪的。”
    李景瓏:“……”
    莫日根道:“不瞞您說,長史,我家也有特許,見了中土皇帝可以不跪,打個千就過了。”
    李景瓏望裘永思,裘永思說:“我們家……祖上出過圣人,可以不跪……呃,不跪凡人?!?br/>     李景瓏抬手,意思是好好好,反正我也跪了,沒你們的事。
    鴻俊還在吃那糕點,從午后一直吃到晚上,李景瓏朝他一瞥,問:“你又是什么來頭?”
    鴻俊說:“我爹說,我們家見了玉帝和佛祖都不跪的。”
    眾人:“……”
    “鴻?。 滨庺~妖在案旁盛飯,制止了他胡說八道以免泄露太多自己身世。鴻俊又說:“但下回你提前說一聲,讓我跪一下也無妨,反正我爹又不知道,就是怕被跪的那人折壽?!?br/>     裘永思突然笑道:“那下次你見了啥妖怪,撲通一聲跪下來,朝妖怪磕三個響頭,把它的陽壽給折完了,不就了了,大伙兒也不必打得這么辛苦了。”
    “對哦!”鴻俊忽然覺得似乎也有道理,下回倒是可以試試。
    “你們……”李景瓏幾乎忍無可忍,說道,“快來吃飯罷,鴻俊你不要再吃那糕,吃不下飯?!?br/>     “你太小看人了!”鴻俊對李景瓏的挑釁簡直是嗤之以鼻。
    李景瓏始終愁眉不展,睡一覺醒來,該在的煩惱還在,并沒有好半點。驅(qū)魔司的案子還不能結(jié)案,鴻俊的飛刀尚未找到,大明宮很快就要找上門來讓賠錢,昨夜偷聽到的飛獒談話,似乎還有隱情……罷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吃飽心情就好了。
    一時廳內(nèi)無人說話,似乎各有心事,最后,李景瓏放下碗,舒了口氣,裘永思前去泡茶,阿泰笑著安慰道:“長史,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我們來聊聊吧。”
    “又要做什么?!”李景瓏頓時頭皮發(fā)麻,說道,“不要了吧!”
    李景瓏提防地看著眼前一眾下屬,生怕又搞出什么大事。
    阿泰說道:“有些事兒,不能總是瞞著您……”
    李景瓏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想著橫豎都是死,便說道:“罷了罷了,算我倒霉,說吧,反正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沒有這么嚴重?!卑⑻┱f,“長史,其實……先前我騙了你,我不叫漢莫拉比。我的姓氏是伊思艾,全名為泰格拉·伊思艾,我不是吐火羅人,我的故鄉(xiāng)在波斯?!?br/>     李景瓏一臉莫名其妙,說道:“伊思艾怎么了?伊思艾……”
    剎那間李景瓏反應(yīng)過來,震驚了。
    “你……你是薩珊的……”李景瓏顫聲道,“王太子?!”
    阿泰略帶憂郁地說:“應(yīng)當(dāng)稱作‘前薩珊王朝’。畢竟我的父親、爺爺、母親,家人們……都去世了,只剩我一個。”
    鴻俊不知“薩珊王朝”是個什么鬼,但聽到親人去世時,想到自己,仍忍不住拍了拍阿泰的肩膀,以示安慰。
    李景瓏處于極度的震驚中,眉頭深鎖,問道:“你為何……不去見陛下?”
    “家族未能兌現(xiàn)曾經(jīng)的承諾。”阿泰捋了下一頭棕色的卷發(fā),平靜地說道,“曾祖在怛羅斯之戰(zhàn)中失去了大唐授予的安西都護府,祖父再朝大唐借兵復(fù)國,結(jié)果……”
    “結(jié)果送到吐火羅后,軍隊就自行離開了?!崩罹碍嚧鸬?。
    阿泰略覺詫異,問:“你知道?”
    李景瓏反問道:“然后呢?”
    阿泰嘆了口氣,那年伊思艾戰(zhàn)敗波斯,都城被大食軍占領(lǐng),王族便開始流亡。伊思艾三世也即阿泰的曾祖父朝大唐借兵,置安西都護府,后在疾陵建波斯都督府。
    但好景不長,短短數(shù)年間,大唐扶持的波斯最后一塊領(lǐng)地,亦在大食人進攻下失守。其子也即阿泰的祖父卑路斯,帶著阿泰的父親泥涅師再回來借兵。
    高宗李治派出軍隊后,將他們護送回吐火羅,時隔數(shù)十年,曾經(jīng)的部署早已分崩離析,人心渙散,時任領(lǐng)軍裴行儉把顛沛流離的波斯王子送到吐火羅,便撤軍離去。
    泥涅師隨后再入中土,大唐早已物是人非,中宗李顯封其為左威衛(wèi)將軍,不再提借兵之事。時隔短短兩年,泥涅師見復(fù)國無望,便回往吐火羅,十年后生下一子,起名泰格拉,正是面前的阿泰。
    自波斯滅國那一刻起,四任波斯王子,俱在為這一個縹緲的愿望而奔波萬里,從西域到中土,再出西域,在這么一個秋夜里,從阿泰口中講述出來,頗有點蒼涼與絕望的味道。
    “裴行儉是我外公?!崩罹碍囃蝗徽f道。
    阿泰:“……”
    “當(dāng)年的事,對不起。”李景瓏嘆道。
    “與你何干?”阿泰笑了起來,說道,“換作是我,見復(fù)國無望,也不會將兩萬將士的性命,交代在西域呢?!?br/>     李景瓏嘆了口氣,莫日根答道:“大食國兵銳將勇,打硬仗曠日持久,不是聰明之策,須得從內(nèi)部設(shè)法瓦解?!?br/>     阿泰點頭,說:“其實我都知道,父王臨終前已經(jīng)讓我放棄了,他說‘阿泰,我希望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像我和你祖父一般,把自己的一生都……’?!?br/>     說到此處,阿泰便靜了下來,良久寂靜后,鴻俊說道:“可你還是希望做到,是么?”
    阿泰微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卻帶著點憂傷。鴻俊很能理解他,就在他下山前,重明與青雄也對他有過同樣的期待。雖然他們嘴上都說算了,但鴻俊也覺得自己一定要辦到。
    只是,最讓他同情阿泰的,是寄予期望的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你的部下還有多少人?”李景瓏問,“帶過來了沒有?!?br/>     李景瓏這句話單刀直入,阿泰的眼中突然就燃起了希望。
    “都在吐火羅。”阿泰答道,“還有百余人,由我的一位朋友為我?guī)ьI(lǐng)?!?br/>     李景瓏重重吁了口長氣,起身踱出天井,沉吟片刻,問:“阿泰,你是怎么學(xué)的一身本領(lǐng)?”
    阿泰在泥涅師五十歲那年出生,曾經(jīng)的祆教作為波斯國教,在薩珊王朝淪亡后自然被取代,其時大祭司便將阿泰視作唯一的徒弟,阿泰更身具駕馭火、地、雷、水四戒靈的力量,更能操控颶風(fēng)神扇。被視作復(fù)國與興教的圣德王子,不過大祭司死得比泥涅師還早,如今祆教教眾在中土還剩下不少,在大食國中反而銷聲匿跡了。
    “你需要我為你做什么?”李景瓏轉(zhuǎn)身問。
    “我愿意為長安付出我的力量。”阿泰答道,“大唐是我們波斯一直以來最堅固的盟友,我可以在這兒做任何事,希望有一天,大唐皇帝能借我兵馬,讓我?guī)Щ厝?fù)國。”
    這談何容易?廳內(nèi)眾人俱心知肚明,不說當(dāng)朝天子愿不愿意得罪大食國,就算派出兵馬,勝算又有多少?
    “我盡量。”
    最后,李景瓏認真說道:“但此事不能急于一時。”
    阿泰點頭,答道:“這次來長安,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盛世之下,累若危卵,長安妖王若不除,恐怕大唐自顧不暇,借我兵馬,倒也無從說起?!?br/>     李景瓏瞬間皺眉:“妖王?”
    裘永思云淡風(fēng)輕道:“但凡大量妖族所聚集之地,必有妖王,如今長安,定有兩名王者,一在明,乃是今日所見的真龍?zhí)熳印A硪粍t在暗處,乃是統(tǒng)御這都城中近萬妖族的妖王?!?br/>     莫日根想了想,說道:“鴻俊我不清楚,但實不相瞞……我們仨都是為了這只妖王而來?!?br/>     “妖王在什么地方?”李景瓏剛問出口,外頭突然又有訪客。
    “驅(qū)魔司李長史?!边B浩在門外彬彬有禮道,“大理寺黃庸黃少卿有請。”
    李景瓏心中頓時咯噔一聲,知道大明宮東窗事發(fā)了,眾人面面相覷,要起身時李景瓏卻不讓他們走,示意自己去擺平。
    “他會被捆起來打嗎?”
    鴻俊對上次去大理寺時,聽見的虐囚慘叫聲心有余悸。
    裘永思安慰道:“不可能,明天早上沒回來,大伙兒再想辦法去撈人罷?!?br/>     “錢都花完了,出這么大事。”阿泰說,“在長安又不認識人,怎么撈?”
    莫日根一手扶額,辛辛苦苦抓個妖,現(xiàn)在居然還要撈自己的上司,也不知道做錯了什么。
    “來!”阿泰見氣氛有點兒沉重,便提議道,“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我彈首曲子給你們聽吧!”
    裘永思忍不住問:“你覺得長史聽進去了?”
    阿泰撥弄琴弦,答道:“我覺得他聽進去了,但是你們……還是先莫要多說的好?!?br/>     鴻?。骸???”
    “包括你。”莫日根朝鴻俊說道,“鴻俊,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鴻俊感覺到其余兩人,一定也有某種難言之隱,但阿泰居然是波斯王子,這倒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
    “你們也是王子嗎?”鴻俊問道。
    本以為莫日根與裘永思都得笑一笑,沒想到莫日根居然點頭道:“算是吧。”
    “呃……”裘永思答道,“不大好說,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勉強也算是吧,如果你們認的話?!?br/>     鯉魚妖從池塘里爬起來,把腦袋擱在池邊上,說:“我們家鴻俊也是王子,誰還不是個王子咋地?”
    眾人于是哈哈大笑,阿泰抬起手掌,要與鴻俊拍手,說:“我就知道!”
    “挺好!”
    大家都因為一個共同的身份,彼此又拉近了不少距離。阿泰正要彈琴,鴻俊忍不住又問:“阿泰,我確實很想聽琴,但我再打斷一下,妖王在哪里?”
    阿泰抬起頭,眾人頓得一頓。
    莫日根問:“你也在找它?”
    鴻俊心下盤算,看向鯉魚妖,見鯉魚妖也不說話,便點了點頭。
    “為什么?”裘永思問。
    “罷了?!蹦崭疽怍糜浪疾灰穯?,說道,“這不重要,鴻俊,你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br/>     “那當(dāng)然。”鴻俊明白莫日根的話中之意,說,“不管是降服還是除掉,我都是它的敵人。”
    眾人現(xiàn)出“那就好”的表情,裘永思在天井中踱了幾步,說道:“妖王未曾現(xiàn)世,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它的身份以及真身。但我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它距離皇帝很近,甚至就在他的身邊。”
    “那是一條黑蛟?!兵櫩⊥蝗徽f道。
    余下三人都是一怔,莫日根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裘永思說道:“我就知道是!慢慢地找吧,總有蛛絲馬跡能找到的,比起它的藏身之處,我更擔(dān)心的是,以咱們目前的實力,只恐怕不是它的對手?!?br/>     鴻俊嘆了口氣,說:“四把飛刀丟了一把,若能把丟掉的天雷刀找回來,飛刀就能發(fā)揮最強的力量,現(xiàn)在只能打打小妖怪,實在不行。”
    鴻俊的身份是最神秘的,余人雖不知他從何處來,不過能確定的是:這小子不食人間煙火,很有可能是哪一位仙尊大神的弟子。但他既不說,眾人也不多問。
    “所以,孔鴻俊,你來長安,也是為了收伏妖王?”阿泰問道。
    三人都看著鴻俊,鴻俊點頭道:“是的?!?br/>     眾人如釋重負,顯然沒少猜測鴻俊的身份,猜得最多的,就是妖族——身邊跟著一只鯉魚妖,很可能不是自己人。但只要短期內(nèi)目的一致,就什么都好說。
    “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收伏長安妖王。”阿泰說,“讓我們來聆聽慷慨激昂的戰(zhàn)斗樂曲吧!”
    眾人一起歡呼,不管未來多艱難,偶爾窮開心一下也沒什么,于是阿泰開始奏琴,鴻俊去找碗敲敲打打,大伙兒開始聽歌了。
    與此同時,李景瓏站在燈火通明的大理寺審判堂內(nèi),身心疲憊,晚上鯉魚妖做的飯?zhí)蹋钏挚诳省?br/>     工部尚書秦效康、刑部尚書溫侑、大理寺少卿黃庸、老上司胡升、神武軍主帥涂梓桑癲可惺欏4竺鞴祝餳又醒攵俗拇筇喔吡k浚吖倨刖郟逕洗寡翟蚴巧笪世罹扮紓筒盍皖砑由砹恕
    要有裘永思那法術(shù),李景瓏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大筆一揮,把這群人統(tǒng)統(tǒng)給收進畫里去,還自己耳根一個清凈,還大唐一個太平。
    “從頭到尾,我已經(jīng)說過三次了。”李景瓏說道,“我發(fā)誓,絕無任何隱瞞。”
    高力士手握大權(quán),簡直如日中天,驅(qū)魔司名義上仍舊歸楊國忠管轄,原本看在楊國忠面上,小打小鬧就算了。然而李景瓏帶著一群部下將大明宮給毀掉了至少一成區(qū)域,且交代是“抓妖”這要如何收場?
    “我倒是信你。”高力士笑道,“可你要我如何回稟陛下?”
    “如實以報。”李景瓏絲毫不懼,“長安妖族作患已久,這一切,都只是個開始。遲早有一天我們將揪出背后的妖王,屆時恐怕高大將軍要稟報的,就更多了。”
    一語出,眾人聽見“妖王”二字,都是大驚。
    “簡直危言聳聽?!毙滩可袝鴾刭虩o可忍道,“李景瓏,我看你是瘋了!”
    李景瓏大笑起來,說:“那么大明宮親眼目睹經(jīng)過的宮人,城門看見那妖怪的將士,這群人的供詞又要如何解釋?甚至就連胡總統(tǒng)領(lǐng),你也一起瘋了么?”
    胡升那表情頃刻間變得無比古怪,這時候方知自己踩進了李景瓏的陷阱。
    李景瓏這次無論如何都要留個目擊證人,這下胡升徹底推不脫,只得說道:“狐妖我親眼所見,確實如李景瓏所言,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br/>     高力士簡直錯愕,工部尚書秦效康卻道:“姑且算是真的,毀壞大明宮一事,你要如何開脫?”
    “那是妖怪毀的。”李景瓏說,“與我、我下屬無關(guān)?!?br/>     “那的意思是,讓我們找妖怪索賠去嘍?”禮部尚書慢條斯理說道。
    李景瓏簡直忍無可忍,說道:“各位大人知道,若放任那幾只妖怪在長安肆虐,來日還要死多少人嗎?”
    “李景瓏。”高力士眉頭深鎖,已聽得十分不耐煩,說道,“你可以了,莫要再狡辯了,出去罷。”
    李景瓏:“……”
    李景瓏瞬間氣血涌上頭,險些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大吵起來,左右大理寺刑衛(wèi)卻朝前一夾,挾得他出去。
    “這瘋子乃是貴妃欽點,本想派他個子虛烏有的差事打發(fā)了,沒想到剛上任卻鬧出這么大的事兒來……”
    這是審判堂關(guān)門前,李景瓏聽見秦效康說的最后一句話。旋即刑衛(wèi)將他帶到審判堂外漆黑的校場上,讓他等結(jié)果。
    “各位相信嗎?”高力士又問。
    與席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敢開口,心里都是信了大半,否則這等怪事壓根無從解釋,但妖邪橫行,是絕不能捅到圣明天子面前去的。
    黃庸說:“依我看,不如便以大明宮夜遭颶風(fēng),夯土松垮為由,先對付著結(jié)案了,工部再派能工巧匠晝夜修繕……”
    工部尚書哼了一聲,意思是你們大理寺闖出的禍,憑什么要我工部背鍋?
    高力士笑著攤手,說道:“驅(qū)魔司乃是楊相管轄,能怎么辦?”
    “我看右相只怕還不知道此事罷?!毙滩可袝鴾刭У馈?br/>     “這次看在右相的面子上平了,下次呢?”秦效康冷冷道,“次次如此?”
    “我能怎么辦?”高力士笑道,“我也很苦惱。各位,本來這會兒我該當(dāng)在家里喝酒才是。大半夜的被喚到此地,聽了這么一個天書般的故事?!?br/>     “既已相信?!秉S庸說道,“就不是故事了。當(dāng)年狄老創(chuàng)立驅(qū)魔司,正是為了……”
    “無論是不是。”刑部尚書冷冷打斷道,“此事一傳出去,定將令長安人心惶惶,一發(fā)不可收拾,絕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必須把這個莫名其妙的衙門給關(guān)了,妖再兇悍,也是血肉之軀,案子擱在大理寺,便不能捉妖了?”
    溫侑乃是黃庸頂頭上司,這么一發(fā)話,黃庸只得閉嘴,點頭。
    高力士說:“這可是貴妃欽點的……”
    “高將軍。”溫侑傾身道,“你若放任這廝繼續(xù)下去,來日捅出更大的婁子,只怕連楊相也要受連累!”
    高力士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不說話了。
    “大明宮垮了尚且能修?!倍Y部尚書說道,“萬一下回毀的是宗廟呢?”
    高力士頓時一個哆嗦,這句話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這事兒,總得告知相國一聲。”高力士尋思道,“得顧及貴妃的面子?!?br/>     “那是自然。”余人紛紛道,達成了共識,書記官開始寫調(diào)令,溫侑又說:“不要再過門下審,明日我往吏部去一趟,想必李景瓏的調(diào)任令還未生效,截下來便罷了?!?br/>     高力士點頭道:“陛下御旨與楊相那邊交給我去辦就是。胡總統(tǒng)領(lǐng),李景瓏接下來的安排,依舊交給你,你是他的老上司,務(wù)必讓他莫要鬧將起來,封常清那邊,也有勞你跑一趟了?!?br/>     胡升能說什么?只得苦笑點頭。
    于是眾人拍板,就這么下了決定,將整個驅(qū)魔司一筆抹掉,免得來日麻煩越來越多,害大家丟官職掉腦袋。天子圣明,卻奈何不了豬隊友牽連,根據(jù)前朝來俊臣案等大小事件,官員掉腦袋如割麥子般,自然覺得這個決定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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