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瑩瑩用書擋著臉輕手輕腳地從后門溜進教室,她在門外聽了半天了,田女士此時應(yīng)該背對同學(xué)們在黑板上寫字。
她對坐在后排的錢彤“噓”了一聲,然后小心地坐進座位,半個屁股剛坐下,田女士聽似溫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向瑩瑩——”
向瑩瑩在心里哀嚎了一聲,忙換上諂媚的笑臉迎上去:“田..老師..”
田女士走過來,七寸的高跟鞋踩出清脆,卻讓向瑩瑩頭皮發(fā)麻的聲音。
“聽說——咱們班有位女同學(xué),昨天晚上很厲害么,把街頭的小混混爆打了一頓,邊打還邊爆粗口,罵得連小混混都讓她注意素質(zhì),后來他們被打得挨不住了,竟然還報警了,這位女英雄你認識嗎?”
“呃..我和她..是挺熟的..”
教室里傳來了憋笑聲。
“哦,挺熟的啊..那你讓她來我這兒來,我想認識認識她。”
向瑩瑩囁嚅:“不..不用了吧..”
“用,太用了。”田女士仍然笑吟吟地和她聊天,“我們舞蹈專業(yè)出了這種人才,我做老師的竟然不知道,遺憾得我睡不著覺啊。”
“您..你已經(jīng)認識她了..不用遺憾啊。”向瑩瑩知道瞞不住,準備招了,她昨天進了一趟派出所,出來后便紅透了半邊天了,“就是..我。”
田女士很不雅地悄悄對她呲了一下牙,然后迅速恢復(fù)高雅的模樣說:“我和你討論了十幾次關(guān)于女人味的話題,你還記得嗎?”
向瑩瑩干笑了兩聲說:“記得是記得,可是昨天是那樣小混混先非禮我的..”
“好女人,要讓人既愛慕又不想犯罪。”田女士幽幽地念出一句,然后目光輕輕掃了掃向瑩瑩包在臀上的熱褲。
向瑩瑩垂下頭問:“那你要怎么罰我?不要罰我練功啊,你說過的,我的功是全班最好的,我再練,讓其他同學(xué)怎么活啊?”
“罰你練功有用嗎?去,把上次那篇文章拿來,在講臺上讀一讀就好了。”
田女士竟然這么好說話?向瑩瑩驚喜地抬頭:“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田女士和藹地笑著說。
“好~嘞!”
向瑩瑩歡快地翻出一張紙快步跑到講臺上,大聲開始讀那篇田女士的名著《女人味是什么味》。
讀篇文章算什么?這篇文章她已經(jīng)讀得熟得不能再熟,脫口都能背出來,可是再讀一千遍,她也改不了滴,不然怎么對得起“小魔女”的稱號?田女士真是太幼稚了。
得意地想到這里,她讀得越發(fā)抑揚頓挫,聲情并茂,引得全教室的女生哧哧直笑。
她聽見大家的笑聲,人來瘋的勁上來了,不但讀得激情四射,還配合起了肢體語言。
“那么,作為一名淑女,到底應(yīng)該具備怎樣的素質(zhì)呢?體態(tài)的優(yōu)美是不可少的..”
田女士笑瞇瞇地望著她,幾乎是在縱容她。
這不科學(xué)啊,難道有陷阱?
她突然卡住,怎么回事?錢彤的眼睛怎么了?向瑩瑩順著她眼睛示意的方向看去,咦?角落里怎么坐著個男生?而這個男生此時還皺著眉,抿著唇..
向瑩瑩像被人打了一悶棍,瞪向田女士,田女士笑得仍然很溫和:“對了忘了告訴你,對面醫(yī)科大學(xué)的薛峰是我外甥,他來我們班聽一節(jié)課,你不介意吧?”
怪不得今天這幫野丫頭都這么矜持,笑都不大聲笑,原來男神坐在這里啊..
薛峰站起來對田女士說:“小姨,我還有課,先走了。”說完就往外走,一眼都沒向她看。
向瑩瑩慌忙跑下講臺,喊著:“峰!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田女士踩著高跟鞋踱到她面前,和藹地說:“你要干什么去?還沒念完呢。”
向瑩瑩幽怨地盯著田女士:“田女士,您這招也太狠了。”
田女士優(yōu)雅地捂嘴笑了起來:“嗬嗬嗬,過獎了啊,雖然我自己也這么認為..嗬嗬嗬。”
面對老狐貍,向瑩瑩這只入門級的野貓當(dāng)然太不是對手了,她只能重回講臺,如喪考妣地繼續(xù)讀《女人味是什么味》。
女人味,誰他娘知道女人是什么味?
向瑩瑩從小在部隊大院混大,她老爹中年得女,她媽生她時難產(chǎn)死了。
她老爹對她百依百順,后來發(fā)現(xiàn)把她慣得無法無天,收管不住了,才改便了教育策略。
他老人家采用了當(dāng)年帶二愣子新兵的辦法來管這個讓他頭疼的女兒,沒幾年就將她培養(yǎng)得身體素質(zhì)過硬,心理素質(zhì)無敵,而且察言觀色、見風(fēng)使舵、陽奉陰違、以大欺小、見人下菜、攆雞打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考入這所三本院校后,多次致電學(xué)校,讓學(xué)校多多防范這位千金,以防她太卓然超群,逾越了大家的心理防線。
學(xué)校格外重視,派了全校最厲害的田女士來這個班當(dāng)班主任。
田女士歷來對她采取大棒加甜棗的政策,一年來也算有些成效,主要原因還有一條:向瑩瑩在追的醫(yī)科大男神薛峰是田女士的外甥,看在他的份上,也算她給了田女士幾分面子吧。
可是今天田女士的做法卻大有撕毀同盟協(xié)定,釜底抽薪的味道啊。
向瑩瑩做過的最得意的事就是把醫(yī)科大的男神追到手,如果這樣就吹了,這口氣她怎么能咽得下去?
為了追他,她整整偽裝了一學(xué)期的淑女,靦腆了四個月,現(xiàn)在真面目被發(fā)現(xiàn)了,要她以何面目再去見他啊?
她不敢見他,便給他打電話,可是他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
看來,他是真的在生氣,她只好偷偷在他宿舍樓下蹲守起來。
等了兩天,終于看見他了,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墨鏡卡在頭頂,背著雙肩包下樓來了。
看這樣子,是要出去旅游?她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女生院外,他停下來,打了個電話,一名同樣背著雙肩包的漂亮的女生,蝴蝶一樣飛過來,挽起了他的胳膊。
嗯?連雙肩包都是同款的,難道薛峰移情別戀了?
向瑩瑩咬了咬唇,火爆脾氣的她,竟沒有勇氣沖上去質(zhì)問薛峰。
一路跟著他們上車,換車的,他們倆一路都要密切交談,根本沒有關(guān)注到周圍的人,更不知道有人一路都在用幽怨的眼神剜著他們。
公交車在本市一處著名景點前停下,這是終點站了,車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車。
向瑩瑩隨著人流下車,抬頭一看景點門口的匾:紫合縣衙,再看景點圍墻上的大字:全國保存最完整的古代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