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昊天覺得不自在,分明兩個人都坐在外面,可她偏偏坐得離他八丈遠(yuǎn),就像他有什么惡疾似的。
可是他既不能說什么話把她哄過來,又不能一把將她提過來,他只能用余光暗暗地審視著她。
她很認(rèn)真地望著遠(yuǎn)處的山峰,臉上的線條漸漸柔和,似乎正在從剛才的不愉快中走來,沉浸在醉人的風(fēng)光中了。
其實她不開口,不亂動的時候挺美的,雖然比不上..她的明麗,但是自有一種甜美可愛。
他收回目光,想到“她”,他心里泛起一陣又酸又甜又痛的滋味。
這條路果然清靜,過了這么半天才又碰見人,不過是出殯的,向瑩瑩強(qiáng)找的好心情被破壞了。
她打小就有點小迷信,上中學(xué)時特別迷星座,每周都要看看自己的運勢怎么樣,如果不好,她就馬上化解,她篤信自己回回都逢兇化吉,是和這個有莫大的關(guān)系的。
上了大學(xué),過年時,她在路上走無意中碰見社區(qū)的老人扮演的財神迎面走來,然后她老爹就多給了她三百塊的生活費,她從此開始相信吉兇是有征兆的。
所以迎面碰見出殯的,她自然聯(lián)想到這可能是個不好的征兆,她心里瞬間閃過自己的千萬種不測。
鐘大人似乎并不在意這種不吉利,他并不回避,一直側(cè)臉瞧著那些孝子和棺材。
在他們走近后,鐘大人忽然一提韁繩,讓馬車活生生地調(diào)了個頭,橫在了出殯隊伍的前面。
“怎么回事!”最前面的孝子怒喝道,后面的放下棺材,涌到了前面來,個個摩拳擦掌,怒火騰騰。
向瑩瑩這才回過神來,瞪著鐘昊天也大聲喊:“人家送葬呢,你這是干什么?”
劉捕頭和順子跑到前頭來,劉捕頭解下腰牌在眾人面前晃了一下,那群孝子中有識字的,一看那腰牌立刻伸臂擋住后面的人。
“各位,稍安勿躁,這是衙門的捕頭!”
他把“衙門”和“捕頭”兩個字咬得稍重了些,向瑩瑩忽然覺得他是在對后面的人強(qiáng)調(diào)什么。
“衙門的人也不能無故攔住道路啊,耽誤了出殯的時辰怎么辦?”后面有個年輕人不滿地抗議。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也都跟著叫嚷起來。
鐘昊天淡笑著說:“鄉(xiāng)親們..”
“噗!”向瑩瑩笑噴了,她終于親耳聽見了他這句“鄉(xiāng)親們”,只是還沒見過他把年輕漂亮的姑娘稱為“鄉(xiāng)親”,不知道她們的表情會怎么精彩呢。
鐘昊天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剛才一直冷著臉,這會兒什么情形,她竟然笑了出來,剛才沒傷到腦子吧?
“這是本縣知縣,鐘大人!”劉捕頭隆重介紹。
孝子們一驚,紛紛跪下。
“鄉(xiāng)親們,不知是什么人亡故了?”
“..我爺爺..”
“..我奶奶..”
有兩個人同時回答,又同時望了對方一眼,同時改成對方剛才的答案。
“哦,一個棺材里裝著兩個人?他們是同時去世的嗎?”鐘昊天問。
“不..他們倆腦子不清楚,死的是我們族里的祖奶奶。”站在最前面的大漢忙打圓場。
“哼!出殯這么大的事,你們作為孝子,一路不見灑紙錢,不見啼哭,抬著棺材東搖西晃,箭步如飛,而且還不清死者是誰,疑點這么多,怎會不令人起疑?”鐘昊天冷冷地說。
那些孝子一聽這話,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便紛紛從后腰抽出刀撲了過來。
劉捕頭和順子早有防備,拔刀與他們血拼起來。
向瑩瑩還在回味鐘昊天剛才的話,沒想到說開打就開打,害她反應(yīng)都遲鈍了。
她跳下車,沖進(jìn)了斗鬧場,左沖右突,東擋西擊,赤手空拳竟然奪下了一柄鋼刀,然后她還打出了感覺,穿過來后,她一直各種虛弱,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恢復(fù)了矯健身手。
她越打越起勁,有知縣大老爺在,這就是一場合法的打群架,不,合法的持械群毆,哈哈哈.。。
她用搶來的刀背敲了一個孝子的頭,反手又用刀柄撞上了后面一個人的額頭。
轉(zhuǎn)身、側(cè)踢、俯身、下腰,她的動作簡直又利落又柔軟又狠絕,鐘昊天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轉(zhuǎn),一時間有些迷惑。
這丫頭到底是在打架呢,還是在跳舞啊?他沒見過比這更漂亮的打架姿勢,更沒見過比這更厲害的跳舞動作。
七八個孝子被打得七零八散,鐘昊天手中的鞭子幾次想甩出去救人,沒想到她都化險為夷了。
這丫頭,到底是不是知縣千金出身啊,怎么看著有點像是江湖草莽出身啊?
鐘昊天瞇著眼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丫頭。
這幫孝子,一開始沒把向瑩瑩當(dāng)回事兒,沒想到她一出手這么厲害,這時候再想重新組織,一同進(jìn)攻就變得特別難了。
鐘昊天見他們半天打不完,便提起鞭子,輕抖手腕,鞭子閃電般地游向那些孝子。
“啪”!“啪”!鞭子在他們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印,劉捕頭和順子趁著他們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時,掏出繩子麻利地捆住了兩個。
向瑩瑩手中的刀,這時候也毫不含糊地架在了為首孝子的脖子上。
其余的幾個一見,全都不動了。
鐘昊天收回鞭子,沖他們幾個冷笑了一下說:“現(xiàn)在,你們是要聽我的呢?還是想替他收尸?”
他們望了望自己的老大,猶豫地說:“你說吧,怎么辦?”
“開棺。”
他們一聽,望向老大,向瑩瑩手中的刀鋒緊緊地貼上了老大的脖子。
老大忙喊:“開棺!開棺!”
他們得了老大的命令,這下踏實了,忙走過去,合力推開了棺材蓋。
向瑩瑩也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哇!”她驚呼一聲,“全是金銀珠寶啊!”
鐘昊天冷冷地說:“他們便是盜挖城東古墓的盜墓賊,抬著棺材這是瞞天過海,隱人耳目,想要去銷贓!”
向瑩瑩想起出發(fā)時劉捕頭說過,其他捕快正在清理并且重葬被盜墓賊亂扔的尸體,這案子不是才發(fā)生的嗎?這么快就破了?
她望著鐘昊天,滿是疑問。
“我們愿意跟你們回去歸案,請大人免除我們死罪。”為首老大與鐘昊天商量。
鐘昊天沒接他的話,對劉捕頭說:“捆了,回衙。”
劉捕頭和順子三下五除二地用一條長繩,將他們?nèi)α恕?/p>
剛才還瞞天過海,得意洋洋地假裝出殯的幾名盜墓賊,一下變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