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兒果然折騰了一夜,來來回回往返于房間與茅廁之間,甚是辛苦。
鐘昊天本來就心潮起伏,難以入睡,被枚兒這一鬧,他干脆徹夜未眠,連枚兒一共上了幾次茅廁都清清楚楚。
直到天色發(fā)白時,他才朦朧地睡著。
鐘墨海在二堂等候多時也不見鐘昊天來,這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兒,他好奇地轉(zhuǎn)到三堂,三堂院里沒人。
他在鐘昊天的房門口聽了一會兒,鐘大人竟然還在睡覺!
這可是極為罕見的事兒啊,上一次大人睡過頭是什么時候?
鐘墨海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就是那一次,他大醉了三天,每天昏睡時。
可是這一次又是為了誰呢?鐘墨海搖了搖頭,這一次“她”不在,當然不是為了“她”,那就沒事兒。
鐘墨海輕松了,這次只是正常的“睡過頭”事件。
于是,鐘墨海便拐進了三堂,抓起三堂書案上的一本書,倒進了躺椅里。
鐘昊天確實睡過了頭,但是廚子在廚房門口劈了第一斧頭的柴,他便醒了。
他想了一下,記起了昨天夜里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便立刻爬了起來,簡單洗漱后便直奔三堂。
鐘墨海聽見腳步聲便站起身,笑容可掬地望著鐘大人。
鐘大人徑直走到書架邊,拿起帖子,一張一張地翻看起來。
“大人,您不是真的想在她們中間挑個夫人吧?鐘墨海湊到跟前問。
“你弄得這么聲勢浩大的,我不選一個,怎么對得起自己?”鐘大人頭也不抬地說。
“啊?”鐘墨海呆了呆,“大人,您說什么?”
鐘昊天手極快地翻了一遍了,沒有,沒有叫碧瑤的姑娘。
鐘昊天愣住了,他有片刻的恍惚,難道昨晚的事是他在做夢?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否決了。
然后他就把目光投向一邊的師爺,鐘墨海一驚,大人的目光不善啊。
他來不及躲,鐘大人的掌風便直撲他的面門。
鐘墨海急忙拆招,他邊拆邊問:“大人,您這是干什么?您讓我死個明白吧。”
鐘昊天不回答,幾下制服了不敢進攻的鐘墨海,在他身上搜了個遍,沒有。
鐘昊天靠在書案邊,面無表情。
鐘墨海驚魂未定,回想了一下剛才的事,他忐忑地問:“大人,您是不是在找一張?zhí)樱俊?/p>
鐘昊天抬起眼皮看他,卻沒說話。
“大人,我剛進來一會兒,沒動過那些帖子..這個..如果您有喜歡的姑娘,告訴我,我去辦就行了,她既然投了帖子,一定是愿意的。”
鐘昊天咳嗽了一聲,覺得很氣悶,他真是昏了頭了,只是一個粗魯,刁悍的丫頭,沒什么值得眷戀的。
他一拍書案說了句“去二堂!”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鐘墨天看了看帖子,又看了看鐘昊天的背影覺得自己對大人的心思把握得太不夠了。
他剛出三堂,向瑩瑩便從西院飛跑了出來“師父!”,她清脆地喚道。
走在前面的鐘昊天的身形頓了頓,然后又大步邁向二堂。
公事都處理完了,病剛好一點兒的枚兒進來給鐘昊天奉上了一杯龍井,卻沒有鐘墨海的,鐘大師爺很不滿。
他的小徒弟笑瞇瞇地進來了,給他奉上一杯峰****,說:“師父,您還是喝點兒這個吧,保護好嗓子要緊。”
鐘墨海喜滋滋地接過來,連聲說好。
鐘昊天在一邊冷冷地問:“我記得你從來不喝蜂蜜水,還說過喝那個太膩味了。”
“有嗎?沒有,沒有,大人您記錯了。”鐘墨海無恥地否認。
鐘昊天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向瑩瑩眼里只瞧著師父,對他這個正牌的主子連正眼都不瞧一下。
鐘昊天開始疑心起帖子的事,他悠閑地站起來,踱出了門兒,然后腳步加快奔回三堂。
他又將所有的帖子瀏覽了一遍,這一次他看得十分仔細,從帖子中找出了一張沒寫門第,沒寫父親姓名的帖子。
他仔細看著帖子上的名字:王小彤。
他回憶了一下,忽然想起某天夜里那個忽然出現(xiàn)在自己房里的小女子。
上次她能進來就是碧瑤那丫頭搗的鬼,這次她的帖子出現(xiàn)在這里,一定也與她有關(guān)。
也就是說,昨天夜里她不是來投自己的帖子,而是在幫王小彤的忙。
她竟然幫別人投帖子,竟然把他往別人身上推!
他又生氣,又丟人,直覺得自己胸口這股子氣如果不噴出來,他就過不去。
“枚兒!碧瑤!都給本大人滾進來!”他破天荒地直接在屋里吼道。
枚兒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碧瑤呢!讓她也來!”鐘昊天火氣很大,嚇得枚兒面色劇變,慌亂跑出去叫向瑩瑩。
向瑩瑩正在二堂跟師父學寫字,被破門而入的枚兒嚇了一跳。
“快!大人發(fā)怒了!叫咱們倆呢!”
向瑩瑩一驚,拿著杯子的手便抖了一下,蜂蜜水灑了自己一身。
鐘墨海心里也抖了一下,他故作鎮(zhèn)靜地說:“沒事,為師陪你去。”
向瑩瑩心里定了一下,三人一起心慌意亂地奔向三堂。
剛一進門,一張?zhí)颖阏罩颥摤摰拿骈T摔過來。鐘墨海忙伸手一抓,將那張?zhí)幼ピ谑中摹?/p>
向瑩瑩搶過帖子一看,便知道事情敗露了,她下意識地往師父身后躲。
她不躲還好,她這一躲等于是火上澆油,鐘昊天氣得沒了理智,他陰冷地問:“這是你們誰干的?”
枚兒愣愣地問:“什么事兒啊,大人?”
鐘墨海一看向瑩瑩的表情便知道小徒弟闖禍了,他立刻挺身而出:“是我干的。”
“哦?你干的?”鐘昊天嘲諷地笑了一下說,“那你說說,我問的是什么事。”
“就是..”鐘墨海卡住了。
“好了,你早就知道是我干的對不對?我承認了,就是我。”向瑩瑩豁出去了,憤怒地說。
鐘昊天默默地盯著她,一聲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就是把一張?zhí)踊爝M去了嗎?夠得上死罪嗎?”向瑩瑩越說越來勁了,完全不顧鐘墨海在后面偷偷拉扯她。
“死罪倒不至于。”鐘昊天冷笑一聲,徹底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了,“枚兒,去叫劉捕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