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黃曉正是在賭桌上認識的，上月中旬，我輸了個精光，見他手氣不錯，就問他借了點錢，想著等翻本了再給他還上。”</br> “結果……”</br> “大概十天前，黃曉正找上我，說是，只要我幫他做一件事，欠他的那些錢就不用還了。”</br> “一開始，我是不想答應的，畢竟那可是殺人啊！”</br> 孫建軍惶恐的看了一眼，被我捏在手里的藥，顫巍巍的低下了頭，“但他向我許諾，事成之后，不但不用還錢，他還能再給我五萬。”</br> “所以你就答應了是嗎？”我戲謔道。</br> “是……”</br> 說到這，孫建軍抬頭，看了一眼我，然后又盯著我身旁的小雪，道：“我從一個學化工的朋友那兒搞到了這些藥，然后我在醫院里徘徊了兩天，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我有些害怕，害怕事情敗露會引火燒身……”</br> “于是，我找到了她，威逼利誘她幫我辦事，可誰知道這小賤人竟然出賣我！”</br> 說到這，孫建軍沙啞著嗓子咆哮起來：“賤人！”</br> 小雪見狀，害怕地咬著下唇，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幾步。</br> 啪！</br> 可摁著孫建軍腦袋的青年不會慣著他，當即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滿臉不爽的罵道：“老板讓你說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唧唧歪歪別的，小心老子抽爛你的嘴！”</br> 至此，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了然于胸。</br> 手機里，我已經保存好了，剛才孫建軍闡述經過的音頻，這可是至關重要的證據。</br> 故意殺人未遂。</br> 單單是這一項罪名，就足以讓參與其中的人吃上個十年八年的牢飯，尤其是主謀元兇，黃曉正。</br> 跟他之間的賬，原本我是不急著算的。</br> 但既然他送上門來了，那剛好，新賬舊賬一起算。</br> 他黃曉正一家人，誰都別想安生！</br> 我冷笑一聲，指了指孫建軍的腿。</br> 雖然我不打算殺了這狗東西，但也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br> 青年會意，點點頭，甩起鋼筋，輕而易舉的就卸了孫建軍的兩條腿，瞬時，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孫建軍兩眼圓瞪，大張的嘴里卻美發出任何聲音。</br> 只能聽到他的喉嚨在蠕動：“咯…呵……”</br> 然后，便見他兩眼一翻，昏了過去。</br> “這段時間，給我盯著他一點。”</br> 我冷冷的掃了眼入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孫建軍，對周圍的社會閑散人員說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記住，別讓他跑，也別讓他死了……”</br> 留孫建軍一條狗命，是因為他對我還有用，畢竟，他還是這場殺人案中，不可缺少的人證。</br> 這時，小雪已經被嚇傻了。</br> 這丫頭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下唇咬得不見絲毫血色，小手攥得緊緊的，半晌回不過神來。</br> 世間險惡，她沒見過多少。</br> 今天算是開眼了。</br> “該走了。”</br> 我淡淡一言，才將她拉回神兒來。</br> 小雪深吸幾口氣，在經歷這事之后，她看我的眼神都犯憷，估計現在在她的眼里，我大概是屬于那種壞人的角色吧。</br> 不過，她怎么看待我對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留著她，無非是因為，做為幫兇的他，沒有對我下手，而是在最后向我坦誠了一切。</br>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決定留著她，也就不擔心她會起什么歪心思。</br> 帶她來，也有部分殺雞給猴看的意思。</br> 從出門到回家，就用了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進門的時候，我媽已經做好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招呼著我和小雪。</br> “誒喲，我正打算給你們打電話呢，這回來的可真及時，來，趁熱……”</br> 飯桌上，我跟我媽時不時的嘮了兩句嗑，而小雪則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扒拉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br> “誒丫頭，在吃點啊。”</br> “不了阿姨，我吃飽了。”小雪勉強笑了笑，收拾碗筷進了廚房。</br> 我媽活了大半輩子，看人還是挺有一套的，一眼就瞧不出來小雪有心事，不由低聲問我道：“這丫頭……怎么了是？”</br> “不清楚。”</br> 我搖搖頭，隨便找了個話茬，就把這事支過去了。</br> 有些事，我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br> 下午，我呆在家里，聽了幾遍孫建軍的口供之后，聯系了我的律師朋友，向他請教了一些問題，接著，我就撥通了本地巡捕的電話。</br> “您好，我要報案……”</br> 掛了電話，我自個兒推著輪椅來到了客廳，小雪見狀，匆忙來到了我身邊，“林先生，您這……是要出門嗎？”</br> 這丫頭的表情很是僵硬，顯然，她對我出門要做的事，心懷忌憚。</br> “又要出門？”</br> 我媽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白天出門曬曬太陽就好了，你需要靜養，不能老往外面跑啊。”</br> “媽，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趕著去看戲呢。”我笑道。</br> “看戲？那帶媽一塊去？”我媽不解地道。</br> 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后對我媽搖了搖頭，我媽看懂了我笑容底下的意思，嘆了口氣后對小雪道：“你把他看著點，可千萬別出什么事兒。”</br> “好的阿姨。”</br> 說這話的時候，小雪有些底氣不足，但沒什么，跟我媽交代一番后，我就出了門。</br> 攔下一輛出租車后，我報出了一個地址。</br> 黃曉莉家的地址。</br> 半個多小時后，出租車穩穩地停在了黃曉莉家樓下，這會兒是晚上七點，我看了一眼手機后，抬頭看了看黃曉莉家所在的樓層。</br> 亮著的燈光，令我安心了許多。</br> 黃曉正那個小癟犢子比我早幾天出院，現如今，他應該跟我一樣，正在家里靜養。</br> “上樓。”我指了指黃曉莉家所在的樓層，對小雪說道。</br> 小雪抿著唇，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輕聲問道：“林先生，你不會是又要……”</br> “不該問的別問。”</br> 我僅僅是一句話，小雪就乖乖的閉上了嘴，推著輪椅帶我上了電梯，電梯停下，來到熟悉的門前后，我伸手輕輕的敲了敲門。</br> 咚咚咚。</br> 幾秒后，門就開了。</br> 開門的人看見我，頓時愣在了原地，囁嚅道：“老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