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事兒,結束了……</br> 當看到黃志剛的兩個手下,從二樓帶下來一位五六十歲的女人時,我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總算是落回了胸膛。</br> “媽……”</br> 我輕輕的喊了一聲,但在見到我媽還活著之后,我的精神已經不支持我再硬撐下去了。</br> 疲勞過度,又挨了一頓毒打。</br> 能頂到現在,已經超過了我的生理極限,眼皮緩緩閉合,意識在一瞬間就變得模糊了起來。</br> 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br> 只能感覺到身體搖搖晃晃的,像是在被人抬著走似的。</br> 隱約間,我好像聽到什么醫院,什么腎上腺素,縫合之類的東西……</br>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略顯熟悉的一幕,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我已經被送到了醫院。</br> 而且看著病房的模樣和裝修,我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這里是濱江最好的醫院。</br> 市醫院。</br>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心里倍覺輕松,沒事了……</br> 我嘗試想要起身,閉上眼細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之后,我又覺得有些糟糕……身體狀態實在是太差了,這大概,和我長時間的疲勞過度有關,也不知道這一次我到底昏迷了多久。</br> 反正從醒來的那一刻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感覺身體有些使不上力氣。</br> 勉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可糟糕的是,才剛剛把腰弓起,我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能直起腰來,迫不得已的只能再次平靜地躺在病床上。</br> 輸液管順著藥瓶一直連到我手上的針頭。</br> 一滴一滴的藥水,緩緩流進了我的身體,半只手臂都是冰涼的,略微還能夠感到那么一絲絲的抽痛。</br> 不太舒服。</br> 但是,我也沒有什么辦法……</br> 過度的疲勞帶給我的后遺癥,除了身體之外,還有精神。</br> 我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大腦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力用來思索事情,腦子里的記憶都好像是破碎的鏡子,一般一片一片的,很難將其拼裝組合起來。</br> 難受……</br> 掙扎了幾下無法坐起來,我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br> 全身心的放松下來,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看了看身側,不遠處敞開著的窗戶,也不知是朝陽還是夕日,點點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臉上,溫暖的感覺令人倍感舒適。</br> 當然,略微微的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刺眼。</br> “你醒了?”</br> 我剛用手遮住眼睛,想要好好在這陽光底下沐浴一段時間的時候,病房的門被一只大手推開,我轉過頭一看,是個留著寸頭的小伙子,穿這個皮夾克看上去貌似有些眼熟……</br> 恍然間,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是他!</br> 他就是那個楊勝彪調過來的人的頭頭。</br> 雖然他并沒有做什么事,但是,它確實整個環節當中不可缺少的一項,因為如果沒有他的話,可能等不到黃娟過來救我,我就已經死在那兒了。</br> 我怕瞇著眼朝他微微點了點頭。</br> “醒了就好,聽醫生說,如果十二小時內你再醒不過來的話,就會成一個植物人了……不過你也倒是能忍,迷迷糊糊的連麻藥都沒打就先給你縫合,你竟然叫都沒叫一聲……”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把手里的一把香蕉放到了我病床跟前的床頭柜上,然后坐在了我面前,漫不經心的打量了我一眼。</br> 沒打麻藥就縫合,我怎么不知道?</br> 起初聽到這話我還有點納悶,因為對于昏迷之后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而我醒來,就已經到這里了……</br> “運氣罷了。”我搖了搖頭,淡淡的喊了一聲。</br> 然后,我仔細的盯著他看了半天,這小年輕的年齡,大概也就是二十三四的樣子,像這種年紀不應該是正值韶華,大把的青春可以放手去拼。</br> 哪怕就是做點小生意什么的,也是可以的……</br> 也不是我個人帶有色眼鏡,就他現在所干的這一行,利潤雖然高,但是風險和利潤是成正比的,到手的錢越高,也就是明天所做的事情就有危險。</br> 而且大多數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情。</br> 搞不好稍微出一點差錯,下半輩子就得吃白水煮面了……</br> 玩的來嗎?</br> 話到嘴邊,看著眼前這個不是天高地厚的小年輕,我又把話咽了下去,誰年輕的時候還沒一點火氣?</br> 哪個不是硬著頭,在創造更美好的明天。</br> 想當初我創業的時候,也是被那么多人不看好,雖然最后生意場上我全方面的潰敗了,但至少我也成功過,體驗過那種滋味……說后悔的話都談不上,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原來我那顆能夠一直奮斗的心已經不在了。</br> “這次來,為的就是和你算一下價錢,雖然我們那批兄弟沒干什么,但我們也總不能白跑一趟,你說是吧?林老板。”</br> “自然。”</br> 我點了點頭,花錢保平安,多多少少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所以應該給他們的我一分錢都不會少。</br> 更何況,我和楊勝彪的關系勉勉強強還算是可以,而他們又是楊勝彪的手下。</br> 哪怕就是看在楊勝彪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虧待了他們,畢竟,誰也說不上有朝一日我會不會用到他們……</br> 人脈這個事情,能多一條路子,總該是好的。</br> 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沒扎針的那只手摸向自己的兜,可當手伸出去之后,我才意識到,我已經被人換上了一身病號服,而我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br> 銀行卡身份證之類的東西,甚至連手機我都見不著。</br> 結賬的話一時半會也有點困難……</br> “那個,錢的事情少不了你的,你也看見了,我現在身上什么玩意兒都沒有,想給你結賬,……”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br> 不過,好在這青年也是個爽快人,四周掃了一眼之后,起身對我說道:“我相信你的人品,反正,盡快把錢轉給我就好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養傷了。”</br> 目送著青年離開,就在病房門及相關上的時候,我輕道一聲:“慢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