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就這么過去了。</br> 次日早上六點多,我就被幾聲接連的驚呼給吵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聽著我室內(nèi)外傳來的女人的聲音,我揉了揉太陽穴。</br> “啊這…天吶!這是怎么了?家里遭賊了嗎?”</br> “林,林先生!”</br> 這聲音聽著,怎么有些耳熟?</br> 好像……是小雪?</br> 那丫頭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嗎?這才僅僅過了一天,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br> 邊想著,我推開了臥室的門。</br> 果不其然,只見客廳門口,站著一臉驚愕倉皇失措的小雪。m.</br> “林先生!”</br> 見到我,小雪宛如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越過一地的狼籍,飛快地跑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嚇死我了林先生!我…我還以為你出事了……”</br> 溫香軟玉入懷,我滿身的起床氣頓時一掃無余。</br> 愣了愣之后,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小雪的腦袋瓜子,柔聲說道:“沒事,別怕,我在呢。”</br> 半晌,小雪才抬起頭來。</br> 可這不抬頭不要緊,一抬頭,瞬間就看到了我滿脖子,滿腦袋的紗布。</br> 小雪呆住了。</br> 支支吾吾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林先生,你這是……”</br> “小傷。”</br> 我微微抽了抽嘴角,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纏的緊緊的紗布,然后又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客廳。</br> 還是……</br> 盡可能別讓這丫頭擔(dān)心了吧。</br> “本來我是想裝修一下,結(jié)果,不小心就搞砸了,還把自己傷到了,不過你放心,小傷,不叫事。”</br> 我隨口扯了一句謊話,可小雪這丫頭竟然天真的就信了。</br> 聽完我的謊話之后,立馬一臉責(zé)怪又心疼的看向我:“裝修的事情,就應(yīng)該交給裝修隊嘛,術(shù)業(yè)有專攻,林先生你又不是干那個的,干嘛自己逞能,你看看這傷的……”</br> 小雪小心翼翼的按著我的肩膀,踮起腳尖,瞧了瞧我包扎好的地方。</br> 接著,抱著我的胳膊,愣是把我一個百多斤的大老爺們拽進了臥室。</br> “坐好!”</br> 眼看我要站起來,小雪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兇巴巴的樣子看得我一愣。</br> 很少見這丫頭生氣的樣子呢。</br> 別說,還挺可愛。</br> “多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這樣讓人怎么放心啊,還有,你看看你那包扎的樣子,把紗布胡亂一纏那哪兒行啊,還好我回來的早,不然,估計都要趕上傷口發(fā)炎了……”</br> 小雪一邊氣鼓鼓的嘟囔著,一邊從柜子里拿出了醫(yī)藥箱。</br> 輕車熟路的拆開了紗布為我包扎。</br> “我又不是專業(yè)干這個的,包扎不好也情有可原不是嗎?”我笑了笑,任由小雪在我脖子上擺弄。</br> “哼,就你會說!”</br> 小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手中的活沒有絲毫停歇。</br> 隨著我脖子上的紗布被一圈圈的解開,小雪臉上的神色,卻變得難看了起來。</br> 直到揭開紗布的那一刻,這丫頭更是一句話都不說了。</br> 我察覺到了這丫頭情緒上的異常,不由得側(cè)目看了一眼她,可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這丫頭也只能瞪著他那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看。</br> 目中含淚。</br> 那眼神看得我渾身發(fā)毛,莫名其妙的感覺一陣瘆得慌。</br> “怎么了?”</br> 我嘴角微微一抽,下意識的問道。</br> 可是我卻萬萬都沒想到,這丫頭的話音當(dāng)中,竟然都帶上了哭腔。</br> “你騙人!”</br> 小雪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委屈一樣,紅了眼圈,聲音顫抖著抬起粉拳,輕輕地錘了我的胳膊一下:“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脖子上的,明明就是刀傷!”</br> “我……”</br> 我張了張嘴。</br> 小雪是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基本的經(jīng)驗還是有的,我早就應(yīng)該料到,這樣的傷口,在她眼睛下,就是完完全全的鐵證。</br> 也確實。</br> 她說中了,我這脖子上的傷,就是刀傷。</br> 雖然只破了一層皮,但是長達六公分的刀口,怎么看都會帶給人一股極其強烈的,視覺上的沖擊。</br> “不要狡辯!”</br> 小雪一邊哭著一邊為我的傷口,重新消了毒:“這世上應(yīng)該還有兩個人傻刀,可以用刀割自己玩……”</br> “嘿嘿……”</br> 聽到這話,我卻忽然笑出了聲。</br> 沒想到我那點小心思竟然被這丫頭給看穿了,不過,這丫頭的舉動倒是令我覺得挺暖心的,最起碼這個世上除了包括小雪在內(nèi)的少數(shù)幾個人之外,應(yīng)該沒有其他人再會關(guān)心我了吧。</br> “你還笑!”</br> 興許是被我的笑聲氣到了,小雪一邊哭著又錘了我一拳,不過這丫頭的小拳頭軟綿綿的打在身上根本不痛。</br> “不許笑!”</br> “好好好,不笑了。”</br> 我一邊忍著笑意,一邊看了一眼這丫頭,可是腦袋才剛剛轉(zhuǎn)過去,小雪的小手就按到了我的臉上:“不要亂動,正在包扎呢,要是一不小心把傷口拽開了,有你受的。”</br> “嗯。”</br> 于是我便老老實實的坐在原地,一直等到小雪給我包扎完,脖子上和腦袋上的傷口,我才慢慢的站起身。</br> “林先生。”</br> 就在我準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忽然,小雪一句話叫住了我:“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好嗎?”</br> 看著這個丫頭一臉認真的模樣,我不由得愣了一愣。</br> “好。”</br> 停頓了半天,我沉沉的點了點頭。</br> 其實,作為一個正常人,如果可以的話,我當(dāng)然也是不想受傷的,可奈何也是被現(xiàn)實所逼,迫不得已才挨了那一刀子。</br> 不過,也還好。</br> 最起碼那一刀我沒有白挨,一點點小小的皮肉傷,換取我洗脫嫌疑,這可是一筆穩(wěn)賺不賠的大買賣。</br> 回到客廳,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媽也已經(jīng)醒來了。</br> 雖然看我媽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但是猶豫了少許之后,我還是說道:“媽,等下我有點事需要出一趟門。”</br> 本來我以為在經(jīng)過昨天那事兒之后。</br> 我媽肯定會持反對意見,可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我剛把話說完,我媽就點了點頭:“去吧。”</br> 說完,我媽嘆了一口氣。</br> “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有些事兒,你自己把握著看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