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br> 江戀手指顫了顫,點了接聽。</br> “發(fā)的什么?”陳知言開門見山,連句寒暄都沒有。</br> 江戀耳朵有些發(fā)燙。</br> 這還是第一次和他通電話,電話里陳知言的聲線比平日還要低沉些,質感分明,直擊耳膜。</br> 她無力抗拒,小聲道:“就是兩張照片……”</br> 陳知言:“再發(fā)一遍。”</br> 熱意從耳朵蔓延到臉頰和脖頸,太羞恥了,江戀推脫:“不要了吧……”</br> 陳知言在電話里低低笑了聲:“明天不想去釣魚了?”</br> 江戀睜大了眼。</br> 這是在威脅她……嗎?</br> 陳知言竟然會說這樣的話?</br> 男人沉穩(wěn)肅然的形象,在江戀心里有一丟丟崩塌……</br> 她忍不住也笑起來,尾音稍稍有些卷,帶著些軟糯:“想……”</br> 陳知言直接道:“發(fā)過來?!?lt;/br> 江戀忍著羞意,切出微信,把精修的照片重新發(fā)過去。</br> 電話里安靜了,陳知言應該是去看照片了,江戀聽著他淺淺的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感覺自己的臉燙的可以煎雞蛋。</br> 啊啊啊啊太羞恥了!</br> 過了半分鐘,陳知言才開口:“在挑衣服?”</br> 江戀捏了捏發(fā)燙的耳垂,蚊聲道:“嗯……哪個好看?”</br> 陳知言:“第二張。”</br> 和馮霽最開始選的一樣,江戀忍不住說:“真的嗎?我朋友開始也說這個,可他后來又說讓我明天穿向日葵那條?!?lt;/br> “什么朋友?”</br> 江戀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猶豫一下才說:“是我的一個發(fā)小……開始是要發(fā)給他的,可你們的頭像很像,我沒注意就……”</br> 隨后為了證明她不是故意的,忙又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的頭像真的有些像,不信我截圖給你看!”</br> 說著就截了圖發(fā)給他。</br> 這次電話里安靜的有些久,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br> 過了會兒,江戀忍不住問:“看到了嗎?是不是很像?”</br> 電話里陳知言只“嗯”了聲,過了片刻,他又問:“在餐廳的消息也是發(fā)給他的?</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戀覺得他聲音好像有些冷淡了。</br> “嗯……”她小心的保證,“我以后會注意的,不會再發(fā)錯了……”</br> 沉默了幾秒鐘,陳知言“嗯”了聲,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說:“明天早上七點半來接你,能起床嗎?”</br> “可以的!”江戀忙道。</br> “嗯,早點睡?!?lt;/br> 結束了通話,江戀興奮的睡不著,在床上躺了許久,她還是沒忍住,發(fā)了條微信:明天見,晚安!</br> 還發(fā)了個可愛的表情。</br> 等了會兒,陳知言沒有回復。</br> 江戀撅了下嘴巴,強迫自己關了微信,定好鬧鐘,然后才關了大燈,閉眼睡覺。</br> 回復了消息,陳知言放下手機走出臥室,去冰箱里找水,喝完水順手又把空調溫度調低了兩度。</br> 最近天氣反常,已經(jīng)進了十月,可南城還是一派艷陽天,氣溫居高不下,讓人心生燥意。</br> 回到臥室,陳知言發(fā)現(xiàn)江戀又發(fā)了新消息。</br> jl,是她名字的縮寫。</br> 他頓了頓,不可避免的想到江戀發(fā)來的截圖中那個fj。</br> jl,fj。</br> 剛剛褪去的燥意又隱隱泛起,酒精讓頭腦昏沉,陳知言無意識的攆了攆食指,抽出根煙就半靠在床頭點燃。</br> 隔著薄薄煙霧,他滑動手指,點開上面的一張照片。</br> 女孩兒黑發(fā)如瀑,發(fā)尾帶著卷兒從光裸的肩頭垂落,半掩住大片瑩白的肌膚,細細的紅色肩帶下是少女單薄纖致的鎖骨,南紅瑪瑙珠乖巧的垂在鎖骨凹陷處,再向下,玲瓏的弧度似白鴿,乖巧匍匐在領口下,紅色的裙擺只蓋過大腿,細白筆直的一雙腿占了半個屏幕。紅白對比明顯,似火映雪般的絢爛耀眼。</br> 江戀第一次發(fā)過來的時候,他剛一點開就被晃了眼,可沒等他看完,照片就被撤回了。</br> 鼓動的情緒讓他抑制不住打了電話過去。</br> 再想到這張照片也存在其他男人的手機中,陳知言深吸了口煙,煙草入肺,強烈的刺激令體內某種情緒在黑夜里蠢蠢欲動,似要破籠而出。</br> 冷白的燈光下,半靠著床頭的男人眸底黑亮,眼神危險。</br> 過了許久,他點了保存,打字:明天穿第一條裙子比較適合,晚安。</br> 陳知言的車七點半準時停在南景別墅門口。</br> 江戀因為化妝晚了幾分鐘,離老遠看見倚在車邊抽煙的陳知言,她忙拎著裙擺小跑起來。</br> 剛跑幾步,陳知言就像是察覺到了,眼眸一抬,目光直直的看過來。</br> 江戀一路小跑過來,在他面前一米處站定,平息著喘息。</br> 白底金色向日葵的裙擺在朝陽下閃著光,繡著金線的領口一起一伏。</br> 陳知言微瞇起眼,咬著煙,沒動。</br> 江戀喘了幾口氣才說話:“你等很久了嗎?”</br> 陳知言這才收起視線,把口中的煙掐掉:“剛到?!?lt;/br> 江戀捋了下跑亂的發(fā)絲,挽在耳后,不好意思的道:“我下次一定會準時的。”</br> “嗯?!标愔詰?,拉開副駕車門,示意她上車。</br> 今天他開了輛高大的越野車,底盤有些高,江戀提著裙擺往上爬的時候腳沒踩穩(wěn),身體晃了下,幸虧陳知言在下面托了下她的腰,把她送上去。</br> 等陳知言坐進駕駛座,江戀才紅著臉說謝謝。</br> 陳知言“嗯”了聲,視線在她閃著水潤光澤的唇上打了個轉,問,“吃早餐了沒?”</br> 江戀搖頭,她差點都沒起來,按掉鬧鐘還想再睡,突然發(fā)現(xiàn)微信有個小紅點,點開一看竟然是陳知言的消息。</br> 她這才能從床上爬起來。</br> 陳知言越過中控臺,從后座上拿了一個塑料袋,遞給江戀。</br> “先吃點?!?lt;/br> 江戀打開一看,里面有好幾種零食和酸奶。</br> 她忍不住翹了翹唇角,都是她上次在便利店買過的。</br> 她拿出一盒酸奶,問陳知言:“你吃了嗎?”</br> 陳知言點了下頭,啟動車子。</br> 蔣尋找的釣魚的地方在城郊的一處私人水庫,沿著高速開了四十分鐘,下高速又開了半小時的盤山路才到。</br> 不遠處就是山莊的大門了,可江戀卻要忍不不住了。</br> 雖然陳知言開車很穩(wěn),可這段盤山路還是無情的讓她暈車了,剛吃進去的零食和酸奶在胃里翻江倒海,江戀強忍著才沒有在車上吐出來。</br> 陳知言看出她的異常,立刻把車停在路邊。</br> 車剛一停穩(wěn),江戀就忍不住了,捂著嘴推門下車,沖到路邊開始吐。</br> 她邊吐邊哭,一半是難受的,一半是絕望的。</br> 尤其是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她就恨不得鉆進草叢里消失算了。</br> 要她命了,為什么每次都會在他面前丟臉?</br> 腳步聲越來越近,后背突然撫上一只手,沿著脊背從上往下的給她順氣。</br> “好點了嗎?”陳知言在她頭頂問。</br> 江戀不想讓陳知言看見她的狼狽模樣,也怕他靠太近,聞到嘔吐物的難聞氣味,哽著聲音說:“馬上就好,你在車上等我就行?!?lt;/br> 一邊說還一邊反手推他。</br> 陳知言被她推的向后退了半步,隨后真的直起腰離開了。</br> 江戀吐是吐完了,可覺得太丟臉了,眼淚啪嗒啪嗒的直掉,蹲在路邊不想動。</br> 一小會兒,腳步聲又靠近了,一瓶已經(jīng)擰開的礦泉水從身后遞過來。</br> “漱漱口?!标愔哉f。</br> 江戀掙扎了幾秒,才喪氣的接過水,在他面前漱了口。</br> 又過了會兒,陳知言對她伸出一只手,說:“起來吧,裙子要弄臟了?!?lt;/br> 江戀看著眼前這只修長有力的大手,只猶豫了一秒,本能的伸手握了上去。</br> 陳知言把她拉起來后才注意到她紅通通的眼眶。</br> “怎么了?很難受嗎?”他微微彎腰看過來,似乎想看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哭了。</br> 江戀難堪的別開臉:“沒有,你別看我……”</br> 她一開口,濃濃的鼻音就暴露了她確實哭了鼻子。</br> 陳知言彎了下唇角,從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遞給她,繼續(xù)問:“那怎么哭了?”</br> 江戀接過手帕,帶著哭腔道:“好丟臉……”</br> 陳知言忍不住笑出了聲。</br> 這下江戀心態(tài)直接崩了,眼淚又往外冒,哽咽著指責:“你還笑我……”</br> 陳知言彎著唇:“沒有笑你。”</br> “你剛才明明就笑我了,我都聽見了。”江戀淚眼朦朧的控訴他。</br> 陳知言和她隔著水光對視幾秒,嘆口氣,從她手里抽出那方被她捏皺了的手帕,彎著腰給她擦眼淚,放輕聲音道:“是我不好,不丟臉,好了別哭了,再哭妝都要花了?!?lt;/br> 江戀的哽咽聲戛然而止,水汪汪的眼睛立刻就睜大了:“妝花了嗎?”</br> 陳知言又笑了起來。</br> 兩百米開外的院子里,幾個男人扒著門框探頭探腦。</br> “我早就說過吧!言哥就是有女朋友了,上次和你們說你們還不信!”秦熠拍著大腿,興奮道。</br> 其他人也都一臉震驚。</br> “霧草,竟然是真的!”</br> “不是我親眼看見,誰說我也不會信……”</br> “言哥牛逼,這萬年鐵樹也會開花?”</br> “臥槽快快把望遠鏡拿過來,我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讓我言哥破了戒!”</br> “以我兩個眼2.0的視力告訴你們,漂亮,絕對的美人!”</br> “噓!別說了,過來了過來了!”</br> ……</br> 蔣尋在后院停好車走了過來,見一排人列隊似的站的筆直,還齊齊扭著頭,嗤笑:“咋著,向日葵成精了?”</br> 沒人反擊他的垃圾話,就秦熠上前一把,將他拉到身邊一起站著,興奮道:“言哥女朋友!”</br> 蔣尋一愣,也跟著看過去。</br> 黑色的大車行至院中停下,陳知言推門下車,目光掃過一排人,眉頭蹙起:“都站這兒做什么?”</br> 秦熠等人顧不上理他,目光早就越過車頭,直直的看向從另一側下車的江戀。</br> 江戀被這齊刷刷的視線盯的有些緊張,尤其是中間還站著蔣尋,她下意識的走到陳知言身邊。m.</br> 蔣尋看了看興奮的秦熠等人,又看了看站在陳知言身側的江戀,再看向空無一人的汽車,一個不太好的預感緩緩升起。</br> 作者有話要說:再強調一下,陳叔叔和小姑姑沒有感情戲噠,放心吧,我還沒那么毒……</br> 請記住,這是本甜文!</br> 雖然會有一丟丟的障礙,但有媽媽在,女鵝別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