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br> 發現江戀和蔣尋偷溜了之后,可把蔣老太太氣壞了,讓蔣芷立刻把人叫回來。</br> 蔣芷打江戀電話一直沒人接,只好把火氣都撒在蔣尋頭上。</br> 蔣尋被老媽和姐姐好一頓罵,牌也打不下去了,準備把江戀這個始作俑者揪過來頂包,沒成想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她的人影。</br> 再一看,不僅江戀不見了,說會看著她的陳知言也不在。打電話還沒人接,問了一大圈,都說沒看見這兩人,蔣尋火氣止不住上涌。</br> 剛聽唐嘉說看到他倆往二樓去了,蔣尋就匆匆找了過來。</br> 上樓看見江戀,他立刻壓不住火,兜頭就訓:“你跑哪兒去了!”</br> “沒,沒去哪兒……”</br> 江戀說著,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頭去看陳知言,表情和聲音無一不透著一股心虛。</br> 這個小動作被氣頭上的蔣尋抓了個正著。</br> “你做什么壞事了?”他說著,一抬眼,看到了落在后面的陳知言,不由皺眉,“老陳?你也在啊……”</br> 陳知言腳下頓了頓才緩步走上前來,“嗯”了聲。</br> 看了眼他倆身后的玻璃通道,蔣尋狐疑的問:“你倆去客房那邊干什么?”</br> 江戀一顆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有種被當場抓包的錯覺,想也沒想的搶聲說:“上廁所!”</br> 蔣尋:“什么?”</br> 陳知言也意外的瞥了她一眼。</br> 江戀腳趾蜷縮,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編:“那個……我有些拉肚子,叔叔帶我去客房上廁所……”</br> 蔣尋呆滯了幾秒:“等等……”</br> 他指了下陳知言又指了下江戀,有些匪夷所思的問道:“他,為什么要帶你去客房上廁所?”</br> 江戀攥著汗津津的手心,睜眼說瞎話:“樓下的衛生間有人嘛,我又等不及了,所以就……”</br> 她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還挺合理,蔣尋一時竟然無法反駁,半晌無語后,又訓她:“那你就不會和我說一聲嗎?”</br> 江戀見他沒起疑心,松了口氣后立刻倒打一耙:“你把我扔下自己跑去玩,還好意思怪我不和你說?”</br> 蔣尋被她懟的啞了幾秒,閉了閉氣又問:“那你怎么不接電話?”</br> 江戀摸出口袋里的手機一看,蔣芷和蔣尋加起來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她心虛道:“手機靜音了沒聽見嘛……”</br> 蔣尋又看向一旁沉默半天的陳知言,嘲諷:“你手機也靜音了?”</br> 從來只震動不靜音的人,此刻神色平淡,竟然“嗯”了聲。</br> “草……”蔣尋一個沒忍住,在江戀面前爆了句粗口。</br> 江戀立刻揪住:“小舅舅你說臟話!”</br> 蔣尋忍了忍,沒搭理她,直接問到陳知言臉上:“再說一遍?你?靜音?”</br> 不等陳知言說話,江戀立刻懟他:“靜音怎么了?你不經常靜音?我給你打電話,十次里能有五次接的就不錯了,我也沒說過你啊……”</br> 蔣尋閉了閉氣,忍耐到極限:“我說,有你什么事,問你了嗎?”</br> 江戀不服氣:“你問的就沒道理,還不許人反駁嗎?”</br> “我沒道理?”蔣尋氣的笑出聲,指著陳知言說,“你知不知道他私人電話365天乘24小時全年開機并保持震動狀態?現在跟我說靜音?逗我呢?”</br> 江戀被他一連串的問句懟懵了,“啊”了聲,訥聲問:“為,為什么啊……”</br> “小屁孩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瞎摻和。”蔣尋懶得理她,揮手讓她一邊呆著去。</br> 江戀憤憤不滿,還想據理力爭一番,沉默許久的陳知言走上前來,解釋說是誤碰到靜音鍵了,然后問蔣尋打電話有沒有什么事。</br> 蔣尋想起來正事,告訴江戀趕緊給蔣芷回電話幫他頂包,不然他倆現在就得回家。</br> 江戀看著手機里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心里也發怵,很不想打。</br> 蔣尋見狀冷笑:“呵,哄騙我帶你出來玩的時候說的好聽,現在想賴賬?”</br> 江戀眼皮跳了跳,有些尷尬的瞟了眼陳知言,嘀咕:“怎么是哄騙呢……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我只是提個建議。”</br> 蔣尋呵呵冷笑兩聲,抬腳就走。</br> 江戀怕他真生氣,忙又好聲好氣的追上去認錯道歉說軟話一條龍……</br> 陳知言原地看了幾秒,突然覺得肩頭有些沉重。</br> 剛表白半成功,江戀還不想這么早就回家,左思右想,決定還是選擇出賣蔣尋。</br> 她趁蔣尋沒注意,偷偷背過身,對蔣芷說蔣尋再和朋友聚會,這里有好幾個溫柔賢惠美麗大方的適齡姑娘,蔣尋和其中一位最漂亮的姑娘相談勝歡,看起來有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她就能有小舅媽了。</br> 蔣芷一聽這話,立刻精神振奮,連聲讓她先別回來,多探聽點情報,及時匯報。</br> 江戀嗯嗯應聲,還叮囑蔣芷千萬別聲張,先裝不知道,尤其是不能讓小舅舅知道她告密了,不然以后就打聽不到情報了。</br> 蔣芷無不答應。</br> 掛了電話,江戀忍不住贊嘆了一句自己:“完美!我可真是個天才!”</br> 話音還沒落,一轉眼就對上了陳知言的視線。</br> “天才?”男人緩緩的重復。</br> 江戀耳尖發燙,羞恥的腳趾蜷縮。</br> “蔣尋知道你要有小舅媽了嗎?”陳知言又問,語氣里的揶揄有些明顯。</br> 江戀忙湊到他身邊,仰著臉雙手合十的央求:“你別告訴他,不然我死定了……求求了!”</br> 陳知言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淡聲問:“這么怕他?”</br> 江戀從他語氣里竟然聽出了不滿的意味,不過沒等她細究,男人低低哼了聲笑,丟下一句“小騙子”,抬腳走了。</br> 江戀呆了幾秒,然后揪著發燙的耳垂,小聲嘀咕</br> “哼,老男人……”</br> 蔣尋和人說完話,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以為是在罵他,涼聲問:“說誰呢?”</br> 江戀嚇的差點手機掉地上,連連擺手:“沒,沒說誰……”</br> 蔣尋冷笑,給她腦門一個爆栗,抬腳也走了。</br> 留下江戀憤憤不已,咒罵起來</br> “哼,老男人們!”</br> “老男人”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江戀跟在后面也想喝一杯,手剛摸到酒杯,就被兩道男聲喊住</br> “江戀!”</br> “江戀……”</br> 語氣略有不同,但警告的意味卻如出一轍。</br> 江戀嚇的忙縮回了手,茫然的視線在兩個“老男人”臉上來回打轉,隨后有些崩潰,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今晚她是多了個便宜舅舅,而不是預備役男盆友……</br> 蔣尋只稍稍有些意外,隨后欣慰的拍了拍陳知言的肩,感嘆:“可以啊兄弟,還怪有責任心的,她叫你聲叔叔不虧……”</br> 陳知言:“……”</br> 江戀:“?”</br> “那行,兄弟你受累,哄她玩會兒,我走了。”</br> 蔣尋起身扭了扭手腕,準備繼續上牌桌大殺四方去。</br> 等他人一走,江戀立刻垮下臉,不滿的故意一字一頓的叫某人“叔叔。”</br> 陳知言眉心跳了跳,眼尾稍稍上挑,遞過來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br> “嗯?”</br> 江戀心尖頓時一顫,只能硬著頭皮挑釁:“叔叔準備怎么哄我玩?”</br> 男人穿著休閑款式的銀灰色襯衫,扣子只解開一顆,露了截修長脖頸。他坐在高腳凳,一只腿屈起,另一只長腿無處安放的隨意撐著地,唇角微勾,慢條斯理的看著她,緩緩開口:“過來。”</br> 他這樣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江戀完全招架不住,軟著腿挨到他身邊,磕磕巴巴問:“干,干嘛……”</br> 陳知言向她傾身,低笑:“跟叔叔說說,想玩什么?”</br> 男人混著酒意的熱燙氣息,隨著他薄唇的開合,近距離的攻擊著江戀的脆弱神經。</br> 嗚嗚嗚……老男人怎么這么會!</br> 是她輸了……</br> 江戀沒出息的從臉一直紅到耳根,蚊子般的哼哼:“都行,我聽你的……”</br> 陳知言勾了下唇:“聽我的?”</br> 江戀被他這樣故意的反問撩撥的腿軟,強撐著點了點頭。</br> 陳知言目光深深,看了她好幾秒,才直起身坐回遠處,換上正經的語氣笑問:“唱歌嗎?”</br> 男人存在感極強的氣息遠去了些,江戀才可以順暢呼吸,問他:“你唱嗎?”</br> 陳知言搖頭,江戀想了想也搖頭說不唱。</br> 陳知言:“那邊可以打保齡球,想去嗎?”</br> 江戀:“你要打嗎?”</br> 陳知言眉骨微抬:“問你呢。”</br> 江戀鼓了鼓臉頰,小聲說:“我要跟著你,你玩什么我就玩什么……”</br> 陳知言似是覺得好笑,輕輕哼了聲笑,重復她的話:“我玩什么你就玩什么?”</br> 江戀發現自己特別受不了他這樣帶著輕佻意味的反問,臉熱的可以煎雞蛋,強撐著反問他:“不行嗎?”</br> 陳知言直直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氣笑了一般,點頭說:“行。”</br> 他微抬下巴,從高腳凳下走下,示意她跟上。</br> 幾分鐘后,面對著四四方方的麻將桌,江戀陷入了呆滯。</br> 這是既她上次跟著去釣魚后,又一次感受到年齡差距帶來的鴻溝。</br> 真的比她預想的有些大……</br> “會玩嗎?”陳知言好整以暇的問。</br> 江戀深吸一口氣,點頭:“會一點。”</br> “一點?”陳知言挑眉。</br> 江戀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丟丟,說:“這么一點……”</br> 陳知言從桌上拿過幾張牌,問:“都認識嗎?”</br> 江戀忙不迭的點頭,說認識。</br> “行。”</br> 陳知言讓她坐下等著,他去叫人。</br> 很快楊明和另一個沒見過的男人跟著陳知言進來了,看到江戀,兩人都愣了下。</br> 楊明和江戀稍微熟點,上前笑道:“小侄女也會打麻將?”</br> 江戀如同趕鴨子上架,瞄了眼陳知言,硬著頭皮說會。</br> 幾人落座,分好籌碼,麻將機重新洗好牌,開始擲骰子,數點,摸牌。</br> 江戀緊張的手心直冒汗。</br> 她剛才說會一點,是真的一點點,除了逢年過節時見長輩們打過,她自己是連牌都沒摸過。</br> 她眼睛不錯的盯著上手的陳知言,他怎么做,她就跟著怎么做,倒也沒出什么岔子。</br> 楊明還調侃她,說一看她就是個中好手。</br> 結果幾圈牌出下來,陳知言就喊了停,指著她剛打出去的三條,說:“你連打了三張三條?”</br> 江戀“啊”了一聲,忐忑問:“不行嗎?”</br> 陳知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幾眼,說:“行。”</br> 出牌繼續。</br> 幾分鐘后,陳知言再次喊停,</br> “你又連打三張三萬?”</br> 江戀有些慌:“怎么了?”</br> 陳知言抿了抿唇,沉默了幾秒,扶住她的椅子背,探身過來看她的牌。</br> 這個姿勢,等于把江戀半籠在懷中。</br> 煙草味混著熟悉的木香,強烈的男性荷爾蒙悄無聲息的沖擊著江戀的神經,耳畔男人溫熱的呼吸無法忽視,存在感極強。</br> 江戀偷眼瞄過去,正好看到他清雋的下顎和凸起的喉結。</br> 可能是巧合,在她的視線粘上去的那一刻,男人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江戀頓時覺得口干舌燥,耳根發燙。</br> “呵……”一聲帶著氣音的低笑在耳邊響起。</br> 陳知言彎起唇角,再次問:“真會?”</br> 江戀忍住了想去揉一揉發燙耳垂的欲望,不敢再嘴硬,老老實實訥聲說:“不太會……”</br> 楊明等人好奇,忙問怎么回事。</br> 陳知言伸手把她的牌推倒,大家探頭一看,紛紛笑出聲。</br> 東南西北風全都有,條餅萬字牌胡亂擺在一起,毫無規律,還有倒下頭的牌……</br> “小侄女你這牌,我真的看不懂。”楊明樂的不行。</br> 另一人笑的直拍腿:“演技派啊這是!”</br> 江戀窘迫的滿臉緋紅,趕忙道歉說自己不會玩,耽誤大家時間了。</br> 然后她想要起身讓座,剛欠起身,一只大手就按住了她的肩頭。</br> 陳知言稍一用力,江戀就坐回椅子里。</br> “再叫一個人來。”陳知言對楊明說,然后自己起身,拖了個凳子,坐在了江戀身后。</br> “好好玩。”他低聲道。</br> 江戀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br> 這時楊明喊了一嗓子,不一會兒,外面傳來蔣尋興致勃勃的聲音</br> “我來我來!”</br>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你們想要的看的甜??</br> 寫完表白你們就不留言了,果然是讀者嘴騙人的鬼qaq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