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很冤,純粹是那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池魚”。可是不管冤不冤,現在城門的“那把火”還在熊熊燃燒,還在朝她這邊蔓延,她有點擔心自己會“葬身火海”!
    1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邊高術印的錢還懸在半空,這邊軒軒服飾制造有限公司、軒軒服飾連鎖經營有限公司已頻頻告急。
    關于溫州企業陷入貸款危機,甚至溫州出現經濟危機的各種傳聞,近年來來突然甚囂塵上,致使外地的合作商與溫商打交道時草木皆兵,帶著極端的懷疑。
    和軒軒服飾合作的幾家上游原材料供應商,原來的協議就是簽好,第二批材料到廠后,交付第一批材料的貨款,也就是說總是欠著一批貨物的貨款。幾年來的合作都是這種模式,套用一句話叫做“合作非常愉快”。可是上個月幾家供應商好像約好似的,同時要求第一批原材料的款項到賬后,再付第二批貨物的50%貨款,才肯發貨。
    車小軒罵他們:“你們這不是釜底抽薪、落井下石嗎?”
    供貨商們可不管這些,目前來說資金安全是最大的保障。
    因為原材料供應不上,軒軒服飾制造有限公司暫時停止了兩條生產線的生產。
    這天車小軒像往常一樣在公司露了個臉。公司副總經理韓化把她拉到一邊,告訴她越來越縮小的一個數據。這個數據顯示,廠里所有的原材料,最多只能維持現有生產線三四天的生產能力。也就是說,到時候這個數據就會歸零。
    另一方,由于生產公司停了部分生產線,導致發往全國各地400多家軒軒服飾連鎖店的新款服飾供應量嚴重不足,老款存量減少,營業額銳減。
    總之一句話,無論是上游供應商還是下游經銷商,無論是生產企業還是連鎖加盟門店,人心處在惶恐之際,大家都在瞪大眼睛觀望著車小軒的一舉一動,一旦這邊風吹草動,極可能出現崩盤的情況。
    車小軒召集公司中層以上管理人員,臨時召開了一個會議,穩定人心,讓他們轉告公司員工,公司運轉正常,不會有任何問題。
    “現在外面盛傳溫州民營企業資金鏈斷裂,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們軒軒服飾公司一直穩扎穩打辦實業,沒有炒股票,沒有做房地產,守在自己的服飾生產和銷售上,圍繞這個做了一些擴張和發展,也沒有其他什么多元投資項目,怎么可能出現資金問題!”
    車小軒說的基本上是實情,她的企業本身雖然有些問題,但她認為都是小問題,貸款數額兩三個億,完全在可控范圍內。
    前幾年溫州大部分企業都以企業生產發展為由拿貸款,拿到貸款后卻改變用途,投資房地產、煤礦、黃金甚至炒股炒外匯。車小軒也動了心,不過最后她沒有隨大流去炒房炒股炒煤,而是聽取了賀川的建議,“別人炒房地產,你可以去炒店面”。于是前年底她奔走于全國各地,大舉擴張,在半年時間里盤下了00多家店面,加上原來的100多家連鎖店,軒軒服飾”連鎖店和加盟店總數達到了400多家。其中將近00家店面是車小軒自有資產。
    在前年新盤下的00多家店面中,車小軒自己把近100家給買下了,以分期付款方式支付。第一期50%在簽訂協議時支付,剩下的0%將在第二年,也就是接下來半年時間里要全部支付,第三期0%在第三年的同期支付。
    交第一期款項時,車小軒手頭還很有錢,又從銀行里貸了五六千萬,自己拿了四五千萬,很輕松地一下子就解決了。
    這半年,她馬上要支付總額六七千萬的第二期款項。原來半年六七千萬對她來說不是問題,她的計劃中這筆錢有兩個來源:第一個來源當然是這些店面的收益,沒想到今年以來形勢不好,幾百家店面慘淡經營;第二個來源,向銀行貸款,沒想到金融形勢這么惡劣,特別是溫州,銀行里人人自危,誰還敢把錢貸出去?
    計劃向諸葛建他們借的100萬,本來很大部分就是用于這個月到期的0間店面付款。沒想到出了意外,竹籃打水一場空。
    據財務室那邊信息,這0家原門店店主早就在催款了。其余的一些店主,雖然有的是下個月或者下下個月才到支付期,但也很關注這件事。如果沒有按時把錢打給他們,這幾十個人把消息放出去,對軒軒服飾將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接下去這筆錢從哪里來,她一點著落都沒有。
    本來她覺得自己過得很悠閑,這半年多很多企業叫苦連天,她雖然也遇到困難,但跟他們一比都是小問題。不過眼下她想她可能也遇到麻煩了。
    她覺得自己很冤,純粹是那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池魚”。可是不管冤不冤,現在城門的“那把火”還在熊熊燃燒,還在朝她這邊蔓延,她有點擔心自己會“葬身火海”!
    安撫罷公司里的員工,車小軒坐在辦公室里,打了十幾個電話給幾個大區連鎖店的負責人了解情況,交代他們做好下面員工的思想工作。
    隨后,她又致電幾個供貨商,和他們約好第二天上午和第三天下午分別在福州和安徽見面。
    當天中午,她乘車出發,晚上到達福州。晚上分兩次和三個供貨商見面洽談。當天晚上她又乘飛機前往安徽,次日上午和下午,分批和幾名供貨商進行了洽談。
    只有分批洽談,才有可能各個擊破。不過這些都是老狐貍,不會輕易改變主意。車小軒使出女人特有的優勢,軟磨硬泡,使個小性子啊,弄個小嬌羞啊。其中有兩個想借機揩油。
    說說黃色笑話,拍拍肩膀,摸摸大腿,甚至有意無意地蹭蹭屁股,這些車小軒都可以忍受,但是動真格的,車小軒是不允許的。如果對方有默契,車小軒提前叫蘇力達安排了幾名小姐等候著,隨時伺候他們。如果他們心生歹念,甚至想霸王硬上弓,那是自討沒趣。
    為此,車小軒和兩個供應商當場翻了臉。不過其他供應商還是認可她的做法和原則,何況想玩女人,有更年輕更漂亮的,何必一定要把做生意跟玩女人連在一起?
    火急火燎的一趟下來,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果,一名供貨商答應再運00萬元的原材料,貨物到達后,軒軒服飾結清上批次0萬的貨款。車小軒請他務必在這一兩天里把貨發出去。另有兩名供貨商退了半步,同意軒軒服飾這邊解決上批次貨物的50%貨款后,他們馬上發貨。這邊款項大概在00多萬,車小軒讓他們先備好貨,她這邊到下月一二號就打款過來。如果這三批原材料到廠的話,可以維持一個月左右的正常生產。
    車小軒說的“下月一二號就打款過來”,是把高術印的那筆錢給算進去了。往回走的路上,她越想越對高術印這筆錢沒有底,就打了個電話給尼軒會所的合伙人安尼,約好晚上8點在會所見面。
    7點半回到溫州,車小軒來不及休息和補妝,馬不停蹄地來到尼軒會所。
    安尼竟然不在。
    車小軒讓會所主管成方維馬上催安尼過來。
    成方維打過電話后過來告訴車小軒說,安老板這段時間好像心情不愉快,經常在外面酗酒買醉。
    她老公和那個女人的事情一直沒有了結。現在辦企業的老板在外面玩女人,不算新聞,不過基本不會影響到家庭。沒想到這事一到安尼這里,一拖拖了一年多還沒解決。
    半個多小時過后,安尼才滿臉通紅地站在車小軒面前。看樣子,就像成方維說的,她又在外面喝酒了,不過好像還沒醉。
    車小軒有些不滿。剛才她已經向成方維打聽了一下這段時間會所的經營情況,從成方維吞吞吐吐的語氣里,車小軒就知道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
    半年多前尼軒會所擴張時,她是持反對態度的,無奈安尼很堅持,她想想投資也不大,就默許了。如果當初她堅持一下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種不尷不尬的狀況了。
    “軒軒,剛才被幾個人纏住了,脫不開身。”安尼說,“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么會突然想到到這里來?是不是有什么事?”
    車小軒問她:“聽說這段時間你有事,顧不上這里?這幾個月會所情況怎么樣?”
    安尼猶豫了一下,說:“不錯啊,正常運行。”
    “剛才我聽成方維的口氣,好像不太景氣。”
    “這要從哪個角度看了。現在餐飲業普遍不景氣,營業額和利潤大幅下滑,我們會所與他們相比,情況好出很多,只要挺過這個非常時刻,就沒問題了。”
    “我那邊手頭有些緊,你盤算一下,會所里可以拿出多少錢來,幫我救急一下。”
    安尼眼珠子轉了轉,說不出話來。車小軒問:“有問題嗎?”
    安尼馬上說:“沒問題,我是有點意外,你那邊不是一直很不錯嗎,怎么也會出狀況?”
    車小軒嘆了一聲:“不是軒軒服飾有問題,是其他人有問題,把我給牽連進去了。不過過幾天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安尼猶豫了一下,說:“小軒你不要對這里期望過高,我估算了一下,最多只能拿出幾十萬塊。再過一兩月,這幾十萬塊也沒了。”
    車小軒一愣,她原來的期望,會所里拿個一兩百萬應該沒問題。“為什么?”
    “剛才我說過了,這幾個月都是入不敷出,而且現在人員開支大,一個月的費用都要100多萬。”安尼說,“上次我真該聽你的,不要擴大規模。現在這么大的攤子擺在這里,花錢就像流水一樣,從指縫里嘩嘩嘩地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安尼一臉的愧疚。
    安尼這么一說,車小軒反倒不好說什么了,她說:“既然現在生意不好,就把人員減掉一半,這樣開支費用就可以減少很多。”
    安尼一聽馬上反對:“這怎么行?這事一傳出去,別人以為我們會所撐不住了,名譽馬上受損,以后想挽回都挽回不了。”
    她這么說也有道理。現在很多企業,都是這么表面依舊風光地強撐著。誰也不知道對方華麗的外表下,是怎樣一顆支離破碎、慘不忍睹的內心。
    “這樣吧,會所里大概可以拿出五六十萬,我自己再想想辦法湊足100萬給你。”安尼說。
    車小軒感激地點點頭。她問安尼和她老公鐘一泰的關系怎么樣。
    這句話激起了安尼極大的憤慨。她說鐘一泰死不悔改,仍然癡迷于那個女人,還說要和她結婚。
    “和那個女人結婚?”車小軒感到不可思議,現在老板喜新厭舊,或者逢場作戲,都不奇怪,可是和外面的女人結婚,還是聞所未聞的事,“那個女人,是誰?”
    “是他的老同學、老鄰居,比他還大一歲,長得像他媽,他還想把她娶回家!真是瘋了!”安尼氣憤地說。
    原來不是喜新厭舊,不是逢場作戲,是有老感情在的,這就難怪了。以前安尼一直瞞著不說,是懷著和老公和好的希望,可是一年多下來,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劣,竟然發展到不可回頭的地步。
    “你有什么打算?”車小軒關切地問。
    “前幾天我假裝提出離婚,他竟然一口答應了!”
    “那你們?你這樣輕易放棄,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要求分公司一半的財產,大概5000萬左右。”
    結婚后,安尼和她老公鐘一泰一起創辦了床上用品企業,夫妻倆勤勤懇懇地穩扎穩打,企業發展得不錯,雖然在溫州沒有什么知名度,但生活過得很滋潤。
    現在有一種說法,企業辦得大了,就不是自己的了,企業發展失去了自由,企業老板也失去了自由。最好的企業,是小企業。實際年產值在1個億左右,對外宣稱三四千萬,這樣的企業在溫州很多,很不起眼,只要和稅務、工商等部門搞好關系,一切都在既定的軌道上發展。不要說無憂無慮,至少比較順風順水,可以安安靜靜地賺大錢。
    安尼和她老公的“夫妻店”,就是屬于這種企業。
    他們創辦企業時,車小軒也借了一筆錢給她,總投資才100多萬,一個家庭小作坊,不到十年時間,按照安尼現在離婚分家產的說法,他們的床上用品企業凈資產應該達到一個億了。這是一個不錯的增長!
    “你老公同意分給你一半家產?”車小軒閃過一個自私的想法,如果安尼離婚后這5000萬到手,她到時候向她借個一兩千萬,目前的困局暫時可以舒緩一下。
    “他答應我這要求,但是錢卻拿不出來。”安尼說。
    安尼老公鐘一泰是這么對安尼說的,他說,不錯,這廠有你的一半,但這是屬于公司的股份,是公司的財產,不是個人股東的。公司還在,你怎么可以把錢拿走?這錢從哪里來?
    “這錢不就是公司的價值嗎?你的股份不是在嗎,公司當然你一半他一半。他簡直是在狡辯,分明不想給你錢。”車小軒說。
    安尼和老公鐘一泰一起辦廠分股份時,鐘一泰曾半真半假地說:“股份全部給你吧,我為你打工好了。”那個時候兩人卿卿我我,不分彼此,眼里都是對方,整個世界都是對方的,哪里想到會有今天這個結局。
    那時還是車小軒說,你們還是一人一半,各占50%的股份吧。
    安尼困惑地抓抓頭發,抓落了一把脫發:“我原來也是這么想的,昨天我去問了律師,律師的說法跟他的說法差不多。即使公司凈資產有1個億,我擁有50%的股份,這錢也是拿不出來的,是公司的財產,不屬于個人股東。”
    “這是什么邏輯啊?公司的財產,不就是你的財產,不就是你的?怎么會拿不出來?”車小軒大聲道。
    “法律是這么說的,你有什么辦法。”安尼痛苦地搖搖頭。
    “沒有其他辦法了?”
    “律師說,要想拿到錢,只有一個辦法——把公司解散了,也就是套現了,我就可以拿到錢了。”
    “那你就把公司解散了,一了百了。不然兩個人不在一起了,公司還連著,惡心死了!”
    安尼苦笑道:“解散公司,哪有這么容易,需要絕對控股67%,一股獨大,才有權利決定解散公司。”
    “那你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就這樣唄,不干活,每年拿幾百萬分紅,也不錯啊。何況,這家公司是我們白手起家,拼死拼活打拼出來的,真的解散了,我也……唉!”
    “你啊,就是心軟。他對你無義,你還惦記著他的情!”
    安尼也長嘆了一聲,深有感觸地:“女人,就是長情動物,你對賀川,又何嘗不是如此?”
    車小軒聞言心頭猛地一震,酸楚像被電擊一樣瞬間布滿全身心,眼睛泛紅,眼淚在眼眶中打了幾個轉,但沒有滴落下來。
    但是,強自鎮定的外表下,內心早已波濤翻騰,淚水像決堤的江水一樣瘋狂地倒流,洶涌成災!
    5月0日,在新的協議規定還第一筆1000萬借款的前一天晚上,車小軒打了個電話給高術印,說自己明天去一趟樂清。她有些緊張,現在她幾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里了。
    高術印說:“美女車總你是來要錢的吧?你不用來了,我知道你的賬戶,明天晚上1點鐘前,我把錢打到你銀行卡里就行了。”
    “好的好的,麻煩高總了,謝謝高總。”車小軒喜出望外。這幾天她是度日如年,軒軒服飾企業及各地軒軒服飾連鎖店資金告急,嗷嗷待哺,這1000萬到賬,可解燃眉之急。
    時間過得很慢,在車小軒望眼欲穿的等待中,5月份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小時,最后一秒鐘,按部就班地過去了,賬戶里卻毫無動靜。
    車小軒不管已經是半夜1點鐘,直接撥電話過去。高術印的手機關機。這一夜,車小軒打了十幾個電話;這一夜,很漫長,很糾結。
    第二天上午6點,車小軒就招來蘇力達,讓他做好準備前往樂清。
    蘇力達知道這次前去不會這么簡單,他打了一個電話。
    在高速入口,已經有一輛轎車停在那里,車上是三個彪悍的年輕人。兩輛車直殺樂清而去。
    兩輛車直接開到了高家門口。高術印不在家,在高家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有消息傳來,高術印往熱力電器走了。
    兩輛車奔向熱力電器,門衛同樣不讓進。車小軒讓門衛通報給高術印,說軒軒服飾的車小軒來訪。
    十幾分鐘后,高術印的司機華諾跑下來說,高總有請,不過只請車總一人進去。
    蘇力達不放心車小軒一人入內。車小軒故意高聲說:“我一個小女子,他還能把我怎么樣?你放心,熱力電器是個大企業,高總是個名人,他不會做這些下三爛的事情。”
    高術印在辦公室里迎接車小軒。高術印的辦公室很大,比車小軒大辦公室大三倍都不止。
    “哈哈哈,美女車總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見諒見諒!”高術印熱情地伸出雙手。
    車小軒沒有回應他,走過去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直接問他:“高總,那筆錢怎么樣?還不還?”
    “還!欠你的錢,怎么不還?”高術印很爽快地。
    “什么時候還?”
    高術印夸張地長嘆一聲:“美女車總你別誤會,我真的想在昨天籌足錢還給你的,可是……你也知道,經濟環境差了,其他企業資金也很緊,銀行里也不給錢。銀行這批狗腿子,以前手里捧著幾個億的錢到我這里來硬要把錢塞給我,現在我讓他們給個幾千萬救救急,也見死不救。等我過了眼前的難關,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高總,你不要跟我談銀行的事,你還是談談怎么還我的錢吧。今天過來,不帶走錢我是不會回去的。”
    “好啊好啊,有美女車總陪著我,我求之不得!”高術印毫不在意地笑道。
    “高總,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美女車總,還是那句話,錢,我一定還你,不過請你再寬限一段時間。”
    車小軒氣得不行:“高總,你一個知名企業老板,就這么無賴?”
    “什么知名企業?現在狗屁都不是!不過我聲明我高術印不是無賴,我肯定還你錢,這點請你放心!”高術印揚揚頭,一臉正氣地道。
    “行,你不還是吧,我去法院告你!”車小軒使出殺手锏,“即使告不倒你,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告我對你美女車總有什么好處?第一,說明你現在資金也很緊張;第二,說明你是一個落井下石的人;第三,即使你告我,你能解決得了你目前的困境嗎?”高術印篤定地說,一副吃定她的樣子。
    “高總,我不會就這么放棄的!”車小軒咬牙切齒地說。
    高術印笑笑:“美女車總,我告訴你一件事,像上次那種威脅我的事,我不想發生第二次。還有,你最好叫你那幾個手下不要輕舉妄動,哼哼,你想在我地盤上鬧事,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到今天為止,我念在你是女人不懂事的分兒上,不跟你一般計較,以后再出現這種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說到后面這句話,高術印的臉色一緊,一道怒氣布滿臉上。車小軒打了一個寒戰,她不接他的話,繼續著方才的話題:“好吧,既然你高總不擔心,我又擔心什么呢?高總,你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我們法院見吧!”
    她作勢往外走,高術印擊掌笑道:“車總果然厲害,好!這樣吧,我手頭有100萬元,先給你應急一下吧。”
    車小軒哧地發出一聲譏笑:“高總,你打發乞丐啊?”
    “既然美女車總把我的一番好意當做驢肝肺,那我就收回我的話,收回100萬元,然后我再送你一句話——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車小軒!”
    車小軒氣得不知所措。高術印在這個關節眼上跑過去泡了一杯茶,放到車小軒面前。車小軒一揮手,把杯子掃翻在地。茶水四濺,像車小軒此刻的情緒,滾燙,無序,混亂。
    高術印似若不見,抿了一口茶,把一片茶葉吐出來,慢悠悠地說:“我聽說,你那個陪酒的女人那天晚上被人強X了?”
    車小軒如五雷轟頂,愣愣地盯著高術印,半晌才開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會不知道?”
    “你還知道什么?”
    “有關車總的事,我一般都知道。”高術印高深莫測地說。
    “這件事,是你做的?”
    高術印一臉無辜:“美女車總,你大大地冤枉我了,你說我會做這樣的事嗎?就像你說的,我可是知名企業的老板。”
    車小軒眼睛冒血地盯著他:“這么說,借據也是你拿走了?”
    “借據?什么借據?”
    “你別裝蒜了!我沒想到你高術印是這樣一個下三爛的人。”車小軒氣極,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高術印停了一秒鐘,反手也給了她一巴掌,然后沖上來,掐著她的脖頸,把她按倒在沙發上。車小軒臉色漲紅,呼吸困難,高術印卻沒有一點放松的意思。
    車小軒雙腳亂蹬,在她感覺自己要接不上氣死去的時候,高術印才松開雙手。車小軒從沙發上掙扎著起來,高術印揮手又是一個狠狠的巴掌,車小軒又被打回到沙發上。
    高術印敲著她的腦袋惡狠狠地吼道:“我剛剛跟你說過,你就不聽話就不乖了,你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上次在蒲岐的賬,我還沒有跟你算!”
    車小軒擦去嘴角流出來的血水,本想把嘴里的血水吐到他臉上,但怕又招來不必要的皮肉之痛,“呸”的一聲吐到了地上。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扭頭往外走。
    高術印怪聲道:“美女車總慢走,不送!”
    到了企業門口,蘇力達一瞧車小軒這個樣子,知道老板被欺負了,氣沖沖地甩開保安,往里闖。
    十分鐘后,正對著大門的大廳里沖出十幾個人,其中五六個人抬著蘇力達,把蘇力達扔到了門外。蘇力達臉上身上血肉模糊,受傷嚴重。
    蘇力達帶過來的另一輛車上的三個人沖出來,要和那十幾個人拼命。車小軒死命地攔住他們,不讓他們進去白白被打。
    那十幾個人圍了上來,車小軒這邊三個人馬上蔫了,不敢動彈,任對方動動小拳頭,拍拍臉。對方幾個人還明目張膽上去放了汽車輪胎的氣。
    十幾個人作鳥獸散后,企業門口只留下車小軒他們五個人和兩輛不能動彈的小車。
    車小軒悲痛欲絕,欲哭無淚。
    她體會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4
    賀川來到海天靜苑別墅時,車小軒剛從醫院回來。蘇力達住進了醫院,不過是皮外傷,蘇力達不想住院,車小軒命令他住院休息幾天。
    賀川帶來了徹底擊碎車小軒希望的消息。他剛才跟高術印通過話,高術印說他沒欠車小軒什么錢。
    “事情怎么弄成這樣?”賀川低聲問。車小軒臉上有清晰的五條手指印,嘴角一塊瘀青,脖頸上一道隱約可見的勒痕,讓他見而生憐。這個高術印,太過分了。
    “我原來猜得沒錯,鄧美欣的事,真是他搞的鬼。那幾張借據,就是被他拿走了!”車小軒失魂落魄地說,“我的100萬,就這么沒了嗎?就這么被他吞了?”
    她像被安上了馬達一樣,在房間里沒頭沒腦地亂闖,一刻也停不下來,嘴里喃喃著跟100萬有關的連她自己也聽不清的話。
    賀川抱住她,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告訴她,總會有辦法的。“想無緣無故吞掉100萬,沒有這么容易的事,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賀川,你有什么辦法?”車小軒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像個受盡欺凌的可憐的街頭小孩。
    賀川憐惜地抱緊她,親吻她的額頭,親吻她的臉,親吻她的唇,以溫情撫慰她,讓她盡快平靜下來。
    在賀川懷里,車小軒慢慢松弛了下來,她說:“如果我以100萬換來你永遠在我身邊,我很愿意,可是就這樣被那個畜生騙走了,我不甘心!”
    賀川撫摸她的秀發,問她:“我記得你借錢給他時叫你通過銀行轉賬,那些轉賬憑證你都還保存著嗎?”
    車小軒一聽跳起來,說:“都在,我都保存著,你等等,我馬上去拿過來。”
    五六分鐘后,車小軒拿來三張轉賬憑據。“用這幾張憑證,能拿回錢嗎?”她滿懷期待地問。
    賀川不確定地說:“我也不太清楚,總覺得不是很靠譜,我帶你一起去找我的一個律師朋友吧,雖然他的人不怎么樣,但還是有些點子的,聽聽他的專業意見。”
    賀川的律師朋友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據他所說,這一年時間經濟案件明顯上升,而且數目越來越大。以前的經濟糾紛,一兩千萬就算大數額了,現在動輒一兩個億。
    “千”這個數字,已經沒有感覺了。
    他這么一說,車小軒覺得自己拿著000萬元來說事,很有些小題大做的味道。
    賀川半開玩笑地道:“陳時龍陳大律師,你別嚇唬人了,還是說說我朋友這件事吧。你分析分析。”
    陳律師一分析,車小軒心里就拔涼拔涼的了。
    陳律師說,銀行轉賬憑證只能證明車小軒和高術印之間有三筆總共100萬的金錢上的來往,至于這筆錢是車小軒借給高術印,還是還給高術印,或者只是在他這里走個中轉,并不能充分證明這筆錢一定是車小軒借給了高術印。而且即使可以證明車小軒借給高術印這筆錢,也不能證明這筆錢高術印是否已經歸還給了車小軒。
    他的意思就是這筆錢永遠也拿不回來了。100萬,就這樣因為幾張紙的丟失,說沒就沒了?
    這是100萬,不是100元!
    車小軒不禁想到她的朋友安尼要求分割企業一半財產的事,也是到了律師那里,律師從法律角度給她一分析,那錢就拿不回來了。現在她的情況也是這樣。不!她的情況更慘。安尼的錢雖然拿不過來,但是錢還在,50%的股份還在。而她的100萬,卻眼睜睜地說沒就沒了?
    法律,你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的!車小軒內心吶喊道。
    賀川卻沒有她這么絕望,他追問陳時龍,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陳時龍說:“你把借據弄丟了,一切事情都變模糊了,變得模棱兩可了,沒有確鑿證據了。如果借據在,就好辦了。”
    賀川搭著他肩膀說:“陳時龍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有借據,我還來找你干嗎?”
    陳時龍白了他一眼:“沒有借據,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賀川發現他的眼睛里有些內容暗示著他。“其他證據?我的陳律師,你不要讓我猜謎語了,你直接告訴我怎么做就行了。”
    “你只要證明這筆錢確實是他借走的,不就行了。”
    “怎么證明?他不承認,你有什么辦法?”車小軒覺得陳時龍這句話簡直又是一句廢話。
    陳時龍指了指賀川,說:“他應該會想到辦法去證明這件事。”
    賀川看了看陳時龍,看了看車小軒,似有所悟。
    陳時龍笑道:“只要你們拿到證據,我就有把握幫你們打贏這場官司。”
    車小軒突然嘿嘿地笑出來,這個律師簡直是個廢話律師,剛剛他又講了一句廢話?拿到證據了,當然就打贏官司了,這還用說嗎?現在最關鍵最鬧心的問題就是——證據沒了!
    賀川偷偷拉拉她的手,暗示她要沉住氣,不要急。又遞給陳時龍一支煙,幫他點燃:“你還沒告訴我要怎么拿到證據。”
    陳時龍猛吸了一口煙,長長地吐出來,眼前頓時有煙霧繚繞的縹緲。
    陳時龍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賀川手提包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賀川疑惑地瞧瞧陳時龍,陳時龍朝他努努嘴。
    賀川拿出手機,果然是站在面前的陳時龍打給他的。
    他更加疑惑了,不知道陳時龍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不過他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陳時龍對著手機,高聲說:“高總,你好,我是軒軒服飾的車小軒,你在哪里?”
    賀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陳時龍指指他,嘴巴離開手機對他說:“你接聽說話啊。”
    賀川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對著手機說:“陳律師,哦,不不!車總,你好,我在……”他一時接不上話,停頓了一會兒說,“我在市里開會,車總有事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一個星期里都找你四五次了,就為了那幾筆錢的事啊。”
    “哦,這錢,我一定會給你,不過現在暫時沒有。你放心,這個月內我一定想辦法籌集起來。”
    車小軒在一旁像看戲一樣看著他們倆一個扮演車小軒,一個扮演高術印,像模像樣地認真“演戲”,很好笑。
    “高總,你都說了很多次了,每次你都這么說。你想想看,你借了我一共三筆錢,第一筆1000萬,到現在正好兩年時間了;第二筆500萬,也有一年多一個月時間了;第三筆600萬,到今天也有11個月。如果不是我自己真的遇到大問題,我真的不會催著你要錢,我也知道你現在困難,但你多多少少也得先還我部分資金吧,500萬或600萬都行,讓我暫時渡過難關。”
    “車總啊,你說的困難我都知道,我現在不是也遇到了資金問題嗎?這樣吧,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我現在在開會,馬上輪到我發言了,就這樣吧。拜拜!”
    陳時龍摁掉電話,然后撥弄了一下錄音鍵,電話機里傳出剛才他們倆的對話,聲音清晰。
    賀川明白了,和陳時龍不約而同地笑瞇瞇地看著車小軒,異口同聲說:“你明白了嗎?”
    車小軒興奮地點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只要他承認有這么一筆借款,和銀行轉賬支票對應起來,就可以了!”
    陳時龍點點頭。賀川還有疑問:“錄音可以作為證據嗎?”
    “看情況而定。不過你們這個事情,只要拿到證據,我有辦法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車小軒又有些擔心地:“高術印已經準備吞掉這筆錢了,不知他會怎么說。”
    “那就要看你的了,主要的幾個要點,比如什么時間借了多少錢,絕不能遺漏和含糊。”陳時龍把剛才吸了一口的煙猛chou了幾口,已經暗淡下去的煙頭又重新一閃一閃地亮起來。
    就像車小軒心里黯淡的希望,又被重新點燃。
    5
    事情似乎很順利。六天后,車小軒約見律師陳時龍,說拿到“確鑿證據”了。
    車小軒提供的確鑿證據不是電話錄音,而是手機短信。
    這幾段短信顯示的時間是昨天晚上11點0分至1分,在這18分鐘里,高術印和車小軒進行了“有效”的短信溝通。
    “高術印總經理,我是車小軒,現在你有空了嗎?我們可以繼續談談你欠我的100萬元債務的事了嗎?”(直接點名道姓“高術印”,而不是以“高總”相稱,目標對象確定。)
    “車總你好,我剛剛應酬回來。”
    “高總你喝花酒了吧,呵呵。”
    “呵呵,可惜沒有你這朵花在。”
    “我這朵昔日黃花,哪有那些美女年輕漂亮。高總你不會喝醉了吧?”
    “沒醉!我怎么可能會醉呢!”(這句話,把他日后可能推卸為“喝醉了”的借口堵死了。)
    “高總沒醉,那我們就談正事了。高總你一共欠了我100萬元,第一筆是1000萬,是009年5月借的,到現在正好兩年時間了;第二筆500萬,也有一年多一個月時間了;第三筆600萬,到今天也有11個月了。這三筆借款,你應該都記得很清楚吧?”
    “你放心,這三筆賬100萬元,我一分錢也不會少你的。”
    “最近我公司里資金有些困難,高總你看是不是把這些錢還給我?”
    “車總你這不是落井下石嗎?地球人都知道熱力電器最近資金鏈快斷了,我哪有閑錢給你!”
    “可是我現在也是無米下鍋啊!高總你是溫州企業界的知名企業家,你向政府向銀行討點錢,比我們小企業容易得多。而且我一個小女子,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呵呵,車總你太謙虛了,誰不知道你車總魅力無限法力無限啊!你這張臉往銀行行長面前一湊,哪個行長不乖乖大把大把地掏錢給你?”
    “高總說笑了,說實話高總我真的遇到天大的難題了,你得幫我!你不能不幫我!”
    “好吧,車總這么說,本周內我先給你籌1000萬吧,剩下的我保證在一個月內給你結清了。不過這樣一來我就和你美女車總一刀兩斷,毫無瓜葛了。”
    “高總,你千萬不要這么說,我可不想和你‘毫無瓜葛’,以后在溫州,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高總多多指導和提點。”(兩人還趁機打情罵俏了一番。)
    “呵呵,美女車總真會說笑。”
    “高總,那就這樣吧,不影響你休息了,拜拜!”
    陳時龍一目十行地看完,又從頭看了一遍,不禁拍案叫絕:“美女車總——高術印是這么叫你的吧,我也這么叫你你沒意見吧?你這幾條短信,把該說的都說了,這高術印可真是配合你啊,你要他說的話,他基本上都說了。”
    “他也沒想到我在套他的話。陳律師,有了這短信,打官司沒問題了吧?”她滿懷期待地問。
    “沒問題。”陳時龍說,“你把這證據保存好,必要的話,到公證處做個證據保全。你看看什么時候合適,通知我一下,我這里馬上啟動法律程序。”
    “好的,我回去和賀川商量一下。陳律師,到時候要拜托你了!”
    “我應該做的。我和賀主任是好朋友,他交代的事我一定會辦好。對了,賀川這家伙怎么不陪你一起來?”
    車小軒臉上一紅,說:“他下鄉采訪去了,來不了。”
    “哦……”陳時龍長長地“哦”了一聲,眼里閃過一道狐疑的光。
    陳時龍通過電腦把手機上的短信拷貝下來后,車小軒告辭出去。
    陳時龍把目光從車小軒離開的背影轉到電腦上,對著上面的幾句短信若有所思。
    心里涌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往下看。車小軒正好從大樓里走出來,一輛寶馬車駛過來停在她面前。車小軒上車后,寶馬快速地開走了。
    陳時龍忽有所悟,轉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撥通了車小軒的號碼,讓她馬上回來一趟。
    車小軒問什么事。陳時龍說事情很重要,你來了就知道了。
    沒多久,寶馬車又出現在陳時龍的視野里。車小軒從車上下來,急急地進了大樓。
    六七分鐘后,車小軒再次坐在了陳時龍對面的辦公椅上:“陳律師,你急急地又叫我回來,發生了什么事?”車小軒的目光有些惶然,有些閃爍不定。
    陳時龍一看這樣子,就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剛才一時大意,竟然被這美女老總給騙了!
    6
    陳時龍把打印出來的A4紙放在車小軒面前,不懷好意地帶著邪邪的笑意看著她:“美女車總,這個短信真的是天衣無縫啊!我還在想,這高術印對你真不錯,怎么這么配合?你希望他說的話,他都這么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車小軒避開他的注視,咳嗽了一聲,說:“陳律師,你說話怎么怪聲怪氣的?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啊?我不是說過了嗎,他根本沒想到我是在取證。”
    陳時龍突然轉移了話題,問:“賀川今天上午真的下鄉采訪了?”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他是這么說的。”
    “你來之前,我剛剛給我的一個客戶通了電話,很湊巧,他說他剛從溫州快報社賀川主任那里出來,你卻說他下鄉去了?”
    “他,他的確是這么說的。”
    “這么看來,要么賀川在騙你,要么你在騙我,要么我的客戶在騙我。可是我想不出來我的客戶為什么在這個話題上騙我?”
    “呵呵呵,我也想不出來賀川為什么要在這個話題上騙我,也想不出來我為什么要在這個話題上騙你,而且我也想不出來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在這個話題上騙你,更想不出來這件事情跟這個案子有什么關系?你叫我過來就是問這個事情嗎?”車小軒生氣起來。
    “我是律師,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為我最后得出結論做邏輯上的鋪墊。”陳時龍并不在意她的動怒,相反,他覺得她生氣起來的樣子很可愛——成熟女人的可愛,特別吸引人。
    車小軒冷笑一聲:“那么,陳大律師你得出了什么結論?你要治我何罪?”
    “我的第一個結論是:賀川他不敢來見我。”他慢慢地說。
    “他為什么不敢來見你?可笑!”車小軒提高了聲調。
    陳時龍好像沒有看到她越來越生氣的樣子似的,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個跟我的第二個結論有關……”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車小軒果然中計,馬上問道:“什么結論?”
    “我的第二個結論,很簡單但是很嚴重,就是:你這個短信,是造假的!”他拿起桌上的那張A4紙,揚了揚。
    車小軒漲紅了臉,冷笑道:“造假?陳律師你可真會開玩笑!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手機號碼,是不是高術印的?這個手機號碼,是不是我的?你說我怎么造假?我還真沒那么高科技!”
    陳時龍還是很沉得住氣,車小軒越來越激動的表情和情緒,只能再一次驗證著他的判斷,他盯著她:“有的時候,造假并不需要高科技。至于你說的怎么造假,就是我把你重新叫過來,要問你的一個問題。”
    車小軒還是嘴硬:“我也不知道怎么造假,我之所以想到去套高術印的證據,還是你陳大律師教我的。那就麻煩你陳律師再告訴我,教教我?”
    她的這句話,把陳時龍說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色道:“車小軒,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我什么時候教你去套高術印的證據,我可以告你誹謗!”
    車小軒看他這么認真的樣子,說:“陳大律師,你慌什么,你說沒有就沒有,你說的話做的事又沒有證據。哈哈哈!可是陳律師,我交給你的,都是確鑿的證據啊!”
    陳時龍從辦公桌前繞到車小軒身后,一雙手很自然地搭在她雙肩上,說:“美女車總,我告訴你,我以律師的身份跟你講清楚,如果你提供假證據,不但那筆100萬元全部泡湯,而且你涉嫌偽造證據,涉嫌詐騙,身敗名裂,還得坐牢!你自己想清楚了!”
    車小軒身子微微發抖,不知是陳時龍的雙手放在她肩上讓她不自在,還是她感到了害怕。她咬咬牙,不說話。
    陳時龍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機:“我打給賀川吧。我想他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后果,應該知道怎么做。他怎么會一時糊涂到這種地步,做出這種事。不過想想也難怪他,為了美女車總,很多男人都愿意赴湯蹈火。賀川不夠意思的是,他幫你策劃了這么一件事,造了假,自己卻擔心惹禍上身,不敢陪你一起來我這里,他也太謹慎了。其實即使他陪你來,也不會有他什么事。唉,搞文字的人,想法多一點!”
    “我猜測的基本上沒錯吧?”他最后邊問車小軒邊摁號碼。
    車小軒終于不再堅持了,她說:“你不用打電話了,我說,我告訴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