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閑一出現,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雖然不是第一次受到他人矚目,但這種目光很是令人不自在。
他看了眼手上的黑繩和站在這的琴舒,人雖然沒事,但黑繩怎么還在。
“念希,走吧。”
他只是來帶念希走。
念希剛才還滿臉笑容,轉眼就失落下來,抿嘴看向薛少清,聲音細微:“薛大哥,溪閑來找我,我要走了。”
薛少清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溪閑大哥,能不能再多跟我們待會啊,咱們既然有緣,不如多維系一會這緣分。”
‘清清你做什么?他要帶人走,你摻和什么?’
葉云希暗自傳音,清清又是哪根筋不對,她還沒找溪閑算賬呢,冒充清清參加離山論道,真是肆意妄為。
‘我就是想多和她玩一會不行嗎。’
薛少清傳音,看向琴舒,希望她也能開口幫幫忙:‘師姐,你和溪閑相處這么久,關系肯定很不錯,幫我多留幾天人,好不好,師姐你最好了。’
琴舒一直未曾開口,眼神停留在溪閑的臉上。
溪閑就是碧落鎮救她兩次的人,她雖只在幻妖洞穴中瞧見模糊的側臉,可仍是一眼認出。
難怪她偶爾覺得溪閑有些熟悉,但又說不出為何。
如今見得真面,她很高興能認識他,可自己的直覺卻告訴她,他很遙遠。
溪閑看一眼念希,再看一眼琴舒,最后背手而立:“你想留下來?”
念希搗蒜般點頭,期翼問道:“可以嗎?”
看著薛少清和念希兩人,少男少女,純真感情,唉。
他開口:“隨意,你愿意留多久都行。”
薛少清瞬間笑了起來,轉身想抱一下念希,才發現自己竟一直抓著他的手腕,頓知失禮,松手道歉:“不好意思啊,念希,我太高興了。”
他見念希仍然皺眉,擔憂道:“怎么了,你不開心嗎?”
念希搖頭,對溪閑開口:“你不留下來嗎,我們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這話一出,氣氛瞬間轉為曖昧。
薛少清愣神,眼睛瞪得老大,怔怔看著念希,說話都不利索:“念...念希,你們...你們在一起…”
溪閑見薛少清傻楞的模樣,再看念希一臉純真,開口解釋:“念希對人族的話還不熟練,她為報恩,約定與我同行而已。”
念希長在深山,也是因他才來人間一趟,連人族的話都是看別人學的。他能理解她的意思,也便沒有刻意教導過她。
念希疑惑的望著薛少清:“怎么可,我說錯了嗎?“
薛少清大喘一口氣,轉驚為喜:“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念希,我們一般要說具體一點,是朋友就朋友,親人就是親人,不然別人誤會了多不好。對吧,哈哈哈…”
不過看幾人的樣子,好像只有他誤會了。
琴舒神色如常。
葉云希則對他們之間的什么誤會糾紛不感興趣,對清清這番傻蛋行為恨鐵不成鋼。
“溪閑去哪,我就去哪。”
念希看了一眼薛少清,最后目光還是看向溪閑。
雖然有些舍不得薛大哥,但她說好要保護溪閑,不能食言。
“溪閑,你若之后沒有其他打算,不如和我們同行,人多熱鬧嘛。”
薛少清挽留,看念希的樣子,是一定要和溪閑一起了。
溪閑思量一番,他當初留念希和薛少清做作伴,也是為了讓她多于旁人接觸。薛少清雖有些調皮,但待人不錯,也很喜歡念希。
他之后也沒什么要緊事,留在這也可。
這幾個仙家弟子對念希都不太排斥,等念希擁有分辨善惡,能夠自保,他也可以安心離開。
“可以。”
溪閑應聲,念希和薛少清同時笑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眼,又笑了起來,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既然決定同行,溪閑想著,自己也該好好介紹下自己。
“之前與各位也有緣見過,因我個人私事,未以真面示人,望諸位見諒。溪閑,無名散修而已。”
“嘿嘿,我知道,就怕兩位師姐沒見過你這副樣子。”
薛少清嘴角一咧,不得不說,溪閑的模樣也真是俊俏,算得上俊美了,他也能理解念希為何要跟著溪閑。
葉云希一聽這事,就覺得不自在,但溪閑的臉確實讓她消下三分火氣。
看他舉止有禮,她也不好臭臉相對:“我們的名字你都知道,就不介紹了。”
葉云希挽過琴舒的手,傳音入密:‘小舒,真要他和我們一起嗎?’
琴舒向溪閑點頭,算是打招呼。
‘無妨,他人不錯。’
溪閑來去成謎,留下也未嘗不是好事,但她眼下有另外擔心的事。
“進去吧,我有事與你們商量。”
琴舒想到那日在牢中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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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的爪子在離琴舒脖頸只有三寸的地方停下,慵懶的問道:“皇城,如何猜出來的?”
方意也沒料到才相處幾刻,琴舒不僅猜出她是唐羽婉,竟還猜出了皇城。
被困于地牢封住靈力還有如此眼力見,是她小瞧琴舒了。
“你們應該是三十年前到此地,這么久的時間,卻沒有抓人吸取靈氣,且與外界仍有往來,說明你們是想利用此地達成什么目的。燕口城雖不歸仙家管轄,但卻受人間官府管制。不僅是貿易之地,也是人間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若為謀財,方意姐就會點石成金術,不必大費周章。若為權力,以您二位的能力,成為一方父母官也不在話下 。”
琴舒先說出兩點猜測,方才晶晶一爪抓傷了手臂,她也不由得倒吸涼氣。但又怕說晚了晶晶的爪子就到脖子了。
一口氣說出這么多,緩口氣,她又繼續開口:“所以,你們是想通過這里知曉外界消息。但外有仙家巡視,內有你們二人實力受損,所以居于此地甚久,卻不曾有什么動靜。”
“有趣。”晶晶的興致上來,忍不住聽她娓娓道來:“如何看出我二人實力有損?”
琴舒見晶晶已經收回爪子,趴在桌前,眼珠神采奕奕。她望了一眼方意,見方意沒有阻攔,也就繼續說下去。
“今日是初一,妖族在彎月待出之際最能修煉。你情緒激動就會人臉狐臉變換,又說今晚有重要的事,我猜是想讓方意姐借助彎月助你恢復。而方意姐則外強中干,雖靈力高深,內息卻不剩幾分。
“嗯,說得真好,繼續。”
晶晶笑笑,聰明人不難找,但聰明又有眼力見的,難找。
“方意姐手上那枚戒指是皇族的龍紋象征,聽聞人間皇城有龍澤庇佑,妖族進不去,我便做出此等大膽猜測。”
“你說你要幫我們,可我為何用你來幫。”晶晶伸出一只腿爪抵在她脖間,只要它想,立刻能了結琴舒性命。
琴舒握住晶晶伸出的那只腿爪,慢慢放回桌上。
臉上一直帶著的微笑此刻卻顯得有些邪氣,她聲音透著虛弱,卻十分自信:“我夠聰明,也夠資格。”
晶晶倒是贊同:“是挺令人心動,阿意,我也有點舍不得殺她了。”
方意仍是冷著臉:“她是仙家的人,憑什么幫我們。”
“你們可以與我立下死咒。”
琴舒眼神明亮,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優勢,沒人能不相信這雙真誠的眼睛,有沒有說謊,一看便知。
死咒是仙妖兩道通用的法術,簽訂者需要完成對方一個要求,完不成則會修為全廢,衰竭而死,而這個法術唯一的要求就是雙方要自愿。
“好!”晶晶痛快拍板,死咒一出,自沒有什么疑慮。
“你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再談。”
晶晶撂下一句,轉身躍了出去。
方意留了下來:“為何幫我們,為何立死咒,為何要摻和趟渾水?”
晶晶方才只聽到了她們最后交談,它疑心重,更討厭背叛,所以等它給琴舒一個教訓后,自會離去,彼時她再設法送琴舒出去。
琴舒雖是聰明,可也不該插手妖的事情。
“宗訓有言,不與外族勾結,你是忘了?”
方意質問,本以為琴舒是謝之余的弟子,沒想到也是心志不堅之人。
“那師姐你呢,又是為何?”
琴舒撐回床上,說是床,也不過是一堆枯草,比冷石軟點。
“我是身不由己,事情不像你想的這么簡單。”
方意仍是不解枉費琴舒聰明,可怎么也看不清局勢。
“我也身不由己,師姐。”
方才與那只狐貍周旋這么久,她也明了,晶晶才是最后做決定的人。
而這位師姐,這么多年,也不知是否還能稱她一聲師姐。
方意自己都說從前的唐羽婉死了,一時的同門情誼,不能讓她心安。
總而言之,她不信方意。
方意突然笑了出來,臉上的笑容甚是開懷:“謝之余教你教得不錯呀,也不知走了哪門子運,撿了個小聰明。”
她坐在桌上,隨手拋著那枚金戒:“我和晶晶找了好多年,好多人,你是最厲害的一個。”
方意反差太大,琴舒卻是一頭霧水。
方才...都是做戲?
方意感嘆:“本來我是個活潑俏皮的女子,可惜演了太久,生生給我變成寡言的人。”
演?
演給她?還是演給那些妖?
琴舒有些不明。
“放心,我不會害你,我見你甚是喜歡,沒想到你也如此合我心意。要是你真信了我,只怕早死在晶晶爪下。”
方意笑得燦爛,食指抵在唇間,朝她眨了眨眼:“噓,秘密。”
“你…真是唐羽婉師姐?”
琴舒不由得開始懷疑方才是不是方意在套她的話,將計就計。
‘真真的。’
琴舒腦中突然聽到方意的聲音,這是傳音。每個仙家都有自己的交流方式,不僅要修習同一法訣,還要以特定內息才能聯絡。
火光一眨一閃的,方意的臉上明暗交替,她輕輕說了四個字:“如假包換。”
第二日一早,晶晶便將它所托之事立好。
“一,三個月內,去皇城里找到秦如放,活的,綁回來,死的,掘墳也要把骨頭拿回來。”
“二,打聽鳴海的消息,找到他的下落。”
“三,不準向任何人提起關于死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