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很快過去,他們預計后日清晨到達離山,今晚住在臨近的城鎮。
齊云峰的人都住在二層,琴舒安置好大家后才回房,葉云希正和薛少清在她房里玩紙牌,兩人互相在對方臉上胡亂涂鴉。
所以當她推開房門時,剛好看見兩只花貓在房里亂跑。墨汁甩了一地,紙牌也被撕了大半,地上滿是紙屑。
兩人絲毫沒聽見她的動靜,小小一間房也能你追我趕。琴舒無奈,定住兩人,鬧市般的房間瞬間安靜。
“這么晚了,還不睡?”
她沒用靈力,兩人輕輕一掙就能解開。
“這可是咱仨第一次一起下山,你不激動嗎?!”葉云希邊收拾屋子邊回答,她之前都是和大師兄一起下山,統共也只出去了兩次,清清就更別提了,前不久才第一次下山。
這屆弟子中,就數大師兄、二師兄下山最多,琴舒緊隨其后。此次有幸參加離山論道,她定要好好展示一番自己。
“你說呢。”琴舒揉了揉眉心,很多弟子都是初次下山,大家都對凡間稀奇。她一路看護,費了不少精力。
“哎呀,我們就玩一會。我旁邊就住著二長老,讓他知道我還沒睡,鐵定要揍我。”
薛少清不滿道,這一定是大師兄故意的,居然讓他住二長老隔壁。誰不知那方凈離是個暴躁敏感的老頭,要是吵著他了,自己就等著歇菜吧。
“那我去葉子房間睡,你們別玩太晚。”
她今日是真沒心思,只想找個能躺的地方休息。
剛出房門,兩人的聲音又傳出來。琴舒搖搖頭,反手施了個隔音結界,免得吵到其他同門。
可到了半夜,她卻怎么也睡不著。許是被葉子和清清鬧了一番,又沒了睡意。
難以入眠時,她一般都會打坐修煉。今夜月圓,正是修煉的好機會,她索性飛上屋頂,吸收月光靈氣。
只是她剛上屋頂,就瞧見一抹紅光撇過,一瞬即逝。
是眼花,還是…
客棧自有兩位長老鎮守,若有異樣,長老定會通知。
翌日一早,她便去叫醒昨晚瘋到半夜的兩人。
沒想到兩人起得挺早,已在房間里準備吃早點。
“薛少清,你怎么起這么早。”葉云希說著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昨夜玩到一半,薛少清非說累了,倒頭就睡在躺椅上。她自知無趣,懶得回房,干脆睡在小舒的床上。
結果寅時剛過,這家伙就起來,還把她也吵醒。
“讓你們早點睡,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
她跟著一起用完早點,清清竟然一言不發,不過出發在即,她也無暇顧及。
剩下一日他們也未停留,趕在落日前到了離山。
賀海大家是仙門中最講究的,平日衣著要金絲鑲帛,連小小發帶都淬了檀香。他們承辦此次盛會,排場可是做足了。
從山腳起,每五十里設有歇腳處,花果茶酒一應俱全,都快趕上一處小客棧。等入了離山正門,每一寸磚石都鋪上了地毯,正廳更是金碧輝煌,連茶盞都是特地用金鑲玉打造,刻上了賀海二字。
葉云希覺得自己眼睛都要被晃瞎了,雖然知道賀海大家有錢,可沒想到他們視金錢如草革,揮霍無度。
“哇塞,小舒,你瞅瞅這真絲地毯,真軟,御靈宗從來不弄這些。”
男子都被分在東湘園,女子都在西湘園,故這會只有她們二人。
這邊的房間很大,葉云希便跑過來串門。她認床,半夜睡不著還能找小舒聊會天。
“唉,小舒,大會馬上開始了。你說,夜師兄能得一等嗎?”
兩人在院里靜賞星河,據傳鳳淳始祖成仙時,曾將天空沖出一條裂縫,星力外泄。這的星空,也是世界最美的。
“當然。”
夜旭不僅由掌門親自教授,而且年年下山擒妖,心智、實力都是上上之等。上屆大會只因初次參加,在最后的決戰中不敵對方經驗老練,這才得了二等。
離山論道自創建以來,從未出現首次參加就奪得魁首的弟子,夜旭去年二等,已是為御靈宗掙了大大的臉面。
“那你說二師兄呢,他會不會得二等,狠狠滅一下水圣閣的傲氣。”
葉云希想想就覺得開心,御靈宗的名氣大了,她也跟著高興。
現在御靈宗和水圣閣平分秋色,去年奪魁者就是水圣閣,為此他們的弟子沒少奚落御靈宗,走路恨不能把鼻孔翹到天上去。
“不知道,我今日見水圣閣有幾位年輕弟子出類拔萃,不能掉以輕心。”
水圣閣也是今日才到,因為他們去年拔得頭籌,弟子可以住在最好的地方。
那些普通弟子氣勢著實囂張,可跟在帶隊長老身后的幾人,不驕不躁,沉穩有度。雖都不及大師兄厲害,可與二師兄遇上,怕也會糾纏一番。
“啊,二師兄會輸?!”葉云希翻身坐起,絕對不行。就讓水圣閣勝了一次,他們就目中無人。要是還讓他們得勢,恐怕更加橫行霸道。
“你別激動,我只是說對面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琴舒按下激動的人,兩人再無言,默默欣賞著美好夜色。
“快,聽說那邊打起來了。”
“走走走,好像是藍心蕊..”
“還有御靈宗…”
“……”
外面一陣嘈雜,兩人本無意湊熱鬧,可一聽到御靈宗,兩人立刻就往嘈雜的源頭趕去。
琴舒抓好佩劍,她記得今日見到的水圣閣弟子中,有一女子被稱為藍師姐。在這種時刻,敢正大光明與御靈宗起沖突的,恐怕也只有水圣閣,再一聯系名字,十有八九就是了。
“哼,不過是群手下敗將,賀海大家掌門可說了,優勝者享有特權。”
一名紫衣女子抱劍奚落,臉色不屑,語氣刁蠻,正是藍心蕊。
“你!這修靈塔又不是你一家的,你們占據得天獨厚的位置就算了,難道還想阻止我們進去嗎!”
一名粉衣少女回應,她是裂云峰的師妹鄧若弱。脾氣溫和,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她動怒。
“不好意思,我們水圣閣人多,里面已經沒有位置了!”
藍心蕊一腳踏過,擋住入口。
“你胡說,這修靈塔有三百余間房,你們水圣閣哪來這么多弟子參加。”
鄧若弱急得眼眶泛紅,一手緊緊捏住衣角。
修靈塔是離山最適合修煉的地方,不少弟子在論道大會前會到此凝聚靈氣。她今日本想帶著弟子前來修煉,卻被藍心蕊一腳堵在門外。
雖說得勝者享有一切方面的優先權,可藍心蕊分明是借題發揮,故意與御靈宗作對。
“我們人數眾多,可不像你們,沒幾個能打的。”
“……”
雙方仍在不斷爭執,琴舒瞥見人群后面的薛少清,用傳音術叫了他兩聲。見他沒回應,又去把人拉到身邊。
這會人多,萬一控制不住場面。清清修為不高,怕會殃及他。
“喲,哪來的狐臊味啊,這么重,我在西湘院都聞見了。”
此語一出,藍心蕊表情僵在臉上,竟然有人敢這樣罵她!她看向嘲諷的人,一身青綠,面容俏皮,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方才琴舒千叮嚀萬囑咐讓小葉子別沖動,等她找到清清再說。
但葉云希哪受得了這氣,趁著琴舒離開片刻,立馬站了出去。一把拉過鄧若弱護在身后,鄧若弱平日溫柔慣了,吵架都像在勸人。
琴舒嘆氣,早該想到,小葉子若能乖乖聽她的,那便不叫小葉子了。
她帶著清清走到前面,囑咐鄧若弱去找大師兄夜旭。
藍心蕊瞧見又來了兩人,為首的女子修為不低,但想到師兄也在修靈塔里,底氣又足了起來。
“怎么,理論不行,就想來硬的,還叫了幫手,我可不吃這一套。”
“誰理論不行了,不過就贏了一屆,多稀奇呀。讓別人瞧見了,還以為是第一次來,沒見過識修靈塔呢。”
葉云希滿臉笑意,陰陽怪氣,她可是好手。
“說誰沒見識!你是哪冒出來的野丫頭,人鏡都沒破,也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藍心蕊不甘示弱,竟敢說她沒見識,當即就要拔劍相對。
未等利劍出鞘,琴舒用靈力一震,打斷藍心蕊的動作。
“藍姑娘,君子動口不動手。”琴舒語氣平淡,未有挑釁,也自有威嚴。
藍心蕊被震得手臂一酸,這女子竟然只釋放靈壓,就能影響到她。
一道身影攔住她,爽朗的笑聲傳開:“我師妹平日性子直爽,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男子一出現,四周就開始竊竊私語。
琴舒抓到關鍵詞,很快就確認這人的身份,水圣閣掌門座下首席弟子,水圣閣的大師兄,更是這屆奪魁的有力人選,鐘厲遠。
“不好意思,我性子也直爽,一時口快說出了真心話,也請見諒。”
葉云希又沒忍住,一句性子直爽就把他們打發了,做夢!
“你!”藍心蕊欲反駁,話到口中又憋了回去。因為方才,她真切看到了大師兄警告的眼神。
“好說好說。我們今日剛來,想著來修靈塔調整一下靈力,路途遙遠,一時疏忽,還請見諒。我現在就令門下弟子給諸位騰出位置,還請大家稍作等候。”
鐘厲遠說話滴水不漏,以退為進,叫人尋不出差錯。
“這什么語氣,儼然把自己當作這兒的主人了!”
葉云希偷偷嘀咕,水圣閣明面上已給出回答,她不好再生事端。可鐘厲遠的語氣,怎么聽怎么不爽。
“鐘兄說笑了,這修靈塔是供大家修煉,自然是給有需要的人。水圣閣的道友經不起一路舟車勞頓,需要好好休整,我們理解。水圣閣身為前屆優勝者,自然不會刻意占據位置,想來是有人誤會。”
夜旭踏劍而來,一襲白衣,沉著穩重,語氣輕和卻不容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