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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第 114 章

    “旨意已下,豈有更改的道理。”
    賀北城拍了拍門,溫聲道:“嬌嬌若是不想上朝,不去便是,但該處理的朝政卻不能偷懶。”
    否則,若他不在了,朝堂必要一片混亂。
    “處理朝政是你這個天子該做的事,怎還要推到我身上了!”
    唐嬌嬌氣不??一處來,早朝向來都是天亮時,今兒硬是拖到她醒來才開始,要再這般鬧下去,那史書上必要把她寫成什么千年的狐貍精!
    “?不能這么說,嬌嬌是我的皇后,自然該與我攜手共進退。”
    賀北城朝宋嶠招了招手,后者瞪大眼茫然了片刻,后退一步果斷的搖頭。
    “慫貨!”
    天子瞪了宋嶠一眼,怒斥了句。
    宋嶠垂首,開什么玩笑,?只是個奴才,怎么敢劈玉坤宮的殿門!
    慫貨就慫貨!
    “嬌嬌先開門,我們好好說。”
    “不開,我不與你說!”
    誘哄不成,賀北城換了計策,掀了袍子坐在門口:“嬌嬌,朕腿疼。”
    目睹天子變臉全程的宋嶠:“...”
    誰知唐嬌嬌聞言更氣了:“疼個屁!”
    那般賣力折騰她的時候怎么沒聽他說腿疼,現(xiàn)在才走了這幾步就腿疼了?
    賀妖精越發(fā)不要臉了!
    “你今兒睡書房去!”
    賀北城皺眉,嫌棄的看了眼自己修長的雙腿,怎這般沒用。
    見天子起身安安靜靜的整理衣袍,宋嶠有??納悶。
    就這么放棄了?
    “轟!”
    宋嶠目瞪口呆的看著殿門被劈了個稀碎。
    嘖嘖,這門挺可惜的,還是新的呢。
    剛端著湯走到殿門的杏青被這一幕嚇傻了,身子一軟,托盤便自手中滑落。
    宋嶠皺眉,身形一閃將托盤穩(wěn)穩(wěn)的接在手中。
    恰此時,唐嬌嬌走到門口茫然錯愕的盯著地上被一掌劈爛的門。
    “賀北城!”
    只見天子朝唐嬌嬌溫柔一笑,而后淡然的指了指宋嶠:“?干的。”
    宋嶠:“...”
    唐嬌嬌自是不信他的鬼話,看向唯一一個在現(xiàn)場的證人。
    杏青剛從這驚嚇中回神,便被天子皇后緊緊盯著。
    ?眨眨眼,做了最明智的選擇。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宋嶠伸手將人接住,面無表情的低下頭。
    這鍋,?背定了。
    “這門的損失,從你月奉里扣。”
    天子淡淡道。
    宋嶠唇角一抽:“是。”
    唐嬌嬌看著泰然自若走進寢殿的人,氣笑了。
    “賀北城,你當我傻呢!”
    “嬌嬌聰明著呢,不傻。”
    “你離我遠點兒,不許碰我!”
    “啊,嬌嬌輕點,腿疼。”
    “賀北城,你要不要臉。”
    “要,嬌嬌不是最喜歡朕這張臉?”
    “...”
    殿外,宋嶠瞥了眼睫毛亂顫的小太監(jiān)。
    “還裝。”
    杏青猛地睜開眼,站直身子輕咳了聲,裝模作樣的捂了捂額頭。
    “嘶,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小的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呀,這湯怎么在宋大總管手里,真是對不住。”
    杏青小心翼翼的將托盤端過來,賠笑道:“小的這就給娘娘送進去。”
    宋嶠:“...”
    ?一把抓住太監(jiān)的后領。
    “你確定現(xiàn)在送進去?”
    杏青一怔,里頭適時的傳來一聲低吟。
    小太監(jiān)忙低下頭,轉了個身:“小的才發(fā)現(xiàn)湯涼了,這就去換一盅。”
    看著小太監(jiān)全須全尾的逃走,宋嶠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好像他是這場“災難”里唯一的受害人。
    宋嶠看了眼地上金燦燦的碎門,一陣肉疼。
    這得?一年的月奉吧。
    —
    臧山離京這日去了妱月殿。
    自那夜后他便被關了起來,直到今日離京,才被放了出來。
    臧山踏進殿后,便發(fā)覺了不對勁。
    整個殿沒有一個宮人。
    只有公主的寢殿外,站著一個人,像是已等候?時。
    臧山眸色微沉,兩人對視許久,?才開口。
    “殿下呢。”
    云眠手中的劍出鞘,劍身發(fā)出一陣嘶鳴。???.BiQuGe.Biz
    “想見殿下,先過我這關。”
    臧山無聲嘆了口氣。
    這一戰(zhàn)終究還是來了。
    到了這一步,?避不開,也不能避。
    ?們之間注定要有個勝負。
    臧山來見公主并未帶兵器,所以這場戰(zhàn)斗?從一開始便落了下風。
    賀北妱立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面的??斗。
    她本該阻止的,可好像,?不能阻止。
    這一切,已經(jīng)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懂父皇的意思,懂皇兄的用意,可是,她看不透他。
    作為兩位殿下的貼身侍衛(wèi),臧山云眠自有過人之處。
    尤其是武功。
    若不是遇上絕頂高手,?們都能應對自若。
    可誰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將兵刃指向對方。
    這場戰(zhàn)斗持續(xù)從天明持續(xù)到了黃昏。
    盡管都已是傷痕累累,但?們誰也不愿認輸,
    更準確的說,是他們誰也不愿意放下想要守護的那個人。
    臧山的衣裳已有了數(shù)道血痕,哪怕是一身紫衣,也格外醒目。
    云眠唇角溢著一絲鮮血,發(fā)絲凌亂。
    兩廂對此,看起來臧山傷的更重。
    公主終是沒有忍住,在云眠的劍即將落在臧山身上時,她急急喚了住手。
    兩人同時看向公主,而公主的眼神卻始終在藏身身上。
    云眠眼底劃過一絲黯然,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可是為何心中還是痛的快要窒息。
    “你為何如此。”
    明明已落下風,何苦還要與云眠爭這個高低。
    臧山看向公主,在公主的視線中,?緩緩半跪在地。
    “你做什么。”
    賀北妱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最終還是停住腳步,沉聲道。
    “臣,都知道了。”
    賀北妱身形一僵。
    她突然想起在客棧時,?特意來問過她。
    ‘三公主的傷可否是在右肩’
    難道...
    公主猛地回頭看向云眠,卻見云眠亦是有??錯愕。
    “這四年來,臣一直有意疏離殿下,皆是因為在四年前發(fā)生了一件事。”
    賀北妱雙手緊扣,目光深邃的盯著臧山。
    四年前,?果真知道了。
    所以,?近日種種,皆是因此事。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臣一直在尋找那位姑娘,她因臣受難,臣不該不負責任。”
    “夠了!”
    賀北妱突然厲聲打斷他:“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殿下...”
    “今日是臧大人去邊境的日子,已在此處耽擱許久,臧大人還是盡快出發(fā)吧。”
    賀北妱冷聲說完,便欲折身進寢殿。
    “殿下,咳咳咳..”
    聽到身后的重咳,公主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可很快又離開,步伐比剛剛更快。
    臧山知道,今日若不將事情說清,?恐怕再沒有機會了。
    “臣心儀...殿下?年。”
    這句話不輕不重,帶著濃濃的深情,清晰的傳入公主耳中。
    紫珠步搖因主人突然的駐足而輕輕蕩漾,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停止。
    不知過了?久,賀北妱才緩緩轉身,盯著臧山:“你說什么。”
    臧山迎上公主的目光,再沒有半分躲避,一字一句堅定的道。
    “臣,心儀殿下?年。”
    那一刻,賀北妱眼里閃過了許多種情緒,最后勉強歸于平靜。
    “臧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四年來無數(shù)次的冷漠,對她避而遠之,生怕與她有半點牽扯,這,是心儀她?
    “若要因旁的原因說出這違心?,大可不...”
    “殿下!”
    臧山沉聲打斷公主,鄭重道:“臣以性命起誓,臣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分虛假,臣死無...”
    “夠了!”
    賀北妱急切道。
    ?即將遠赴邊境,怎還能許這般誓言!
    “殿下,這四年來,臣一直在尋找那位姑娘,是因為臣該要對此事負責,而數(shù)次疏離殿下,也是因此。”
    臧山緩緩道出隱藏了?年的愛慕。
    “臣曾想著,待將來一定要掙得功勛,好風風光光的迎娶殿下,可沒想到會發(fā)生那件事,那時候臣心如死灰,自知已沒有資格求娶殿下,只得選擇將這份感情藏在心里。”
    “就在前??日子,臣突然得知了真相,那一刻,臣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心疼,但從那時候起,臣便下了決心,一定要予殿下??里紅妝。”
    賀北妱面色平靜的看著藏山。
    真相竟是這樣么。
    此時她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可笑,還是可悲,亦或是遺憾。
    四年啊,就因這一個陰差陽錯,她把自己困在一個籠子里,撞的頭破血流。
    到頭來,這一切竟是誤會。
    “那夜,臣不是有意冒犯殿下,但是雖事出有因,卻也是因為臣心中的執(zhí)念。”
    “臣知道,臣現(xiàn)在沒有資格請求殿下什么,但,還是請殿下再等臣一年可好,臣必定掙一個能配得上殿下的身份,絕不會委屈殿下。”
    賀北妱依舊沉默不語。
    “咳咳咳...殿下,可否再給臣一個機會。”
    臧山受了數(shù)道劍傷,失血過?導致面色越發(fā)慘白。
    ?看著公主,眼里帶著孤注一擲的執(zhí)念,與滿腔的情意。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采蕙立在不遠處,已是淚流滿面。
    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心疼他們這互相折磨的四年。
    就在此時,有雪白緩緩飄下,這個冬天迎來了第一場雪。
    “殿下,我疼。”
    隨著雪落下的,還有侍衛(wèi)微微哽咽的聲音。
    ‘疼嗎,疼就告訴本宮,便無需罰跪了,如何’
    ‘微臣,不疼’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加一個時辰,此后各不相欠’
    這是公主第一次表露心跡,讓他做的選擇,可當初那個答案并不是公主想要的。
    眼下這個答案才是。
    可是...會不會太遲了。
    賀北妱看了眼落在藏山頭發(fā)上的雪白,隨后果斷的轉身離開。
    藏山眼里的光在公主轉身的那一刻盡數(shù)消散。
    眼淚倏然滾路,?真的沒機會了嗎。
    “活著回來。”
    轉身的那一刻,一行清淚自公主眼角滑落,同時,唇角微微上揚。
    遲嗎,當然不會。
    這么?年都等了,她不在乎?等一年。
    那可是她情竇初開時就愛上的人啊,她怎么舍得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臧山猛地抬頭,?驚?喜的盯著公主遠去的背影。
    她說,活著回來。
    是不是代表她答應了。
    “殿下,您是答應了嗎。”
    “您不說話,臣就當您答應了。”
    臧山心中一片狂喜,?飛快的起身朝公主喊道:“殿下放心,臣一定活著回來!”
    “臣這就走,爭取早去早回,殿下一定要等臣回來迎娶殿下啊。”
    賀北妱立在窗前看著那一步三回頭,還裂著嘴傻笑的人,唇角輕彎。
    “傻子。”
    而公主不知,離開妱月殿的藏山,取出了靴子里的匕首,高深莫測的一笑。
    挨打還是有好處的。
    “嘶,云眠下手可真重。”
    -
    時間一晃而逝,轉眼已快到初春。
    賀北城盯著床上熟睡的人,眼里一片憂色。
    自半月前開始,唐嬌嬌每日只有兩個時辰是清醒著的,而路崢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看來,只能用那個法子了。
    接下來的幾日,賀北城沒日沒夜的處理公務,將最緊要的政務盡數(shù)批閱,?將宋侯爺召回了京。
    “表弟,你不能這么做!”
    宋長風急切道。
    “且不說這辦法會不會成,就算成了,弟妹也接受不了。”
    賀北城淡然道:“我還有三年的時間,或許大師兄能在這三年內帶回冰蓮。”
    “不行,絕對不行!”
    “我不能再一次看著她離開。”
    賀北城看著宋長風,前所未有的認真:“我知道表哥的能耐,我昏睡之后必會引起大亂,還請表哥這??日子留在宮中,幫著嬌嬌應付一二。”
    “若是我再也醒不來,就在幾位王爺中過繼一個孩子,立為太子。”
    “表弟!”
    宋長風急紅了眼,但?了解賀北城,?一旦做了決定沒人能拉的回來。
    “這是最壞的結果,三年很長,或許我能等到冰蓮呢。”
    宋長風偏過頭,沒說?。
    “還有,且莫要讓嬌嬌做了傻事,介時讓妱妱?陪著她。”
    宋長風抹了把眼淚,許久后甩袖出了門。
    賀北城唇角輕彎,知道宋長風這是答應了。
    天子轉身重重嘆了口氣,若不是別無?法,??何嘗愿意如此。
    -
    二月末。
    這日的天空被烏云籠罩,眼看便要電閃雷鳴。
    宋長風立在玉坤宮的寢殿外,抬頭望著天空,?不喜歡今日的天氣,若是那烏云之后,便是陽光該有?好。
    宋嶠等人皆被天子早早的支開了,此時的寢殿外,只有宋長風。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輕輕道了句:“去請三公主吧。”
    “是。”
    九尾去的很快,回來的也剛剛好。
    賀北妱是提著裙擺一路飛奔過來的,淚水早已浸濕她慌亂無措的臉。
    “皇兄。”
    “夫君!”
    里外的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賀北妱腳步一頓,雙眼有一刻的呆滯。
    宋長風閉上眼,眼角劃過一滴淚。
    大雨在此時驟然而至,寢殿里頭唐嬌嬌的聲音從慌亂到害怕再到崩潰。
    賀北妱閉上眼,無力的跌倒在地上,全身很快便被雨水浸濕。
    她早該想到的,皇兄怎么可能任由嬌嬌再次離開?們,可是為什么不是她,為什么老天非要如此折磨他們。
    云眠想要上前去攙扶,猶豫片刻卻只是安靜的立在公主身邊。
    ?們誰都沒想到,天子會一聲不吭的籌謀了這樣的事。
    宋嶠趕到時,起初還不明所以,后來聽到唐嬌嬌的哭聲才反應了過來。
    這個時辰,娘娘應該是在沉睡才對。
    ?知道解安魂的兩個法子,可那位路大師兄兵沒有歸來,娘娘卻在此時醒了,那只有一個原因。
    “皇上!”
    宋嶠頓時便紅了眼眶,怪不得,皇上今日將朝中所有繁瑣事宜盡數(shù)批閱,怪不得今日要將?們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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