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章
    次日，伊塔芬麗小姐提出了辭行，按照她的計劃，明天將踏上回國的飛機。
    對此我和由夢感到不解，由夢問道：“現(xiàn)在危險也解除了，為什么不多呆幾天？”
    我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多呆幾天也無所謂?！?br/>     伊塔芬麗道：“不呆了，我回去之后得向我父親做一個匯報，我們已經說好了，這件事情一完，我馬上回國。”
    見伊塔芬麗去意已定，我們也不好再挽留。
    當天上午訂好了機票，下午的時間，我們坐在一起互訴衷腸。
    其實對于伊塔芬麗小姐這次來華，我最大的遺憾在凱瑟夫，還沒機會跟他一較高下，他們便要返程，實在是令我有些遺憾。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圓自己的這個夢。
    打敗凱瑟夫，一定要打敗凱瑟夫!
    可惜老天總不是給我機會。
    難道非要等到明年的世界警衛(wèi)交流會嗎？
    無從猜測。
    我們正在傾訴離別衷腸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齊處長的電話。
    齊處長在那邊顯得有些焦燥，以一種特殊的語氣道：“趙秘書，你……你馬上回處里一趟……唉，怎么會這樣？”
    他的話支支吾吾的，我追問道：“怎么了齊處長，聽起來你好像不怎么高興？”
    齊處長嘆了一口氣，道：“趙龍啊，這次我已經盡力了，我?guī)筒涣四懔耍趺磿?br/>     又是一段半截語。
    半天齊處長才接著道：“由局長剛剛打來電話，讓我招你回來，他說你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由局長做出了……讓你轉業(yè)的打算。我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但是沒用，由局長就像是鐵了心一樣……我真不知道這個老由是怎么想的，怎么會這么對待一個特衛(wèi)局的功臣？”
    一聽這話，我頓時有些蒙了。
    讓我轉業(yè)，為什么？
    我追問了一句：“齊處長，由局長有沒有說什么原因？”
    齊處長有些怨憤地道：“老由他簡直是老糊涂了。他說你這次和Y國伊塔芬麗的照片事件，雖然只是一場誤會，但是卻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老由還得到信息，說是國外的各大媒體把你和伊塔芬麗的照片都添油加醋地公布了，僅僅一天的工夫，網上，報紙上，到處都是對這件事情的議論，有家外國報社的標題竟然是‘中國警衛(wèi)猥褻總統(tǒng)女兒，與總統(tǒng)女兒上演一幕曖昧之戀’，而且你的照片也被傳到了互聯(lián)網上……雖然說這件事情你是無辜的，但是卻造成了不良的政治影響甚至是國際影響，對此，除了讓你轉業(yè)，沒有其它的選擇了……唉，這個老由怎么能這樣，就因為這一件事情把你一棒子打死!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驚呆了!
    齊處長里的話里飽含著無奈與無助，我能體會他，他在為我惋惜。
    但是當災難來臨時，我又有什么辦法？
    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但是我還是強忍住打擊，表現(xiàn)出平靜的樣子，我淡然地對齊處長道：“好的，我馬上到?！?br/>     齊處長道：“路上注意安全?！?br/>     我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
    眾人發(fā)現(xiàn)我的臉色不對，由夢率先追問道：“趙龍你怎么了，誰打來的電話？”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齊處長。他讓我回去一趟?！?br/>     由夢追問道：“什么事？”
    我撒謊道：“還不知道。估計不是什么壞事!”
    由夢眼珠子轉了轉，道：“不行不行。我有種特殊的預感?！?br/>     我道：“瞎想什么呢，沒準兒是領導要獎勵我!”這樣說著，我臉上一陣燥熱。
    由夢追問道：“真的沒事兒？”
    我道：“真的沒事兒!”
    由夢皺眉片刻，卻又舒展開，道：“那你路上小心點兒。”
    我點頭。
    ……
    我率先驅車回到了C首長處，穿上了那身久違的軍裝。
    然后迅速趕往特衛(wèi)處。
    齊處長正在門口瘋狂地吸著煙，見我到來，焦急地將我領進了屋。
    進辦公室后，齊處長也遞給我一支煙，唉嘆半天后才道：“趙龍，特衛(wèi)局對你……對你有愧啊!”
    我笑道：“對我有什么愧!這都是我的造化吧?！?br/>     齊處長皺眉道：“為了你的事情，我剛剛差點兒跟由局長吵起來，我真的不明白，由局長為什么要做出這么一個決定。他簡直是瘋了，簡直瘋了……他竟然安排你轉業(yè)!這將是特衛(wèi)局的損失，也是整個中國的損失啊!”
    我苦笑道：“這都是我的造化。我對由局長的安排沒有異議……沒有任何異議。他安排我轉業(yè)，也是有難處的!”
    齊處長破口罵道：“他有個屌難處!在局里開會研究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副局長、軍職秘書都反對他的提議，但是就他始終堅持要安排你轉業(yè)!我真是搞不明白他了，老糊涂了簡直是!”
    齊處長簡直是憤怒極了，甚至連‘屌’這樣的字眼兒也吐了出來。
    我深深地感覺到了齊處長對我的關心。
    但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齊處長，謝謝你對我的關照。不管我去了哪里，我都會記得你!”
    齊處長望著我皺眉道：“都到了現(xiàn)在了你還這么冷靜，你對特衛(wèi)局就沒有一點留戀？”
    我苦笑道：“我是留戀。但是由局長不留戀我，我留戀又有什么用？我想通了，也許轉業(yè)是我最好的歸宿?！?br/>     齊處長咂巴著嘴巴凝眉望我片刻，突然道：“不行不行!我們必須要再做最后的努力!這樣，你跟我一起聯(lián)合其他幾個副局長，給由局長施加壓力，看看還有沒有緩沖的余地!”
    我搖頭道：“不用了齊處長。都已經這樣了，何必呢?！?br/>     齊處長追問道：“你真的很想轉業(yè)？”
    我點頭道：“是很想。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想法?！?br/>     齊處長先是沉默無語，用手在辦公桌上劃拉了幾圈兒后，然后突然間像是靈光一閃，對我道：“我有辦法了，再試試最后一個辦法!”齊處長走近我的面前，若有所思地道：“讓由夢出面!由夢畢竟是由局長的女兒，讓她出面，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我趕快做出了一個阻擋的手勢，道：“別想了齊處長。你又不是不知道由局長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由夢根本沒有任何發(fā)言權!”
    齊處長嘆了一口氣，倒也沒再堅持。
    然后是一陣默契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處長才突然又問了一句：“如果轉業(yè)，你想好去做什么了嗎？”
    我說了一句讓齊處長幾近崩潰的話：“我想去當保安!”
    “保安，你要去當保安？”齊處長懷疑自己聽錯了，反復地追問道。
    我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想通了，也許保安這個行業(yè)，才是我真正的歸宿。”
    齊處長的眉頭越皺越緊，又是一陣沉默。
    他手中的煙頭，幾乎都要燒到他的手指了，但他似乎沒有察覺……
    “趙龍，你到底怎么想的，依你的條件，用的著去當保安嗎，你腦袋究竟怎么了，安排你轉業(yè)你也不至于自暴自棄??！”齊處長將煙頭猛地踩在腳下，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兇光，狠狠地刺向我。
    齊處長的不解也不無道理，要知道，一個國家特級警衛(wèi)是什么概念，那是讓很多人羨慕的職業(yè)，肩負著國家重要首長的貼身保鏢任務，在社會上被人們稱為‘中南海保鏢’，這種身份的軍人不管是退役還是轉業(yè)，工作都不用愁，一方面國家會給予照顧，公檢法單位幾乎可以隨便進，一方面憑借他們的過硬本領，哪個單位不搶著要？而我竟然選擇去當保安，這個想法足以讓齊處長感到抓狂了。
    “齊處長，我已經想好了，我的要求并不高，自謀職業(yè)，不給組織添麻煩了！”我盡量平靜地說道。
    齊處長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開，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趙龍，我知道這次安排你轉業(yè)，你很是有意見也很委屈，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已經盡力了。不過依我老齊的能力，完全可以讓你轉業(yè)之后安排個好工作，而且肯定要比你在在特衛(wèi)局待遇高很多倍，你何苦非要自暴自棄呢？”
    其實此時我已經沒有了過多的傷感，我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人，既然自己走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挽回，我再抱怨也是徒勞的。
    因此面對齊處長的不解，我解釋道：“齊處長，我對由局長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當保安是我自己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我的專業(yè)是警衛(wèi)，在保安行業(yè)里正好能施展我的特長，而且，保安這個行業(yè)很有發(fā)展前景，勢必會走職業(yè)化的道路，保安公司的發(fā)展不可限量，而時下，保安這塊市場很亂，我想通過自己的能力，在保安界做出一番作為，因此我會從最底層做起，了解保安行業(yè)，然后創(chuàng)造一種正義、正規(guī)的保安法則，讓這個行業(yè)受到社會的尊重，讓從事這個行業(yè)的人不再遭人冷眼，讓人瞧不起！”
    齊處長眼睛直盯著我，表情仍然很凝重?！澳愕南敕ú诲e，但是我不怎么認同。我不反對你從事保安行業(yè)，但依你和公安部的關系，你完全可以放開手腳自己注冊公司單干，沒必要非得從基層做起！你知道一個保安員多少工資嗎？”齊處長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六七百塊錢，最多的也就一千多！趙龍啊，你是農村出來的，能混到現(xiàn)在不容易，何必非得自己折磨自己呢？依你的條件，我覺得去公安局發(fā)展也比當保安要強的多！而且，即使是出去給明星給大老板當私人保鏢，也月薪也何止數(shù)萬!”
    我宛爾笑道：“齊處長，謝謝你的好意，我決意已定，我對錢方面看的不重，重要的是自己能發(fā)揮長處，能有所作為，我會成功的！”
    齊處長又嘆了口氣，再次點燃一支煙，臉上寫滿了無奈，他甚至在想：難得一個堂堂的國家特級警衛(wèi)真的有那么沒用，非要去當保安才能體現(xiàn)自身的價值嗎？
    這樣的想法確實是有些荒唐，如果讓別人知道的話，肯定會以為我瘋了。
    “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勉強你，不過如果你有什么困難，或者想通了要做其它的行業(yè)，可以來找我，我老齊的大門時刻為你開著，能幫的忙我老齊也決不含糊！”齊處長無奈地說了一句。
    我深深地點了點頭，最后一次向他致以標準的軍禮。
    然后，摘下肩章，雙手顫抖地交給了齊處長。
    這一刻，我的軍旅生涯徹底劃上了句號，幾年的風風雨雨，幾年在特種警衛(wèi)的崗位上叱咤風云，都成了歷史，都成了泡影。
    這一刻，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但是沒有落淚。
    ……
    從齊處長辦公室離開，我乘坐公交車，徑直趕往海淀區(qū)清河的一個小飯店。
    那里有個人正在等我。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們約在那個偏僻的地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