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
(1)
當然,對于李樹田,我也不可小視,他畢竟也曾是一名中南海警衛,再加上在天龍特衛當教官,自然身手高深莫測。
李樹田見我擺起了拳擊架勢,倒也不慌不忙地再伸展了幾下胳膊,扭了扭脖子,然后才沖我笑道:“再提醒你一句,拳腳無眼!”話畢后也提臂擺出了格斗姿勢。
坐在臺下的貴夫人們一陣議論,我隱隱約約地聽出很多人對我的擔憂。畢竟,李樹田幾乎是貴夫人俱樂部里的格斗權威,他曾在這里,與其她貴夫人的保鏢展開過十幾場較量,無一不大獲全勝。現在李樹田已經成了‘恐怖’的代名詞,令所有貴夫人的保鏢們望而生畏。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李樹田現在延續了從役時的恐怖作風,他的行事風格和出手程度,仍然可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尤其是那雙兇狠如獵鷹一般的眼睛,令人不敢逼視。
這時候,只聽臺下的眉姐,響亮地喊了一聲:“開始吧。”整個拳道廳頓時變得出奇安靜。
靜謐的嚇人,靜謐的令人毛骨悚然。
金鈴似乎也在這種氣氛中表現了極深的不安,她鼓起勇氣朝擂臺上喊了一句:“點到為止,點到為止!”
眉姐回頭沖金鈴笑道:“金鈴妹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
金鈴眼神撲朔地道:“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非得拼死?中國武術不是講究‘點到為止’嗎?”
眉姐道:“很遺憾,我的這位李秘書,除了精通中國功夫,對國外的那些武術也悉數掌握,不知道還能不能‘點到即止’。再說了,打架嗎,如果不激烈點兒,還有什么看頭?”
金鈴急促地盯著擂臺,倒是也沒再說話。
我與李樹田面對面擺好了格斗姿勢,但是誰也沒有輕易率先發起進攻。四目相對,其實也是一種氣勢上的交鋒,我們彼此已經在心里開始了對對手實力的猜測。
彼此僵持了足有半分鐘,還是李樹田沒沉住氣,率先揮拳發起了進攻。
還別說,李樹田出拳的速度和力量相當不錯,拳拳帶風,速度極快。
我選擇以腿防守,用腿法迎擊他來勢洶洶的拳頭,倒也化解了他的攻擊。李樹田拳拳緊逼,沒有絲毫的松懈,看來,他求勝的心比較強烈。
這樣對打了幾個回合,我一直沒出拳,卻持續地用腿法擋擊著,李樹田則恰恰相反,揮拳展開了一次一次猛烈的進攻。看的出來,他的上盤功夫已經練的如火純青。
當李樹田再一直拳襲來,我迅速一個轉身,奔擂臺一角沖去。
李樹田不知是詐,也尾隨跟了過去。
我縱向一躍,身體在空中完成轉身動作,同時使出一記交叉橫掃,正好掃到了李樹田的臉上。
李樹田身子一斜,吃了一驚,卻沒有倒下。
我倒是也有些驚訝,心想這李樹田的功底的確深厚,若是別人吃了我這一記橫掃,即使不被擊倒,也肯定會踉蹌地退出好幾步。而李樹田僅僅是身子傾斜了一下,竟然沒有受到任何創傷。
李樹田摸了一下臉,臉上顯出怒色。確切地說,我的實力遠遠地超過了他的想像,對此他頗為驚訝。
李樹田退后兩步,變幻了姿勢,身體微微下蹲,然后拿腿在空中作了幾次秀。他的腿法還真快,出腿收腿一氣呵成,而且能明顯地聽到褲子跟空氣的摩擦聲。這一通作秀的動作,倒是把臺下的貴夫人們驚呆了,如此呼呼生風的動作,在場的女士,甚至是她們的保鏢們,真正見識到的人也很少,那動作活象是位古代的武士,在施展驚世駭俗的武功。
我見他的秀場有些轟動,也不甘示弱,擺好姿勢,突然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完成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一個勾腿側擊在空中完美地完成,然后穩穩地落在地上,動作之快,也是震驚全場。
我們互相試探地地再次走近,拉開架勢,李樹田卻一次次想近我的身,我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心里琢磨開了:他不是想用腿法嗎?近身的話腿法根本沒辦法施展,他難道要搞別的花樣?
但我還是故意露出了個破綻,讓李樹田近了身,我用勾拳虛擬性地揮舞著,李樹田的防守倒也堅固,我根本打不著他。
就在這時候,李樹田卻停止了拳頭的攻擊,突然改為用肘防擊。他的肘部倒很結實,有些格手,我擋擊的很吃力……
毫無疑問,他連泰拳都用上了!
就在我全力想怎么對付他這膘悍的肘擊時,我的腹部,突然狠狠地挨了一擊。
李樹田的這一記膝頂,出腿快,收膝快,越乎我的想象,力度之大,堪稱驚人。我沒想到這個李樹田突然使用泰拳,更不會想到他能將泰拳應用的如此嫻熟有力。雖然自己也跟泰拳交過手,但是卻也沒能躲得開李樹田這突然而來的膝擊。由此可見,泰拳這種格斗方式,已經是相當普及了。
李樹田見我被他的膝頂擊中而面露疼痛之色,臉上掛起了勝利者的笑容。
我更是不敢小視李樹田的實力,邊打邊在心里思忖,我決定使用連續三腳和連環三拳,數年的勤奮練習,我已經將這兩個攻敵絕技練的爐火純青,這功夫總象是我的救護神一樣,每次使用都會取得意外的效果。我的連環拳腳是借鑒了李小龍的‘連環三拳’和‘李三腳’,經過自己在實戰中改編而成,更適合自己進攻發力,因此算得上是我的一招殺手锏。
李樹田仍然攻勢迅猛,抬拳便擊,我用小臂迎擊一擋,迅速地退后一步,啪啪啪,施展連環三腳,分別擊中李樹田的膝、腹、胸。
確切地說,沒有人能夠看出,這三腳是怎么擊出的,因為它太快了,簡直如同閃電。
李樹田連受數擊,身體后退了幾步,差點兒跌倒,他的臉色有些變化,似是不敢相信事實。
我不能再給他留下任何反擊的機會,一個墊步過去,緊接著又是連續三腳。
然而,這三腳卻沒有再擊中李樹田,李樹田畢竟武術造詣很深,剛才挨了那三腳,也算是有了教訓,鞏固了防守,躲過了我的乘勝追擊。
不過,雖然沒擊中他,卻已經注定了我的主動地位,我又接著施展連環三拳,那連接緊密的三拳閃電般打出,瞬間把李樹田打蒙了。李樹田拼命地躲閃著,但我的連環拳虛實結合,速度奇快,根本讓他分辨不出哪拳是實,哪拳是虛。
值此李樹田已經處于劣勢,被我逼的直往后退。
直到退到了擂臺邊兒上,李樹田才意識到不能再退了,再退只能注定自己的敗局,李樹田大著膽子往前沖,但他卻沒有正對我沖來,反而一躍身出了擂臺,斜著身子在墻壁上蹬了幾下,跳到了旁邊那擺放著一些格斗書籍的桌子上,這桌子大約有三四個平方,四方形,李樹田在上面沖我喊道:“有本事上來打!”
他的舉動令所有人吃了一驚。他的動作很快很優美,如同飛檐走壁一般。因此即使是出了擂臺,卻也引得臺下那些貴夫人們一陣驚嘆甚至是歡呼。
眉姐的臉色有些微微變化,但是看到李樹田如此漂亮的飛檐走壁動作,倒也緩和了表情,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也就意味著,我和李樹田的較量,已經超越了任何規則。擂臺已經徹底地變成一個擺設。
對于李樹田的挑釁,我當然不會退縮。我沒有像他那樣飛檐走壁地作秀,反而是施展了一個小助跑,身子一躍,一個動作難度極高的空翻之后,我已經翻上了桌子,穩穩地站在李樹田前面。
上了桌子繼續格斗,我很是得心應手,象類似的格斗環境,我在部隊的時候時候經常練習,幾個平方的狹窄戰場,卻足以讓我和李樹田施展各自的功夫。
確切地說,這是一場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四目相對,手腳并用,拳風呼嘯。此情此景,極像是古代的武俠對決。
我雙腿微微彎曲,穩固重心,擺好攻防姿勢,李樹田因為剛才的失意,顯得有些發怵,一開始的那種雄糾糾的信心也損失了大半。
對決進行中,李樹田仍然以泰拳向我進攻,我在連續擋住了李樹田的幾個肘擊后,后退一步,身子一躍而起,一個氣勢洶洶的橫掃腿,擊中了李樹田的面部,李樹田傾斜了一下,仍然沒有跌倒。我再接再厲,乘勢再施展了一個騰空彈踢,踢中了李樹田的下巴,李樹田腦袋一仰,帶動著身子也往后一仰,差點兒跌下桌子去。
這種情況下,李樹田再想近身,就顯得很艱難了。我的拳腳變化莫測,他根本再沒有近身的機會,就在李樹田一直處于被動的時候,我瞅準機會,身子突然回轉過去,背對李樹田。李樹田不知是計,向前一步跟了過來試圖向我進攻。
幾乎是在一瞬間,我疾速轉身的同時,一個后擺腿,極有聲勢地擺向李樹田。這個時候我是側身對著李樹田,后擺腿的力量加上旋身的慣性,使這一擊具備了很強的攻擊力。李樹田根本想不到我會出這一招,臉上又挨了一擊,這下子,他可徹底地破相了,臉上開始有鮮血滲出。
李樹田繼續以泰拳進攻,但是因為屢屢受挫,他的泰拳已經使不出原有的威力了。
我從容謹慎地應對著,在身體距離李樹田僅僅一尺左右的時候,我連連擋擊了李樹田的幾個肘擊和膝頂,抓住時機,在距離李樹田的胸部僅僅一寸左右的地方出拳,直擊到李樹田的胸部。
這是一記寸拳!
這一拳的力量,在外行人看來,距離這么短,力量肯定不足,但是了解寸拳的人都能看的出來,這一拳,雖然距離很短,但卻匯聚了全身的力量在其中,中拳者必傷無疑。
果然,沒等大家看清是怎么回事,李樹田突然‘啊’了一聲,后退了兩步,雙腳踩到了桌子的邊兒上,上半身已經遙遙欲墜,貌似要從桌子上摔下來。
這時候,我及時出手,拉住了李樹田的手,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地把他拽了起來。
雖然我這樣讓步,但是卻換來了李樹田的恩將仇報,也許是他不甘心被我打敗,在我將他拉住的一剎那,他竟然揮著拳頭,出其不意地刺了過來。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兒,順勢一個借力打力,將他按倒在地,拿右肘抵在了他的背上,使他動彈不得。
李樹田呻吟著怒罵起來:“有本事你放開我,放開我,有你好受的……”他掙扎著,但是哪里掙扎得開?
直至他掙扎累了,我才再一次放開他,沖他提醒道:“記住一句話,不要暗地里害人。”
我跳下桌子,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像是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一樣,心里尤其舒坦。
這時候坐在臺下的金鈴突然站起來沖我喊道:“小心,小心后面,小心―――”伸手一根纖纖食指朝這邊指劃著。
我當然能夠感覺到身后的舉動,只聽得一陣風聲突起,一個重物猛地從空中砸了下來。
那重物正是李樹田。他當然不會輕易認輸,趁我下了桌子整理衣服的時候,猛地躍起,在空中徑直朝我的身上撲了過來。
其實在武術界有這樣一類人,他們對武術切磋的規則相當反叛,甚至認為武術決斗不應該有什么規則,不管使用什么辦法,只能能讓對方站不起來,那就是勝者。很顯然這個李樹田就是一個不守規則之人,盡管我如此讓著他,但他卻再次恩將仇報,試圖偷襲于我。
我覺得我已經給了李樹田一次機會了,這次,我還能再給他機會?
我沒那么高尚。
我迅速轉身,后退半步。待李樹田撲空落地之前,我迅速身體騰空,一個空中擺腳飛將過去。
正中李樹田的頭部。
只聽‘啊’地一聲呻吟,一股鮮血從李樹田口中吐了出來。李樹田再也支持不住自己那充滿疲憊和傷處的身體了,踉蹌倒地。
我沒有再去扶他,而是背對他厲聲罵了一句:“在中南海呆過的警衛干部,不應該是你這副德性!”
此時此刻,我成了整個拳道廳的焦點,無數貴夫人的目光瘋狂地襲了過來,甚至還伴隨著陣陣潺潺的掌聲,議論聲再次熱了起來,整個拳道廳里,充滿了一種另類的和諧之音。
金鈴的表情中夾雜著一種失而復得的韻味兒,她激動地盯著我,嘴角處崩發出一絲笑意,那是一種激動之笑,慶幸之笑,以至于她終于按捺不住感情,像一只長了翅膀的小天鵝,輕巧地迎了過來。
一個深情的擁抱,或許是沒有摻雜任何邪念,但是當金鈴撲面而來、張開雙臂的一瞬間,我已經深深地體會到她心里的那種期待和幸福。那是一種異常復雜的感覺,通過她那飽含萬千情緒的眼神,向我傳達了過來。
當一陣熟悉的清香,伏在我的肩膀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已經無法控制地增長。金鈴的秀發觸到了我的脖頸,甚至有的發絲鉆進了我的鼻孔,輕撩著我的臉頰。發香逼人,懷中的嬌軀何等的美艷絕倫。就像是時空在這一刻定格,身體與身體零距離接觸,磨擦出陣陣撩心的旋律。我沒有推開金鈴,當然也不會有意地抱緊她,因為我明白自己尚且清醒著,而金鈴,卻醉了。
她不是因為我而醉,而是因為我給她帶來了意外的驚喜和收獲,使她如飲芳醇,美不勝收。
金鈴在懷里贊了一句:“趙隊長,你太棒了太棒了!”
沒有曖昧寓意的擁抱畢竟是短暫的,一句夸贊,便將這擁抱劃上了句號。金鈴撤離開我的身體,臉上掛著強悍之笑,似乎更加關注地望著我的臉龐。她不要求我回答什么,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近乎于英雄形象的定義。
我知道,在這一刻里,我是她心中的英雄。哪怕很短暫,也讓她體會到了。
我的身上尚留著金鈴伏下的溫度,心跳的頻率,仍然試與劉翔比速度。我怎能意識不到,被一個動人的女人擁抱的感覺,很愜意也很富傳奇色彩。只是,它卻注定了只能像流星一樣劃過,匆匆而去,留下的美麗痕跡,也匆匆地變成了回憶。
金鈴再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我將表情盡量裝的跟沒事兒人似的,但實際上,我明顯地感覺到一種供血不足的感覺,令人窒息。這種感覺產生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剛才的廝殺,同時還因為金鈴這一個出其不意的擁抱。
這種曖昧,雖然不至于讓我產生什么邪念,卻也足以令我心潮澎湃了。畢竟,金鈴是那么惹人心動的女人。我不是鋼鐵,對異性之美沒有絕對的免疫力。
我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兒’,算是給金鈴吃了一顆定心丸。
而此時的眉姐,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神氣與期待,她先是沖我贊賞地一笑,然后將目光狠狠地盯在了正沮喪走來的李樹田身上。
待李樹田靠近,眉姐皺眉沖他罵了一句:“丟人!”然后將頭扭向一邊,卻不搭理于他。
也許自從這一刻開始,已經注定,這位曾經戰功顯赫的李樹田同志,將不再受寵了。
這之后,金鈴簡直立刻成了全俱樂部的中心人物,諸位貴夫人紛紛圍著她,東一句西一句地問個不停,金鈴簡直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坐在休閑大廳里,我和金鈴喝了幾杯飲料,正準備打道回府,卻見眉姐又湊了過來。
她倒也不客氣,徑直坐在金鈴身邊,卻悄悄地瞄了我幾眼,說道:“今天明白了一個道理。”
金鈴問道:“什么道理?”
眉姐望著我笑道:“真人不露相。沒想到金鈴妹妹的手下,還有這么厲害的保安!”
金鈴笑道:“眉姐過獎了。”
眉姐道:“剛才咱們說好了,我請你們吃夜宵,怎么樣?”
金鈴推辭道:“不用了,我們正準備回去,回去還有事情要做。”
眉姐倒也沒再挽留,而是問我道:“方不方便留個電話?”
我笑道:“不必了吧眉姐。我的電話對于眉姐來說,只不過是一串廢號。”
眉姐笑道:“我不勉強你。希望咱們還能再見面。不過,我有一個打算,想跟你交流一下。”
我道:“眉姐有什么打算,好像不必要跟我說吧?”
眉姐道:“跟你有關。這次是我的李秘書無能,敗給了你。但是我還有贏的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像李樹田一樣倒在臺上。”
我倒也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恭候。我這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這種機會太少了,如果眉姐能賜予我一次,那我感激不盡。”
眉姐笑道:“你就這么自信?”
我笑道:“為什么不?”
我能感覺到,眉姐似是鉚足了一股勁兒,只待有一天,能將我徹底打敗。她的性格注定了她的一切,她不可能就此罷休,李樹田為她丟的丑,她還會補回來。
隨后我和金鈴出了俱樂部,坐上保時捷之后,我們在車上聊了幾句。
金鈴手握方向盤,攬了攬略有些凌亂的頭發,道:“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我叼了一支煙,反問道:“為什么?”
金鈴道:“當然是因為你的不凡表現。你讓我很驚訝,也很……也很高興。我覺得你打架的樣子,很帥很有男人味兒。”
我捏了一下鼻子,美不勝收地道::“別夸獎我,容易驕傲。”
金鈴笑怨道:“瞧你,又來了!能不能別再盜版我救命恩人的口頭禪?”
我深吸了一口煙,簡捷道“不能。”
金鈴無語,只是熟練地啟動了車子。
正欲驅車回返,卻發現一輛黑色的奧迪A8徑直駛了進來。
031章(2)
我趕快止住金鈴的開車動作,仔細朝這輛奧迪A8瞄去,片刻之間,從車里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徑直站在了俱樂部門口。而幾乎同時,眉姐從俱樂部里迎了出來,一見這個男子,就張開雙臂迎了過來,嘴里親密地喊道:“老公―――”
那男子對眉姐說道:“玩夠了沒有,玩夠了之后我帶你去個地方。”
眉姐沖上來,偎依在男子懷里,嬌滴滴地說道:“老公,今天老郁悶了。”
男子笑問:“誰敢惹我們家眉眉,告訴我,我收拾他!”
眉姐道:“李樹田打輸了,而且輸給了一個保安。”
男子愣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樹田怎么可能輸?難道是……遇到了高人?”
眉姐道:“反正就是輸給了一個保安。不信的話呆會兒他過來你親口問他……”
男子神情顯得多了幾分凝重,他抬起一只手,將夾在手指中間的香煙遞進嘴里抽了一口,說道:“那肯定是遇到高人了,一般人不可能打敗李樹田的,他可是我手里的一張王牌。”
透過俱樂部門口的燈光,我清晰地看到,這個男子的手指上,戴了一枚蠻大蠻漂亮的玉扳指。
金鈴也似看的入了神,不由得脫口說道:“真是不容易,眉姐的老公竟然現身了……看起來長的挺帥嘛……”
眼見著那男人帶著眉姐上了車,朝北方駛去。
我和金鈴也不再久留,驅車駛出了俱樂部的大門。
此時已是深夜,繁星點點,月亮躲進了云層里,不肯露面。但是黑夜掩飾不住大都市的繁華,交錯閃耀的霓虹燈,已經將這座古都照耀的燈火通明,路上行人車輛雖少,但卻仍然不覺得過于冷清。
車子穿過了幾條街道,徑直駛到了清河。我懷疑是金鈴走錯路了,正要問她,金鈴卻主動開口說了一句:“帶你去個地方。”
我問:“什么地方?這么晚了,金總不想回去休息?”
金鈴笑道:“回到望京也睡不了幾個小時了,倒不如今晚在清河過夜。咱們現在去‘炫酷’。”
我疑惑道:“炫酷是什么地方?”
金鈴脫口道:“歌舞廳。應該算得上清河最大的歌舞廳。”
我望著金鈴,心想這位神秘的金總又要搞什么名堂,難道深更半夜的要帶我去K歌?
不至于吧?
正思慮間,只覺得車子放緩了速度,拐進了一處設有金屬攔桿的小院里。抬頭看去,霓虹燈交錯閃爍,一個巨大的娛樂大樓展現在面前。大樓前側兩個亮光大字:炫酷。
剛勁的音樂聲隱約地傳了出來,我甚至能想像到里面的火爆場面。但是心里的疑惑卻無法釋解,我怎會想到,金鈴竟然還有興致帶我來這種地方。
待車子停穩后,我又問了一句:“金總,我們要到哪兒去?”
金鈴神秘地道:“蹦地唄。”
我整蠱般地搖頭道:“我不會。我可是良民,金總別把我帶壞了。”笑望著金鈴,她卻一臉的平靜,忙取下車鑰匙,一副急著要去辦什么事的樣子。
金鈴變戲法似的從車里拿出了一頂摩登白色鴨舌帽,本來就穿著很嬌艷顯眼兒的她,此時顯得更具魅力指數,鴨舌帽掩飾不住她的美麗,反而平添了幾分神秘,幾分脫俗之美。
我們下車后,從門口進去,順著燈火輝煌的大廳往里走,震耳欲聾的強勁音樂從四面八方的每個角落震撼而來,甚至還夾雜著爆強的歡呼聲。
這個迪廳面積極大,占地挺廣。寬闊的大廳里,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巨大的中心舞池,近千名時尚男女隨著強勁的音樂,伴著閃爍的燈光正在狂舞亂扭。東西南北中各有一座高臺,每個高臺上都有一位衣著暴露的領舞女郎在賣力地帶動現場的氣氛,屁股狂扭,眼睛放電,身體如蛇。有個負責主持的小伙子用強勁的東北話,與大家互動著,口里盡是騷情的語句。
金鈴一聽音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身體竟然饒有興趣地扭動了兩下,很合拍,也很俏艷。我心事重重地走在她的身后,不自覺間被這種過于震撼的音樂弄的極為不爽。
燈光閃爍,大廳里忽明忽暗,強勁的音樂讓這些瘋狂的男女,勁爆地扭動著身軀,也有很多成對成雙的,擁攬著,大膽地親吻甚至是撫摸,完全不顧忌別人的視線。這音樂這氣氛,似是具有強悍的催情效果。
人太多,金鈴害怕我走丟,拉著我的手往里走,雖然大廳里的燈光極不穩定,但我能清晰地發現,在人群中,有一些穿著黑色西裝的猛男,還有一些穿著藍色制服的保安。穿著黑色西裝的,應該是舞廳的內保,俗稱看場子的,在很多人心目中,有點兒黑社會性質的嫌疑。
擠了半天,我們終于找到一處空位,坐下。
一個身穿金光閃閃的制服的侍者湊了過來,禮貌地問:“先生小姐,想喝點兒什么?”
金鈴望了我一眼,我說了句‘隨便’,金鈴對侍者道:“上點兒水果,四瓶啤酒。”
侍者禮貌而去。
我苦笑著對金鈴道:“金總,剛才在貴夫人你還沒喝夠?”
金鈴道:“氣氛不一樣。我來這里,有事情要處理。處理事情之前,先喝兩杯,算是為你慶祝一下。”
我反問道:“慶祝什么,有什么值得慶祝的?”
金鈴道:“你打敗了眉姐的保鏢,難道不值得慶祝嗎?”
我以笑代答,甚是無語。
突然間,音樂停頓了幾秒鐘,舞池里的瘋男瘋女們不由得減緩了動作,就連臺上的領舞示范小姐也停止了身體的扭動。
嘩——
一陣更為勁爆的音樂充斥全場,有些震耳欲聾了,我覺得這聲音的分貝不亞于射擊時槍炮聲的合鳴,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倒是金鈴似乎習以為常了似的,漂亮的小腦袋配合著音樂的節奏,左右搖擺著,眼睛在燈光的忽明忽暗照耀下,格外具有神采。
金鈴身體前傾了一下,嘴巴張了張,我卻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因為噪音實在是太大了。
待侍者上了啤酒和水果,金鈴饒有興趣地跟我碰了碰杯,燈光在她臉上不住地閃爍,我突然之間覺得面前的這個金鈴變得陌生了起來。
也許這種場所并不值得大驚小怪,金鈴身為堂堂的董事長,偶爾出來釋放一下壓力倒也純屬正常。但是我畢竟是一名剛剛離開部隊的現役軍人,對于社會上的這些生活音符,我還不能完全適應。
金鈴又開口說了幾句話,但是我仍然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抖動,卻聽不出她在說什么。
音樂噪音太大了!
金鈴干脆湊了過來,用一只纖纖細手擋在嘴邊兒,靠近我的耳邊說道:“咱們去跳舞吧。”
我汗顏道:“我不會。要跳你自己去跳。”
金鈴道:“很簡單呢。就是扭扭身體,扭扭屁股,怎么舒服怎么跳。”
我道:“我不跳。我臉紅。這么多人,我不敢跳。”
其實我心里已經對金鈴產生了一定的埋怨,深更半夜的,她帶我來這里干什么?再說了,伊士東大酒店又不是沒有K歌的地方,何必非得到別人的場子來玩,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但是金鈴卻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抓過我的手,硬是拎著我站起來,朝人群走去。
我倒是也沒有再反抗,乖乖地被金鈴順手牽羊。
迎著一路勁爆的音樂,我們找到了一處距離舞臺很近的地方,金鈴松開我,甜甜地一笑,開始兀自地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起了腰枝。
確切地說,她跳的并不過分,但很性感。優美的舞姿令人陶醉,腰身微微扭動,雙手隨著音樂左右擺晃,金鈴拿一雙明眸望著我,不斷地使眼色,意在讓我也舞起來。
但是我的確不會跳舞,哪怕是這種最簡單的蹦的,我也不會。望著身邊的帥哥美女們激情地扭動著腰桿,甚至摟在一起狂跳,我有一種非常別扭的感覺。再看金鈴,她如一位下凡的仙女,輕盈地舞動著,像是天仙揚衣,玉女拂袖。我沒想到,金鈴對‘蹦的’還有獨到的喜愛,不過說實話,金鈴與其他那些舞者不同,金鈴的動作雖然優美卻不淫蕩,渾身上下盡顯美感,輕盈之笑浸人心扉。
金鈴見我靜止不動,湊過身來,一邊扭動著身體一邊將頭搭在我的肩膀上,說了一句:“放開點兒,跳跳吧,緩解一下工作壓力。”
我仍然不好意思跳。
金鈴干脆領起了我的手,與我對面攜手而跳,我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左右僵硬地擺動著,倒是令金鈴有些無奈了。
金鈴再湊到我的耳邊,說道:“像這種地方可以偶爾過來消遣消遣,放松放松,只要不學壞就沒問題。”
我也湊近金鈴的耳邊說了一句:“這里的音樂我聽了想吐,不舒服。”
金鈴笑道:“你太敏感了!”
勁爆的音樂仍然繼續,周圍的靚男美女位也仍然不停地扭動著腰身,隨音樂一起HAPPPY,但是我卻怎么也融入不進去,只是呆在原地左右掃視,不敢相信這就是北京夜生活的一部分。
是我太過于老土,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
金鈴見我找傻乎乎地靜止著不動,倒也停下了舞步,湊近我的耳邊說道:“走吧,帶你去包間。看來你是真的活躍不起來。”
我又是足足吃了一驚,追問道:“去包間干什么?”
此時此刻,我的腦海里涌進了一些近乎于骯臟的東西,我甚至邪惡地想:難道金鈴她想……
不會吧?
無比單純的我,結果又是跟在金鈴的身后,穿過繁雜的人群,徑直找到了一間豪華包間。
被侍者領入,我們在包間里坐了下來。外面的勁爆音樂仍然在繼續,但是在包間里卻聽的異常模糊,只能隱隱約約地聽到一些細微的動靜。
金鈴喝了一口水,徑直坐在我的身邊,像看珍稀動作一樣看著我,問道:“沒來過這種地方?”
我搖頭道:“沒來過。這是第一次被人帶著迷迷糊糊地來這兒。”
金鈴笑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兒嗎?”
我繼續搖頭:“不知道。”
金鈴甜甜地笑了兩聲,說道:“這里也是我們金家的地盤兒。父親太忙了,無暇顧及,就囑咐我每周過來看一看情況。”
我吃了一驚:“這也是金家的?”
金鈴道:“那當然。我們金家在北京有好多產業呢。這個‘炫酷’,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我心里暗道:原來如此。
金鈴打了一個電話,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走進了包間。
這個男子是炫酷的總經理余光輝。
余經理將炫酷近段時間的經營情況跟金鈴做了一個詳細的匯報,金鈴聽完后頗有板有眼兒地指示了幾句,余經理連連點頭稱是。
隨后,余經理又帶著金鈴在炫酷里轉了轉,一切完畢后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回到包間里,金鈴打了一個困意十足的大哈欠,沖我歉意地道:“對不起趙隊長,讓你跟著我受累了,這樣吧,今天晚上在炫酷湊合一晚,明天一早回望京。”
其實說實話,經由了一天的奔波,我也疲憊的不行了。于是也被傳染了似的,打了個哈欠。
不過此時此刻,我倒是終于明白金鈴剛才為什么要先在大廳里蹦蹦的了,她是在強迫自己振奮起來,因為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畢竟,像‘炫酷’這種場所屬于黑白顛倒的那種營業類型,白天沒人光顧,一到晚上客人爆滿。因此金鈴每次過來的都是晚上客人最多的時候。她一個弱女子,不知道承受了金氏集團多少壓力。
望著金鈴那俊俏而疲倦的神情,我從內心深處涌進了一股同情感,她太累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金鈴又強行打起精神,沖我問了一句:“是在包廂里休息,還是到我的臨時辦公室?”
我撓了撓頭發,道:“還是去你的辦公室吧。”
金鈴點了點頭,將我帶到了她那間臨時辦公室里。其實她的辦公室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套簡單的辦公桌椅,在東南角上,是一張只能容納一個人的小床。
金鈴歉意地道“將就一下吧先,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休息吧。”
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追問道:“那你在哪兒休息?”
金鈴自嘲地一笑,道:“今天晚上是甭想了,我還要過去檢查一下炫酷的各項登記,還有財務報表,以及人員在位情況。估計要夜戰到天亮了!”
我深表同情地詼諧道:“哦,那你辛苦了,不過你放心,我可以替你睡兩個小時。”
金鈴撲哧笑了:“那你替吧。明天早上五點鐘我喊你,咱們回望京。”
我點了點頭,目送金鈴輕盈而去。
我坐在床上,困意越來越明顯,叼了一支煙想振奮一下精神,卻不能如愿,還沒抽幾口便情不自禁地打起盹兒來。
其實這間小臥室很簡陋,只擺了這張剛能容納一人的席夢思床,外加一個小立柜。這間臨時臥室與辦公桌椅之間,只是靠一塊巨大的三合板隔開,沒有門兒也沒窗戶。
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與金鈴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看來金鈴曾經在這里面住過。床邊兒上擺著一雙水晶紅色拖鞋,還有一雙黑色的絲襪。從拖鞋的尺寸來看,也就是36碼左右,可以聯想到金鈴長了一雙不大的金蓮小腳。
我簡單地觀察了一下室內的情況,然后在一個哈欠的催促下,脫掉了外衣,只穿一件吊肩背心和平角短褲,蓋上毛毯,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隱隱約約地,外面的勁爆音樂聲仍然在繼續,偶爾還能聽到有人在喊著什么。
在這樣一種環境下,我的意識越來越淡薄,沒出三分鐘,我便進入了夢鄉……
………
不知是過了多久,我似乎是朦朧地聽到了一陣躡手躡腳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在我的床邊兒戛然而止。
一個人影,手里持著什么東西,猛地朝我身上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