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放棄所有,為你而來【大結(jié)局下】
“皇上,您守了娘娘整整兩個時辰了,吃點東西吧。”
自從夏侯璟抱著沐清歌來到她住的廂房內(nèi),便一直坐在了她的榻前,整整兩個時辰,他的眸光一直落在沐清歌的臉頰上,身形絲毫未動。
夏里不忍,走進來勸了一句。
“阿璟,先吃點東西……”
段祺陵看著夏侯璟的模樣,心中一酸,將晚膳送了上去。
“都下去吧,朕想和皇后獨自待一會。”
夏侯璟語氣涼淡,沒有任何的溫度。
段祺陵無奈的嘆了口氣,掃了眼室內(nèi)的眾人率先出了房間。
姬瑤看了眼榻上的沐清歌,眸光又掠過那道落寞的身影,眼底劃過不忍,緩緩移開了視線。
段祺陵走過來,擁過她的肩膀,帶著她離開。
這種生死離別的凄苦,他懂。
外面依舊寒風(fēng)呼嘯,大雪不緊不慢的下著。
今日的這場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可是卻沒有任何想要停止的意思。
房間內(nèi),生了火爐,可是夏侯璟卻仿佛置身冰窖之中,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
他看著沐清歌安靜的容顏,仿佛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美麗,恬靜。
她的相貌不算絕色,但卻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扉,融進了他的骨髓。
大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她光潔的臉頰,指尖慢慢掠過她的眉眼,劃過她的唇瓣。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似乎是怕吵醒她。
可是,他的指尖卻控制不住的輕輕顫栗。
最后他的手久久的停在沐清歌小巧的唇瓣上,一遍遍小心翼翼的描摹著她的唇形。
然而,他卻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握著她的小手,也是一片冰冷。
*
“過來,為本王按摩。”
“王爺,我們談交易的時候可沒有這一點!”
她咬牙的小模樣映在他的眼底沒有半分威脅力,反而有一抹可愛。
“你以為你還有資格跟本王談條件?”
他冷冷出聲后,她才不情不愿的拉過了他冰冷的大手慢慢按揉。
溫軟的小手握著他的大手猶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陽,不僅暖了他的手,也暖了他的心。
當(dāng)年身中寒毒的他,那是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氣息。
她的小手輕輕的觸動了他的心房,以至于多年他都還記得心底那抹奇異的感覺。
然而如今,他的手溫暖了,可是她的手卻再也不會暖熱了。
*
在房間外面,依稀能夠看到夏侯璟輕輕握著沐清歌雙手的側(cè)影。
夏里和未離寸步不離的守在房間外面,此時他們不知道要怎樣來減輕夏侯璟的傷悲,只有默默地守護。
夏里看著外面飄飛的大雪,腦袋里劃過沐清歌的身影,他的鼻頭驀地就酸了。
明明昨天還好好地,怎么今日就這么突然?
他微微仰頭,然而淚水仍然止不住的順著他的眼尾無聲流下。
他知道,以前那個溫和的皇后娘娘再也不會存在了。
就在沐清歌房間不遠(yuǎn)處,淳于奚靜靜地看向房間里的光亮。
他幾乎在這里站了一夜,卻始終沒有勇氣再邁近一步。
他記憶中的小丫頭可愛中帶著狡黠,還有點倔強。
不管是哪一個她,都是永遠(yuǎn)充滿活力的,而不是現(xiàn)在冷冰冰的的躺在那里。
如今,他連再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就讓她靈動的身影一直留在他的腦海中吧。
一夜的大雪掩蓋了所日滿地的血腥,卻掩不了彌漫在天醫(yī)界的傷悲。
……
“爹,你看這雪花多美啊!”
雨露伸出手去接空中落下來的雪花瓣,可惜,雪花剛剛落在她的手中,便很快融化,只在她的掌心中余下了一片冰涼。
“就是化得太快了,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它長什么樣子呢。”
雨露有些懊惱的收回手,擦了擦手心里的濕意。
雨汌看著滿天飛舞的大雪,淡淡凝眸,“但凡美麗的東西都不會長久。”
“快,快去拿止血的東西,救人!”
就在這時,雨韞抱著滿身是血的云霏瘋一般的跑進了雨家。
“霏姐姐,這是怎么了?”雨露嚇得聲音一陣陣發(fā)顫。
“快去拿止血藥!”
雨汌見此立即對雨露吩咐,緊接著,帶著雨韞朝藥房走去。
雨家人頓時忙碌了起來,就連雨露也沒有了半分賞雪的心思,急急忙忙去取藥。
“太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終于,給云霏止了血之后,雨韞激動出聲。
“幸好,云霏這丫頭的心臟長在了右邊,算是撿回了一命。”
雨汌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云霏也松了口氣。
此時,夜已經(jīng)深了。
“韞兒,你在這里照顧云霏,為父就先走了。”
雨韞剛剛出了藥房,家丁就立即來稟告道:“族長,青顏小姐來了,在正房花廳里等著您呢?”
雨汌聞言,頓時一個機靈,一身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她什么時候來的?”
“傍晚吧。”
若是青顏傍晚來的,那她豈不是已經(jīng)等了三哥時辰了?
雨汌看著漆黑的夜色,心中一沉,立即大步走向正房。
花廳內(nèi),青顏不知是累了還是困了,正靠在椅子上,以手撐著下巴。
雨汌見此,立即收住了急切的腳步,然后輕手輕腳的走向青顏。
離得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眶紅紅的,哭得有些腫了。
想到管家今日告訴她的事情,無奈的輕嘆一聲。
當(dāng)年慕容婧被她不小心丟失,她心里一直存有愧疚,如今終于找到了她,沒想到卻……
不怪她這么傷心,畢竟那婧兒也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看著她的睡顏,他一時不忍心打擾,直接將身上的披風(fēng)摘下,然后緩緩披在她的身上。
然而,青顏睡得很淺,這細(xì)微的動作卻驚醒了她。
她看著面前正在給她披衣的雨汌,微微一滯。
“顏兒,我……我吵醒你了。”
“我今日來是想……問你借寒冰棺。”
青顏聲音里融了一絲淡淡的悲涼,睫毛輕輕的顫了顫。
從天醫(yī)界到帝都需要兩個月的時間,要想讓婧兒的尸身不腐,必須要用寒冰棺。
而天醫(yī)界,有寒冰棺的,只有雨家。
“好,明日一早我便送過去。”
雨汌不知道怎么安慰青顏,她的要求,他會毫不猶豫的滿足。
第二日一早,雨汌就送來了寒冰棺,段祺陵吩咐暫且將冰棺放在院子里,然后直接朝沐清歌的房間走去。
他發(fā)現(xiàn),未離和夏里還在房間外面守著,他們腳下,落滿了積雪。
眸光斂了斂,推門而入。
“阿璟……”
段祺陵剛剛抬眸,待看到抱著沐清歌的夏侯璟時頓時愣在了原地。
夏侯璟抱著沐清歌一動不動,宛若一副雕像。
這一切都和昨晚沒有什么變化,唯一變得是他的墨發(fā),原本如墨的青絲卻在一夜之間,斑白如雪。
他能夠想象慕容婧的離世對他的打擊有多大,卻沒有想到竟會如此巨大。
他心里該有多么悲怮,才會一夜白發(fā)?
輕輕的走到夏侯璟身邊,緩緩開口,“阿璟,人死不能復(fù)生,為了皇后好,早些將她放入冰棺中吧。”
即便是冰冷的冬日,尸體放的時間長了,也會腐爛。
夏侯璟聽到這句話,眸光輕輕一顫。
不過片刻,雨汌和青顏帶人將冰棺運到了房間內(nèi)。
眾人看著夏侯璟那滿頭的白發(fā),心頭掠過一抹震驚,立即匆匆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第二眼。
“阿璟,我們先出去了,你給皇后換身衣服,梳洗一番吧。”
眾人走后,夏侯璟緩緩?fù)氏铝算迩甯枭砩系囊挛铮瑓s不小心從她衣襟里滾落下來一枚玉扳指。
夏侯璟驀地想起來,這是她那日對他用藥之后直接從他身上摘走的。
其實,他心里清楚,當(dāng)初她執(zhí)意如此,其實心里并沒有多少把握。
他先給沐清歌擦拭了一遍身體,然后為她換身了一身大紅的新衣。
耀目的紅,仿佛她嫁給他時穿的紅嫁衣。
緊接著,在她的臉頰上涂了胭脂,又給她重新挽了頭發(fā)。
然而,原本她頭上的梅花落玉簪卻不見了。
他在房間內(nèi)找了一周,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
他明明記得昨晚他抱著她回來的時候,那支玉簪還插在她的發(fā)間。
片刻,他將眸光淡淡落在沐清歌的如玉的臉頰上,眸光微斂,然后將她抱起,一點點放入冰棺。
闔上棺蓋前,他最后吻了吻她的嘴角。
抬手推上棺蓋,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
天醫(yī)界一戰(zhàn),死傷慘重,青翊被逼至青輝宮,揮劍自刎于殿內(nèi)。
焦渚帶著青霜一夜之間,消失在天醫(yī)界。
而青洺,自從踏入無雙殿,便再沒有出宮半步。
三日后,夏侯璟帶著冰棺一路返回帝都。
而大雪,緊隨著他的腳步從天醫(yī)界下到了帝都。
……
永安元年冬,楚皇后慕容氏薨,帝一夜白頭。
而后,封明德皇后,葬入皇陵,舉國皆殤。
百姓聞其逝,皆自發(fā)的為她身披素服,甚至有人不辭千里進京吊唁。
不僅僅因為她是皇后,更因為她在世之時,不顧身危,救萬民于病痛之中。
因為她的傳奇醫(yī)術(shù),被百姓奉為神醫(yī)皇后。
九州伊始,還沒有哪一位皇后能夠得到百姓如此的擁戴。
下葬之日,帝都百姓全部沿街送葬,場面浩大,千百年來,無人能出其右。
……
三年后。
帝都,永安四年。
夏侯璟坐在書房內(nèi),看著畫上的沐清歌,眉眼間染了絲哀色,突然他感覺頭皮有些濕漉漉的,伸手去摸,卻摸到了一手的墨。
深邃的眸子斂了斂,眼尾的余光掃了眼身側(cè),厲聲道:“夏侯音,你給朕出來!”
“父皇。”
夏侯音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聽著語氣,父皇這是生氣了。
她睜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夏侯璟。
“告訴父皇,為什么要這么做?”
夏侯音看著夏侯璟一手的墨,小聲開口,“父皇,安安想把父皇的頭發(fā)變成黑的。”
看著那張和沐清歌有幾分像似的小臉,尤其此時還有些委屈的模樣,夏侯璟的心頓時軟了。
“安安,以后不許這么做了知道了么?”
夏侯音點點頭,隨即邁著小腿,直接爬到了夏侯璟身上。
“父皇,那你告訴安安,為什么段叔叔和淳于叔叔的頭發(fā)都是黑的,只有你的是白的呢?”
夏侯音的話音一落,夏侯璟眼底緩緩劃過了一抹哀傷。
他的眼前又浮現(xiàn)了三年前的那一幕,凜冽的寒風(fēng),漫天飛揚的大雪。
還有,在他懷中離世的小歌兒。
夏侯音似乎感受到了夏侯璟的哀傷,胖乎乎的小手摟著他的脖子,另一只小手撫平了他微微蹙著的眉頭。
“父皇,我聽人說,頭發(fā)白了就要變老了,我不要父皇變老,父皇變老就丑了。張總管告訴我,墨可以染色,我就想把父皇的白頭發(fā)染成黑的,這樣父皇就不會變老了……”
夏侯璟聞言,心里涌出來一抹酸澀,將夏侯音抱在懷中,緩緩開口。
“父皇不會老。”
被人點到的張炳,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瞧了一眼,待看到夏侯璟被墨染黑了半截的白發(fā),想起前幾日小公主問她的話,頓時嚇得縮了縮脖子。
這時,夏侯音安靜的坐在夏侯璟懷中,看到夏侯璟鋪在案上的一幅美人畫,忙問道:“父皇,這是安安的母后嗎?”
夏侯璟見此,立即叫來張炳將畫收好。
“父皇,那是安安的母后嗎?”
夏侯音緊緊的抓住了夏侯璟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安安,出去玩,父皇要處理政事了。”
夏侯璟從來不在兩個孩子面前提起沐清歌,因為他害怕兩個孩子會纏著他要母后,他如何跟他們解釋他們的母后已經(jīng)離世的事情?
“父皇,為什么小魚哥哥有母后,我和哥哥沒有母后?”
夏侯璟聞言,眸光輕輕的顫了顫,眼底染上了濃濃的哀傷。
“父皇……”
“公主殿下,老奴帶您出去摘梅花好不好?”
張炳立即走來去拉夏侯音,將她帶走。
他知道在宮里,最大的禁忌就是皇后娘娘。
因為,這永遠(yuǎn)是皇上心里的一道傷。
“我不要。”
夏侯音甩下張炳的手,再次邁著小短腿爬到夏侯璟身上。
“父皇,安安想要母后,你給安安找個母后好不好?”
“公主殿下,皇上要處理政事了,老奴帶您去外面玩……”
“我不要,我要母后,要母后……”
下一瞬,夏侯音直接哭了起來,見夏侯璟不理他,肉呼呼的小手委屈的抹著眼淚。
“安安,哥哥帶你去玩,你不要打擾父皇。”
這時,夏侯煊從殿內(nèi)走來,一把拉走了不斷抹淚的夏侯音。
張炳看見夏侯煊頓時松了口氣,小救星來了!
如今年金四歲的夏侯煊在夏侯音面前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夏侯璟看著那兩道小小的身影,眼底劃過一抹欣慰。
緊接著,眼前再次掠過沐清歌的臉頰,他緩緩掩下眸內(nèi)的哀涼。
入夜,月大如盤,月光皎潔。
偏殿內(nèi),兩道小小的身影坐在窗前,相互依偎著。
“哥哥,我想要母后。”
“你要是想要母后,就看看那里。”夏侯煊說著指了指星空。
“為什么呀?”
“因為,我們的母后在天上。”
“你怎么知道?”
“這是淳于叔叔告訴我的。”
“母后是仙女嗎,為什么在天上不回來?她不想我們,不想父皇嗎?”
“因為有壞人,把母后關(guān)在天上了。”
“那就讓父皇去打壞人,父皇那么厲害,肯定會把壞人打跑,把母后救回來!”
此時,夏侯璟就站在他們身后,靜靜的聽著他們二人說話,眼底緩緩沁出了一抹濕潤。
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眼底的哀傷一點點擴大。
小歌兒,你已經(jīng)整整離開朕三年了。
在柔和的月光中,他似乎又看到了記憶中的那抹纖細(xì)嬌小的身影。
驀然轉(zhuǎn)身,對他回眸一笑,嘴角帶著狡黠。
她淺淺的喚著他的名字,“阿璟……”
很快,那張清麗的臉頰在他的眼前逐漸模糊了起來,緩緩融進了歲月里。
緊接著,夏侯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吩咐乳母照顧好兩個孩子。
張炳見夏侯璟久久的立在窗前,猶豫著上前勸道:“皇上,天寒,您今晚早點歇了吧,明日一早還要前往皇陵。”
明日是明德皇后三年忌日,皇上早早便吩咐禮部準(zhǔn)備了明日的祭祀。
夏侯璟淡淡頷首,然后緩緩收回了視線。
……
21世紀(jì)。
S市XX醫(yī)院。
“醒了,醒了!”
一聲激動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周圍便響起來一陣陣腳步聲。
“我這就去叫院長!”
“噔噔噔……”
熟悉的聲音一聲聲落在耳畔,這像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fā)出來的聲音。
沒多久,腳步聲漸去漸遠(yuǎn),彌漫在空氣里的消毒水氣息卻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沐清歌處于一片混沌之中,眼皮重的抬不起來。
四周一片黑暗,可是這個地方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一抹安全感彌漫在她的心頭。
“清歌,你醒了?”
緊接著,隨著一陣陣腳步聲,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這聲音……
是院長的!
沐清歌心中頓時一個機靈,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她迫切的想要看一眼四周。
“清歌?”
感覺像是睡了一個世紀(jì)一般,沐清歌腦袋一陣昏沉,分外艱難的睜開眼睛。
窗外的陽光和煦的灑下,她剛剛睜開的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強烈的光線,立即微微的瞇起了雙眸。
“清歌,你終于醒了!”
院長激動開口,聲音里有一抹欣慰,還有一抹驚喜。
沐清歌拿手遮了下眼睛,看著面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隨即,她的眸光飛快的掃了眼她所在的地方。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墻壁,還有冷冰冰的的儀器在滴答滴答的響著。
此時,她的嘴上帶著吸氧機,床上方掛著點滴瓶,而她的手背上還插著針頭。
這是她以前工作的醫(yī)院!
她眼底劃過一抹巨大的震驚,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死了么?
在那場紛飛的大雪之中,她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在夏侯璟的懷中死去。
那一幕,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現(xiàn)在想起來,她的鼻頭驀地泛起濃濃的酸意,心底劃過一抹化不開的悲愴。
“清歌,你醒了就好了。”
院長的聲音再次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她一把拔掉嘴上的吸氧機,緩緩將視線落在院長身上。
“院長,我……我怎么在這里?”
她一開口,是一道陌生的聲音。
像是許久不曾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說話了,說話了,果然醒了!”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醫(yī)師,以前是她的助手劉筱。
“我就說我可以把她的魂給召回來,你們還不信,這下可相信我了?”
緊接著,一道淳厚的聲音傳來。
沐清歌順著這道聲音看去,看清了這人的面目她頓時吃了一驚。
眼前的人一身褐色長袍,一頭灰白的長發(fā),被豎在了發(fā)頂,下巴上還留著一綹山羊胡。
沐清歌有印象,這個人是每天在天橋上擺攤給人算命的老頭。
聽他話里的意思,難道是她將她的魂從古代給招了回來?
她記得,她穿越到古代之前,飛機出事,身體早就隨著飛機的爆炸而不存在了。
那她現(xiàn)在這是?
沐清歌意識到這個問題,忙對院長開口,“有沒有……鏡子?”
似乎知道她的意圖,院長直接開口,“你現(xiàn)在是蘇夏的身體。”
蘇夏,是她的直系學(xué)妹,一個明媚而妖嬈的姑娘。
她是盛豐集團的獨女,一向品學(xué)兼優(yōu),原本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只可惜,在她剛剛畢業(yè)的那年,她家里的集團破產(chǎn),舉債幾十億,父母先后抑郁自殺。
而她,在雙親接連去世的打擊之下,也患了抑郁癥。
沐清歌記得,在她穿越的那時,蘇夏已經(jīng)到了抑郁癥晚期,常常吞服安眠藥自殺。
如果說她用了蘇夏的身體,那么蘇夏……
“蘇夏她?”
沐清歌說著抬眸看向院長。
院長無奈的嘆了口氣,“在你飛機失事的兩年后,一次醫(yī)護人員看護不周,蘇夏她吞安眠藥自殺了。”
沐清歌聞言,微微抿了抿唇。
那么,這樣看來,她這就是借尸還魂了?
也就是說,在時間上來看,她已經(jīng)昏睡了三年了!
“既然人醒了,那么我也該走了。”
算命的老頭若有所思掃了她一眼,開口,“姑娘,你命格極貴,定然要好好把握,我期待著你下次光顧我的生意。”
他說完,便翩然離開了醫(yī)院。
“清歌姐,你快跟我說說,你飛機失事后,你的靈魂,就是魂魄去哪里了,是不是經(jīng)歷了一段奇妙的旅程?就是像小說中說的那種突然穿越了!在那里,有沒有帥哥啊?”
劉筱說著在她的面前比劃著。
聽著她的聲音,沐清歌的眼前再次掠過夏侯璟那張人神共憤的臉龐。
如今,她在現(xiàn)代重生了,那他在那里,過得還好么?
心里一點點的泛起悲愴,眼底驀地濕潤了起來。
劉筱心里滿是激動的等著沐清歌開口,誰知卻看見她的眼淚潸然落下,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清歌姐,我……院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你趕緊去忙吧,清歌這才剛剛醒來,還需要多休息,你沒事不要打擾她。”
劉筱走后,院長看了眼滿臉淚水的沐清歌,眸光微微斂起。
淡淡開口,“清歌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人。”
“謝謝院長。”
沐清歌休整了一個月便直接出了院,隨即又在家里靜養(yǎng)了半月,便開始了工作。
一切又恢復(fù)了以前的生活狀態(tài),如果不是換了副身體,沐清歌都差點以為她在九州大陸的那三年都是在做夢了。
每天,只要閑下來的時候,她的眼前總會浮現(xiàn)夏侯璟和兩個孩子的臉龐。
她以為時間久了,她能夠放下古代的一切。
然而時間越長,她心里埋下的那顆思念的種子卻逐漸生根發(fā)芽。
之后,院長告訴她,當(dāng)時植入她腦神經(jīng)的醫(yī)生系統(tǒng)是半成品,然而因為她在古代治病救人使得這個醫(yī)生系統(tǒng)不斷的升級進化,逐漸朝完整的醫(yī)生系統(tǒng)靠攏。
院長等人花了兩年的時間,終于接收到了她腦神經(jīng)中醫(yī)生系統(tǒng)的信號,然后利用醫(yī)生系統(tǒng)傳遞回來的信息,進行了重新研究開發(fā),如今完整的醫(yī)生系統(tǒng)已經(jīng)被研究了出來!
而今日,是醫(yī)生系統(tǒng)面世的日子!
“清歌,快過來!”
院長看見她來,親切的對她招了招手。
“院長。”沐清歌對著院長點點頭。
“清歌,你看這里。”
沐清歌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院長面前的水晶顯示屏上有幾個如米粒般大小的芯片。
“這就是先研究出來的醫(yī)生系統(tǒng)?”
院長點點頭,“能夠彌補上次醫(yī)生系統(tǒng)的缺陷,早日開出發(fā)更完善、更完整的醫(yī)生系統(tǒng),清歌功不可沒。”
“是啊,若是沒有清歌,估計我們現(xiàn)在還停留在醫(yī)生系統(tǒng)半成品的層次上。”
其他的人連連附和,然而他們說的的確是事實,當(dāng)初他們研究中遇到瓶頸的時候,卻突然得到了她腦神經(jīng)中醫(yī)生系統(tǒng)的信息,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希望。
“有了醫(yī)生系統(tǒng),我相信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發(fā)展又會走向一個新的階段。”
院長滿臉笑容,其他人也眼含期待。
“清歌,醫(yī)生系統(tǒng)要投入使用之后,會有一個適應(yīng)的階段,這里只有你一個人有經(jīng)驗,所以我想……”
“院長,我想回去。”
沐清歌直接打斷了院長的話,她猶豫了好久,終于將一直藏在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院長聞言微微蹙了眉,“你要怎么回去?”
“我……”
沐清歌張了張口,卻啞口無言,她要如何回去?
驀地想到了什么,她立即開口,“院長,那個算命的他一定可以做到!”
既然那老頭能夠?qū)⑺幕暾衼恚敲匆惨欢軌驅(qū)⑺突毓糯皇敲矗?br/>
沐清歌的心里,隱隱含了絲期待。
院長無奈搖搖頭,“清歌,你在醫(yī)學(xué)上極具天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只是醫(yī)生系統(tǒng),以后我們還能研究中更多造福于民的醫(yī)療設(shè)備,你真的決定了么?”
沐清歌緩緩點頭,堅定道:“決定了。”
此刻,再沒有什么比回到他的身邊更重要。
院長微微嘆了口氣,“還記得以前那個醫(yī)生系統(tǒng)么?”
“那醫(yī)生系統(tǒng)早就與你的神識融為了一體,所以在你穿越古代的時候,即便換了副身體,你也一樣擁有醫(yī)生系統(tǒng)。”
對于院長的話,沐清歌心里是認(rèn)同的,抬眸問道:“那么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即便用了蘇夏的身體,腦神經(jīng)中還是存在醫(yī)生系統(tǒng)?”
院長點點頭,“你若是想回去,必須要將原來的醫(yī)生系統(tǒng)移除,不然噬心之痛還會再次要了你的性命。”
“院長,請您直說吧。”
“清歌,因為那醫(yī)生系統(tǒng)已經(jīng)和你的神識融為一體了,若是想要移除,很可能會除去你所有的記憶,即便是這樣,你還要回去么?”
“除去所有的記憶?”
沐清歌聞言,心中驀地一顫。
院長點點頭,“沒錯,你沒有記憶,就相當(dāng)于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而他,對你而言,也將會變成一個陌生的人。如今,你用了蘇夏的身體,你對他而言,也是個陌生人。也許,即便你回去了,你們也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如果是這樣的結(jié)果,那要不要回去,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沐清歌緊緊的抿著唇,直接開口,“我要回去。”
即便她失去了記憶,她也想回到他的世界。
她相信,他們一定會重新相遇!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么三日后便進行手術(shù)吧。”
……
沐清歌出了醫(yī)院,便直接打了車去天橋上找那個算命的老頭。
老頭看見她來,笑瞇瞇的看著她,“姑娘,你果真來光顧我的生意了。”
“大叔,我的魂魄是你召回來的,那你能不能將我重新送回去?”
“送?”
老頭瞇了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半晌才緩緩開口。
“姑娘,你身上可有從那里帶回來的東西?”
沐清歌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她的掌心驀地出現(xiàn)了那支梅花落玉簪。
“就是它了!”
下一瞬,還沒有等她反應(yīng)過來,老人直接將她手上的梅花落玉簪一把拿走。
“哎,還我的東西!”
沐清歌頓時急了,這可是夏侯璟送給她的玉簪,也是她唯一保留的東西了!
“姑娘,等你回去那日,我自會給你。”
老頭說完,直接收了攤便匆匆離開,他的步伐竟然連沐清歌都追不上。
沐清歌看著老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頓時七上.八下,這個老頭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很快,在她的忐忑中,便到了手術(shù)的那日。
躺在手術(shù)臺上,沐清歌想著夏侯璟的身影,緩緩閉上了眼睛。
放棄所有,為你而來!
自從上了手術(shù)臺,她便再也沒有醒來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耳邊隱約傳來了院長的聲音。
“老先生,這里便交給你了。”
“院長放心,我定然將你放到屬于她的地方。”
這一道聲音,是那個算命老頭的。
緊接著,她只覺得高高挽起的墨發(fā)上仿佛被人插.入了一支簪子,隨即她整個人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再沒有了任何意識。
……
永安四年,冬。
今日是明德皇后去世三年的忌日,楚皇一大早便乘了輦車來到了皇陵,親自來祭拜明德皇后,可見楚皇對發(fā)妻明德皇后的深愛。
自明德皇后去世之后,楚皇專心朝政,不近女色已三年。
每年明德皇后忌日,楚皇必在皇陵守上整整一天。
今日大雪,然而,楚皇依舊按時而來。
“閃開,快閃開,擾了圣駕可是要殺頭的,你不要命了!”
沐清歌悠悠轉(zhuǎn)醒,緩緩抬眸,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驚在原地。
她竟然大大咧咧的躺在官道上,差點被卷入馬蹄之下,她立即爬了起來。
看著一對對侍衛(wèi)走來,她忙站在一旁,看著這古裝打扮,她應(yīng)該是回來了。
這時,她猛然意識到,她壓根就沒有失憶。
她是為了夏侯璟而來,她記得清清楚楚。
而夏侯璟清俊的臉龐也在她的腦海中越發(fā)的清晰了起來。
“快走快走!”
身旁的侍衛(wèi)趁她不備,直接將她一把推倒在地,沐清歌心中一怒,下意識的就從醫(yī)生系統(tǒng)中取出了迷魂藥撒了出去。
片刻,她才突然察覺到,她竟然還擁有醫(yī)生系統(tǒng)!
“清歌,這是組織上一致決定用來補償你的完善版醫(yī)生系統(tǒng),不會再有噬心之痛。至于移除記憶的事情不過是組織給你開的玩笑,畢竟組織上不舍得放你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離開。記得,在那里要好好生活。”
緊接著,院長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原來,如此,沐清歌心底一陣陣感動,院長終究還是成全她的。
下一瞬,沐清歌舉目望去,一眼便看見了龍輦前的夏里,她的心里頓時激動起來。
既然夏里在,那么夏侯璟一定就坐在龍輦里了。
“夏侯璟!”
她頓時不顧一切的朝他的車輦奔去。
“夏侯璟!”
她一聲一聲的叫著,心里又酸又喜,卻都化作了滿心的激動。
“快,有刺客,快攔住她!”
侍衛(wèi)見她拼命的朝龍輦奔去,立即將她攔了下來。
她看著輦車越走越遠(yuǎn),帶著一抹失落,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然而她剛剛走了兩步,身后便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這位姑娘,你剛才可是在叫朕?”
沐清歌聽著這一句熟悉的聲音,眼淚瞬間決堤。
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滿頭白發(fā)的夏侯璟,她心底驀地一震,想要抬手去摸一摸他的臉頰,卻又不敢唐突。
夏侯璟看著面前這個滿臉淚水的女子,清冷的眸光從她身上的奇裝異服緩緩落到她頭上的梅花落玉簪上,輕啟薄唇。
“姑娘,你頭上的梅花落玉簪哪來的?”
“夫君送的。”
沐清歌嘴角想要勾出一抹淺笑,可是卻早已泣不成聲。
四目相接,兩人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中久久的對視著。
【后記】
永安四年冬,明德皇后三年忌,楚皇在皇陵帶回一奇裝異服女子,甚寵之,不到一月便立為新后。
傳聞,楚皇對新后的寵愛比起明德皇后有過之而不及。
且,在帝后床幃之間,楚皇喚新后為“小歌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