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英語冬令營的機構(gòu)發(fā)來了消息,通知他們正式開營。
根據(jù)葉橙以往的經(jīng)驗,冬令營應(yīng)該和夏令營差不多。找個舒舒服服的酒店,大堂自帶小吧臺的那種。白天上上課,晚上去夜市吃宵夜。
他泰然自若地告訴陸瀟,不用帶太多東西,機構(gòu)都會給準備的。
陸瀟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就只帶了幾套換洗的衣服,以及手機、游戲機。
早上兩人一起出門,光是挑選衣服,就選了半個小時。
葉橙想穿白色的羽絨服,陸瀟看了眼自己的衣柜,覺得實在沒什么淺色系可以和白色搭配。
于是提議道:“你不能穿那件咖啡色的嗎,如果我穿黑色的話,我們倆會很像黑白雙煞。”
葉橙莫名其妙:“你不能穿白色嗎,干嘛要我換。”
他忽視了一個問題陸瀟對于和他“搭配”這件事,已經(jīng)執(zhí)著到骨子里了。從學習到穿衣,簡直喪心病狂。
葉橙自顧自地把外套穿上,陸瀟有點急了:“我沒有白色的衣服,從來沒買過。”
“那你穿黑的唄。”葉橙無所謂地說。
一黑一白兩個粽子,確實看著挺滑稽。
陸瀟只得做出妥協(xié):“那你還有其他白色的嗎,借我穿一下。”
“沒有。”葉橙很果斷地說,絲毫注意到他的小心思。
陸瀟頓感受傷,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后,忍痛割愛地舍棄了最愛的黑色,穿了件鉛灰色外套,勉強看起來和白色“搭”了一點。
盯完衣服盯配飾。
葉橙在食指戴了一個克羅心裝飾戒,陸瀟也立馬從他的行李箱里翻出另一個戴上。
葉橙打開盒子挑選毛衣鏈,陸瀟十分自覺地拿起自己的項鏈盒開始翻找。
葉橙終于受不了他了,出聲道:“你是下定決心要跟我撞衫到底了是吧?”
他不能理解陸瀟的古怪行為,只覺得他是在挑釁自己。
捏媽難道他覺得他這樣穿,就能比他帥嗎?就能壓他風頭嗎?
烏雞鲅魚。
陸瀟沒想到自己的小詭計竟然被誤解了,瞬間感到一陣委屈,但他又不能說老子想跟你穿情侶款。
媽的,哭了,好想穿情侶款,戴情侶配飾。
不過他很清楚,要是這么說,勢必會被葉橙用衣架一頓暴打。
他默默地低下頭,柔軟的心臟受到了一萬點傷害,仿佛南都的天再也不會晴了。
然后戀戀不舍地把項鏈放回盒子里,戒指也狠心摘了。
“艸,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葉橙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把戒指和項鏈扔還給他道:“拿去,別弄得好像我不讓你戴。”
陸瀟立即如愿以償?shù)匕雅滹棿骱茫环瘩g也不回嘴。
他們倆花里胡哨一頓操作,終于出門了。
機構(gòu)讓大家八點鐘準時到汽車站,當拿到定位的時候,葉橙感到很是疑惑。
以前都是在市區(qū)內(nèi)集訓(xùn)的,打個車就到了,今年居然還要坐大巴車去另一個地方。
司機送他們走的時候,不湊巧地遇上了早高峰。
雖然已經(jīng)提前出門,但還是遲到了十分鐘。
兩人上車時,車上已經(jīng)坐了十來個人。
這次的冬令營有五個班,每個班分別一輛車。
領(lǐng)隊的是個微胖的中年男子,發(fā)際線后移露出一片地中海,叫做胡海洋。
他是南都師范大學的老師,之前給葉橙輔導(dǎo)過英語,和他算是認識。
他們上來之后,胡海洋對葉橙打了個招呼道:“小葉,好久不見啊,快找座位坐下吧。”
他不認識陸瀟,便只對他點了點頭。
車上的人都好奇地打量他們,前排的位置被占了,葉橙直接往后排走去。
陸瀟自然跟他一起,走到后面坐了下來。
坐在他們前面的人,忽然轉(zhuǎn)過頭來道,
“葉橙!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了!”
說話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看上去一副很學霸的長相。
葉橙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他在附中的同班同學。
“梁墨雨?”他下意識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其實他并不記得所有同學的名字,可能有的人站在面前也不知道叫什么。
但梁墨雨和他有些不解之緣,這人是他們班的數(shù)學大神,語文和英語不是很好,因此經(jīng)常在總分上惜敗給他。
也因為他常年位居年級第二,從來不曾超越葉橙,所以大家私底下給他取了個綽號,叫“梁老二”。
梁墨雨看了看他,又轉(zhuǎn)動眼珠看了看陸瀟,問道:“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你轉(zhuǎn)去哪兒了?”
陸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梁墨雨似乎有點好奇,用探究的眼神在他們之間看來看去。
葉橙轉(zhuǎn)學去十三中的事情,剛開始沒什么人知道,時間久了,就在附中傳開了。
他正覺得疑惑,不明白為什么梁墨雨不知道,胡海洋在前面拿起了擴音器。
“大家注意一下,我講幾個事情。”他“喂”了兩聲試麥道。
汽車開始緩緩啟動,逐漸駛離了車站。
所有人都看向他,梁墨雨也暫時結(jié)束了對話,轉(zhuǎn)過身去專心聽講。
胡海洋揚聲道:“考慮到大家再過一學期就高三了,所以今年我們的模式有所改動。為了培養(yǎng)你們吃苦耐勞、堅持不懈的精神,我們給大家擬定了一個魔鬼十四天訓(xùn)練計劃。”
他剛說完,車上就開始議論紛紛。
“什么玩意兒,魔鬼十四天?那是什么?”
“啊?我媽幫我報這個班的時候,明明說是去五星級酒店度假十四天啊。”
“哎呀,別擔心啦,他就這么一說而已,英語集訓(xùn)能魔鬼到哪里去。”
“不會是一天十張卷子吧,哈哈哈哈。”
這個時候大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全都在嘻嘻哈哈。
來參加冬令營的,大部分都是附中、一中和外國語這三個學校的。
基本上全奔著提優(yōu)而來,每個人也心知肚明,在座的都是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在他們眼中,一天十張卷子應(yīng)該算是比較“魔鬼”的訓(xùn)練了。
胡海洋打斷了他們的討論,說道:“下面我把這幾天的安排發(fā)到群里,趁著在車上的時間,你們可以好好看看。”
來冬令營之前,他拉了個臨時群。
他把圖片發(fā)在了群聊里,眾人低下頭查看手機。
半分鐘后,整個車上都炸了。
“什么鬼,還要軍訓(xùn)?!”
“救命,野外求生是什么,露營挑戰(zhàn)又是什么……我為什么一個字都看不懂……”
“瘋了嗎,去應(yīng)城那么遠的地方!我的天,除了每天的輔導(dǎo)班之外,還要訓(xùn)練體能,腦子有泡啊!”
大家一片哀嚎,葉橙也震撼了,完全沒想到機構(gòu)會來這么一手。
陸瀟壓低聲音道:“自己動手做飯是什么意思,我們不會餓死在那個破地方吧?你不是說,會住在早餐供應(yīng)馬卡龍的酒店嗎?”
葉橙:“……或許應(yīng)城也有早餐供應(yīng)馬卡龍的酒店呢。”
說罷,兩人同時閉嘴沉默了。
應(yīng)城處于南都邊陲,是個鳥不拉屎的小鎮(zhèn)子,常住人口不超過十萬,要是會有這種酒店就出鬼了。
梁墨雨轉(zhuǎn)過來,愁眉苦臉地道:“你們帶生活用品了嗎,這上面每人只提供一定的分量,我感覺完全不夠用。”
葉橙本來在和陸瀟說話,聞言抬頭回答他:“沒帶,鎮(zhèn)上的小賣鋪應(yīng)該有得賣。”
透過座椅的縫隙,梁墨雨對上了陸瀟的視線。
陸瀟本來貼近了葉橙在說話,他把葉橙的注意力吸引走了,陸瀟也不會給他好臉色,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梁墨雨被他看得有點發(fā)憷,說了句“好吧”,就轉(zhuǎn)回去了。
“老師,真的要軍訓(xùn)嗎?”
“那里能網(wǎng)購嗎,我只帶了幾件衣服,本來想后面去逛街的時候買的。”
“老師那里有水電嗎,不會要過原始生活吧?”
眾人吵吵鬧鬧,七嘴八舌地問胡海洋各種問題。
胡海洋頭都疼了,舉著喇叭說:“具體安排我會發(fā)個文檔在群里,有水有電,放心吧,不會讓你們吃生肉的。”
一場風波這才慢慢平息下來。
大家還是覺得很奇葩,抱怨了足足半個小時。
附近的公路從平緩光滑變得凹凸不平,汽車上了高速又下來,來回顛簸。
搖搖晃晃的車廂,使得大家昏昏欲睡。
他們吵完之后,逐漸安靜下來,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寒假作業(yè)。
學霸們總是會抓緊一切碎片時間,用來補覺或者學習。
陸瀟早上起得早,感到很困,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葉橙怕他一頭栽到車窗上,便伸出手掰過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樂文小說網(wǎng)
陸瀟立馬睜開眼睛,剛想爬起來,卻被一只纖長的手按了下去。
“睡一會兒吧,你都困得不行了。”葉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的手剛好按在陸瀟的耳朵上,指尖擦過熱氣騰騰的耳垂。
陸瀟感到鼻端飄蕩著他身上的氣味,腦袋下面的肩膀雖然瘦卻很穩(wěn)當,那只手輕輕地在他頭發(fā)上揉了揉。
剎那間,他全身都像是過了電一樣,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再也睡不著了。
葉橙讓他枕著肩膀,嗚嗚。
他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嗯”了一聲,順勢在肩頭蹭了蹭。
雖然緊閉著眼睛,腦海里卻沒有一絲困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葉橙呼吸時的起伏,以及自己凌亂不堪的心跳聲。
如同耳機里震動的鼓點,一下接一下地敲擊他的胸腔。
他腦袋里飄過很多亂糟糟的、無關(guān)緊要的想法。
葉橙的肩膀有點硌臉。
葉橙的羽絨服面料好光滑,好怕滑下去。
葉橙剛才咽了口口水,他是不是渴了?
車窗外飄著小雪,江南的雪又輕薄又細碎,落地就化成了泥。
車內(nèi)回響著忽高忽低的呼嚕聲,郊區(qū)的路顛來顛去,著實算不上有多舒服。
可是陸瀟卻產(chǎn)生了一種,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的感覺。
靠在喜歡的人肩膀上裝睡,是每一個人做夢都會笑醒的事情吧。
他輕輕地勾起嘴角,努力保持呼吸均勻。
葉橙一開始還在聽歌刷題,后來坐著坐著也困了,就把頭靠在陸瀟的腦袋上打瞌睡。
這種姿勢讓他的脖子有點別扭,不過他不想把陸瀟驚醒。
他慢慢地失去意識,等到再次睜開眼時,察覺有哪里不對。
葉橙動了動身體,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他靠在陸瀟的肩膀上。
兩人的姿勢換了過來,陸瀟的后腦勺靠著座椅,嘴巴微微張開。
葉橙動了動,他也跟著醒了過來。
胡海洋用喇叭喊道:“到了到了,大家都醒一醒!醒一醒!”
車上的人陸續(xù)蘇醒來,車窗外的景象已經(jīng)全然變了模樣。
汽車停在鎮(zhèn)上的長途車站,外面的設(shè)置顯得破舊不堪。
梁墨雨提著行李箱下車的時候,差點一腳踩到污水坑里。葉橙跟在他后面,非常及時地扶了他一把,他才沒有摔在地上。
“我靠,這什么鬼地方。”
“好臭啊,怎么還有垃圾堆。”
“說好的星級酒店呢,啊啊啊啊!媽媽,我要回家!”
“五萬塊到這種地方來……我能退錢嗎?”
大家怨聲載道。
當然,他們也只是說說而已。
大部分人來這個冬令營,都不是沖著上課來的,而是為了機構(gòu)給的題。
這家機構(gòu)的牛逼之處就在于,他們押對過幾道高考題和競賽題。
他們說歸說,還是認命般地拖著行李箱,跟著胡海洋往住處走去。
根據(jù)表格上面的安排,前兩天他們都是住在賓館的。從第三天開始,就要進行露營活動。
還好機構(gòu)找的賓館是鎮(zhèn)上最好的一家,雖然簡陋,但衛(wèi)生方面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些學生在家里時,很多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各種吵吵著不習慣。
葉橙沒聽到陸瀟抱怨,覺得有點奇特。
說到底,這次冬令營是自己把他坑來的,但他只在剛開始說了幾句,后來便沒也再提過。
這要是換了正常情況,他不應(yīng)該早就炸了嗎?
但陸瀟不僅沒炸,還主動幫他提行李箱。
他過分的包容,讓葉橙越發(fā)疑惑,這人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讓著他了?
胡海洋讓他們先熟悉一下環(huán)境,下午兩點換上軍訓(xùn)的衣服,去樓下大禮堂開會。
所謂的大禮堂,其實就是賓館的食堂。
陸瀟終于得償所愿地穿上了“情侶款”,雖然這個“情侶款”似乎并不是特別好看。
不知道是出于經(jīng)費考慮,還是因為買不到正版,機構(gòu)提供的迷彩,幾乎呈現(xiàn)出一種熒光綠,綠到嚇人。
這兩人穿出去,只能說勉強靠顏值撐著。
其他人走出來集合的時候,那簡直就是災(zāi)難片現(xiàn)場,如同某地難民餓了三天來搶劫食堂。
五個班鬧哄哄地坐下,機構(gòu)的校長開始給他們上課。
他講了半個小時的廢話,羅里吧嗦沒完沒了。
陸瀟在桌子底下,一會兒用手搗一下葉橙,幼稚得和他的小學同桌有的一拼。
可能是太久沒有這樣,并肩坐在一起聽老師上課了,他像一只春天的小動物一般興奮。
一開始他搗來搗去的,葉橙沒理他。
后來碰到了腰上的癢癢肉,葉橙忍不住開始反擊。
陸瀟趁機捏住他的手,但也不敢捏得太重,所以兩人你一下我一下。
胡海洋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們別亂動,班上的教官也看了看他倆。
“別亂動。”葉橙用氣聲說。
陸瀟聲音比他還小:“都怪你,非要動作那么大。”
說著還不懷好意地瞅葉橙的臉色,就差把“惡人先告狀”寫在臉上了。
葉橙咬住嘴唇,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是你先弄我的。”
陸瀟的小計倆得逞,開心地輕輕掐回去,兩人又暗戳戳在桌子下面打了起來。
他發(fā)現(xiàn)一件事。
葉橙其實并不排斥和自己有肢體接觸,并且越來越自然的趨勢。雖然不能做一些出格的舉動,但他還是很喜歡這樣的觸碰。
借著打架名義的,觸碰。
開完會后,胡海洋和柳教官帶著他們出去軍訓(xùn)。
他們班被分為三班,一共十二個人。
賓館后面有一塊空地,三班占據(jù)了其中一個角落。
柳教官首先做了自我介紹,并讓他們挨個說出自己的名字。
當葉橙說到名字的時候,有幾個人朝他看了過來。
柳教官非常老練圓滑,瞥見那幾個有動靜的,問道:“怎么,你們認識?”
其他人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那你們還在隊列里面亂動?”柳教官拉下臉來。
大家都不作聲了。
他們本來以為這個軍訓(xùn)只是走個形式,做做樣子就算了。
當柳教官把梁墨雨拎出來,讓他夾著撲克牌站軍姿時,眾人才覺得真的有軍訓(xùn)內(nèi)味了。
所有人分成兩排站軍姿,陸瀟在葉橙的后面,百無聊賴地研究他衣服上的布料紋路。
看著看著,發(fā)現(xiàn)他的衣擺破了個小洞。
好像是剛才在桌子底下打架的時候,一不小心用牙簽戳到的。
陸瀟沒憋住,噗嗤笑了出來。
柳教官立馬察覺到,板著臉看向他。
“笑什么笑?很好笑嗎?”他嚴厲道。
陸瀟收斂笑容,板著臉說:“報告教官,不好笑。”
他回答的過于正經(jīng),旁邊的人也笑噴了。
接二連三地笑場,成功地激怒了柳教官。
“這么喜歡笑是吧,”他怒道,“第一排全體都有,前后轉(zhuǎn)”
第一排的按照指令做動作,參差不齊地轉(zhuǎn)了過來。
葉橙正好和陸瀟打了個照面,兩人俱是一愣。
柳教官還嫌不夠:“第一排,向前三步走。”
一、二、三,葉橙往前走了三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剩下一個拳頭大小,他的帽檐都快碰到陸瀟的鼻子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彼此又飛快移開視線。
柳教官說:“給我看著對面的眼睛,全都不準笑!”
這一招太他媽惡毒,很快就有人破功了。
一旦破功,就被罰到旁邊去做俯臥撐。
葉橙竭力不去看陸瀟的眼睛,肩膀忍得微微顫抖。
他不知道陸瀟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是真的很想笑。
臉貼臉這么站著,正常人都會忍不住。
由于不能低頭,他便盯著對方的嘴唇看。
陸瀟的上唇有些偏薄,下唇稍微飽滿一點,唇線鋒利中帶著一絲性.感,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他生氣的時候,光看下巴和嘴唇就挺有震懾力的;可一旦笑起來,又非常有少年感。
葉橙看得專注,一時間竟然忘了想笑這件事。
帽檐遮擋視線,他沒注意到陸瀟看他的眼神,像是獵人在看一只即將進籠子的獵物。
柳教官的聲音傳了過來:“每組堅持到最后的人,去屋檐底下休息五分鐘。先笑出來的那一個,到那邊去給我做俯臥撐。”
雖然現(xiàn)在是寒冬臘月,但太陽還是挺大的。
站久了難免會感到又熱又累,尤其他們這身盜版的衣服,那叫一個不透氣。
葉橙悄悄地呼出一口氣,嘴邊凝結(jié)了一小團霧。
忽然,陸瀟的嘴角一點一點上揚,然后哼笑了一聲。
柳教官抓住他道:“陸瀟,出列去做俯臥撐。”
“是,教官。”陸瀟壓了壓帽檐,走出隊列。
葉橙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就笑了,柳教官對他說:“你去休息五分鐘吧。”
他莫名地走到屋檐下,和另外幾個勝出的站在一起,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
陸瀟撐在水泥地上,長腿筆直,輕輕松松地將肩膀壓到最下面。
“你這小子,做得還挺標準的,練過?”柳教官站在他面前道。
“報告教官,平時喜歡運動。”
葉橙正在喝水,梁墨雨走到他旁邊。
“他和你是一個學校的嗎?”他出聲問道。
葉橙看了看他,又轉(zhuǎn)回去看陸瀟:“嗯,我們同班。”
梁墨雨說:“他對你挺好的,故意笑出來,讓你來休息。不過看著有點兇,都不怎么跟別人講話。”
經(jīng)他這么一說,葉橙才轉(zhuǎn)過彎來,明白了陸瀟為什么剛開始沒笑,后來突然笑了。
“他挺好的。”葉橙和梁墨雨挺久沒接觸過了,不知道該說什么,便模棱兩可地找了個形容詞。
說完之后,他又想起來,陸瀟說過自己不喜歡好人卡。
但好人不一定是形容一個人善良,也可以是“即使他有不少缺點,但在自己心里也是頂頂好的”。
他看著陸瀟,掀了掀嘴角。
梁墨雨有點驚訝道:“我聽說過他,雖然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但一聽名字就有印象了。他是十三中的一哥對吧,所以你轉(zhuǎn)去十三中了?”
旁邊的人好奇地看著他們。
葉橙不太喜歡他提到十三中時的語氣。
并不是他敏感,而是見識多了,有些人的語氣一聽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這也不能怪梁墨雨,他敢說這個冬令營里面,除了梁墨雨之外,每個人對十三中的印象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這些尖子生,如果知道自己和十三中的一起集訓(xùn),絕對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入營之前他們每個人都填了一份報告,只有胡海洋能看見他們各自的學校。
出于某些方面的顧慮,胡海洋也很明智地沒有讓他們自我介紹學校。
對于梁墨雨這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行為,葉橙沒有太計較,只點了點頭。
梁墨雨靜了靜,干笑著說:“不過按照你的成績,轉(zhuǎn)到哪里應(yīng)該都是第一吧。”
“別的學校不敢保證,但附中和十三中確實都是。”葉橙不動聲色地說。
梁墨雨立刻被刺中了“梁老二”的痛處,自從葉橙離開附中后,他才得以拿到第一的寶座。
現(xiàn)在人家故意強調(diào)“附中”,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白。
葉橙向來很不屑這些所謂學霸之間的勾心斗角,在他看來既幼稚又低級。
話不投機半句多,梁墨雨默默地走開了。
下午的訓(xùn)練包含了軍姿和隊列,齊步走的時候,他們班錯落有致,大家各走各的。
柳教官發(fā)怒了一下午未果,到了飯點,硬是拖了十分鐘才放他們?nèi)コ燥垺?br/>
在胡海洋的推薦下,柳教官相中了兩個小隊長,其中就有葉橙。他把兩人留下來,告訴他們明天的安排。
陸瀟在一旁等待著,無聊地用腳尖踢石子玩兒。
等葉橙開完小會之后,兩個人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里都是人,他們?nèi)ゴ翱诖蛄孙垼酥捅P四處尋找位置。
正在他們經(jīng)過三班的桌前時,傳來了一陣對話聲。
“笑死我了,十三中的跑來跟我們一起集訓(xùn),他倆沒毛病吧?”
“還有那個葉橙,不是之前你們學校的top嗎,怎么轉(zhuǎn)去垃圾場了?”
“狗屁top,我看他跟臭臉走得很近,本質(zhì)就一喜歡鬼混的吧,平時裝著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唄。”
他們幾個都背對著陸瀟和葉橙,只有梁墨雨面對他們。
他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在看見兩人后,瞬間瞪大了眼睛。
有個小胖子正說得來勁,忽然被從身后踹了一腳凳子。
后面響起一個囂張的聲音:“說你媽呢,當著你爸爸的面再說一次,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哥:讓開我要裝逼。
聊天記錄2.0已更新,vb搜索“見歸舟”。另外,寶貝們教你們一個迅速舉報評論的方法,我也是今天打了客服才知道的。在app上長按要舉報的評論,下滑“空口鑒抄”或者其他符合該評論的原因,即可提交。
插一句,今天的聊天記錄是蔣進視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