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邊疆的天氣漸漸涼爽起來,少了一份炎熱,軍中的士兵也少了份倦怠,恒王被封太子的消息也如期傳到了邊疆。
李慕秋這一躺就是數日,每日林子科與王谷二人都會來匯報隊伍的情況,一早李慕秋感覺背上的皮肉傷好了許多,閑來無事換上干凈的戎裝,就想著去看姚紹元,畢竟有救命之恩。
一進帳內,只見姚紹元做在行軍床上眉愁不展的看著手中的信,“姚兄你這是有什么心事?!?br/>
“家中來信,我那妹妹要來軍中看望我,讓我派人去南都城接應。”姚紹元嘆了口氣。
李慕秋不忘他的那句玩笑話,坐在軍床旁抿笑道:“難不成你為了讓我入贅真叫令妹來邊疆不成。”
見姚紹元不語依舊愁眉不展的樣子,李慕秋收起笑容,想到這兩地之間的土匪,明白姚紹元自己有傷在身,士卒去又不放心便拍著胸脯說道說道:“我帶人替你去接,如何?”
“可你才受元帥軍棍不久,舊傷又未愈。”
“只是些皮肉傷,這些日子已經好差不多了,何況要不是你我早已命喪黃泉。”李慕秋眼神堅定,一臉誠懇。
姚紹元低著頭想了一會兒,看著李慕秋,拉著他的手,從懷里摸出一塊玉佩,上面精細雕刻著一老虎,背面刻著紹元二字,交給李慕秋說道:“這是我八歲那年,父親叫人為我和吾妹打造的,你帶著它三日后就到南都城,去東城門接,我在這謝過暮秋兄了。”
李慕秋將玉佩揣進懷里起身說道:“姚兄對我有救命之恩不必言謝,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br/>
走出帳外,在營前停留了一陣子,臉上帶著疑惑,“丞相千金怎么會來戰亂的邊疆,怕不是看望那么簡單?!睌[了擺頭,不愿多想的就往校場走,看著校場的前鋒營士兵個個揮舞著手中的刀,還有交給林子科的那四千手持彎刀的將士,王谷林子科二人在隊伍旁背著手談話,李慕秋走了上去。
二人見狀:“參加將軍?!?br/>
“起來吧?!睂α肿涌普f道:“明日一早你同我去一趟南都城?!闭f完就走了。
第二日
一早林子科穿著黑色織錦圓領袍,腰間插劍就在帳外候著,秋日的到來,李慕秋也換上了深藍色梭布圓領袍,系上黑色腰帶,腰間插劍。
李慕秋一出帳外,看見林子科,被嚇了一跳撫著胸口說道:“你何時來的,怎么不進去?!?br/>
“想著將軍還未醒,末將不敢叨擾將軍,所以就在此等候?!?br/>
“哈哈哈,不愧是你啊。”兩人相視一笑。
南都城
入城時天色還是剛要到午時,李慕秋看著正中央的太陽,上次來是辦正事,這次可以先放松一下,想著自己許久沒有飲酒,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說道:“走,到飯點了?!?br/>
帶著林子科就往花滿樓去,花滿樓還是那般,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跨進門不等小二招呼,摸了一兩銀子扔給小二喚道:“小二,地字房兩間,半斤燒酒兩只燒雞?!?br/>
“得勒,二位爺里邊請?!?br/>
而一旁的林子科一臉沒想到李慕秋也有這一面的表情,準備推辭什么,李慕秋手肘戳了他一下,挑了一下眼說道:“這頓算我的,軍中這么久也沒見吃什么好的?!?br/>
不等林子科反應,說完就跟著小二樓上去了,沒一會燒酒和燒雞都來了,李慕秋嘴饞的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見林子科坐在一旁不動聲色,挑著眉問道:“怎的,不符合你的口味?”
“末將不敢,只是好將軍召末將來南都城所為何事?!绷肿涌坪苁呛闷妗?br/>
“這不是軍營,不必那么多禮數,明日姚將軍親妹妹來看望他,這邊疆之地危險。”說完就倒了一杯酒遞給林子科。
林子科也是嘴饞沒有動筷,接過酒說道:“謝過李兄,只是為何這時來這戰亂之地,怕是有些蹊蹺。”
李慕秋自然知道只是對這朝中的暗流涌動并不想摻和進去,說道:“朝堂之事,莫要多問,喝吧你?!闭f著碰了杯。
兩人大快朵頤,喝點嘧啶爛醉相談甚歡,不知喝了多久,林子科趴在桌上,手舉酒杯嘴里嘀咕道:“我家境貧寒自幼習武,就是希望有一天出人頭地,衣錦還鄉,雖那日輸給將軍,但我心服口服,如今多虧將軍賞識。”
李慕秋頭完全趴在桌子上,聽見此話,抬起頭看著林子科,傻笑的說道:“家境貧寒如何…我自幼喪失雙親…”,話還沒有說完又趴了下去。
林子科撐著腦袋,瞇著眼睛扯著李慕秋的袖子說道:“你剛說啥來著,你倒是說完呀?!?br/>
見沒有回應,林子科甩了甩頭,扶正腦子,將李慕秋拖到床上,自己又扶著墻摸回了隔壁房。
……
第二日一早,街道的早市也是熱鬧極了,人來人往的嘈雜聲吵得李慕秋犯了起床氣,在床上坐了許久才無奈端著木盆往屋外走去。
一開門,旁邊的門也打開了,林子科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站在門口,看著李慕秋說道:“早啊,將軍。”
李慕秋不想說話的點了點頭,往樓下走,洗漱完的兩人煥然一新,神清氣爽完全變了一個人,騎著馬就往東城門去。
兩人在城門下從早等到快要黃昏,也未見人影,這是林子科言道:“李兄,這姚小姐會不會已經早你我一步入城?!?br/>
“莫急,姚小姐不是無腦之輩,不會不等人直接進城?!?br/>
在黃昏來臨前,城外一輛馬車四面絲綢裝裹,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四周都跟著手持武器的家丁,緩緩駛入城內。
林子科看著這一幕,指著馬車說道:“李兄,你看那可是姚小姐的馬車?”
李慕秋也順著指引的方向看了過去,翻身上馬說道:“走,過去看看。”
兩人攔住馬車,恭敬的詢問家丁道:“車里的可是丞相千金姚小姐?!?br/>
家丁警惕的沒有立即自報家門,只是審視的看著眼前的李暮秋二人說道:“你是哪位?!?br/>
李慕秋連忙從懷里掏出玉佩,遞給家丁道:“在下李慕秋,姚將軍托我等在此等候姚小姐,這是姚將軍的信物。”
家丁接過信物,走到馬車窗旁,小聲道:“小姐,你看這可是少爺的玉佩?”
李慕秋順著方向看了過去,馬車內掀起縐紗,在太陽的照射下看見車內的人點了點頭,家丁得到主子的肯定也放下了警惕,恭敬的說道:“還請兩位大人帶路了?!?br/>
知道對方就是自己所等之人,見天色已晚,便提議道:“姚小姐天色已晚,還請小姐先住一晚,明日再啟程?!?br/>
馬車窗牖另一邊,這時探出一個頭梳上著雙丫髻系著粉紅色絲帶,穿著粉色衣衫的女子直言道:“你怎么這么啰嗦,我家小姐都趕了一天路了,當然要先用膳?!?br/>
剛說完就被拉了回去,馬車里上傳來,“小柔別說了,還請兩位大人帶路。”
“我是替小姐打抱不平……”
林子科在一旁忍不住噗呲一笑,李慕秋回頭看了他一眼,也發現自己的疏忽,作輯說道:“是我的疏忽,招待不周還請小姐贖罪?!?br/>
說完扯著馬韁引路走在最前面,有了昨天兩人酗酒,林子科也變得沒有那么拘謹,憋著笑小聲對李慕秋嘀咕道:“沒想到丞相家的侍女也就這般,不過還挺有趣的,不知道這丞相千金會不會如她一般,聽姚將軍親信說姚大小姐溫文爾雅又飽讀詩書,在安臨城有許多富家子弟都青睞于她,可姚大小姐每一個看得上的,眼光可高了,將軍你這么有才,不知道會不會看上將軍你?!?br/>
李慕秋敲了一下林子科的頭笑著說道“你一天想什么了,丞相千金要求高也是很正常的,不管怎樣都輪不我們這樣沒有背景,沒有出生的?!?br/>
“那可不一定,我就志向建功立業,娶一個賢惠的達官貴人之女做娘子,將軍我先去花滿樓把房訂好免得到時沒了。”說完林子科扯著馬韁往前走快了些。
很快就到了花滿樓,車夫放好馬凳,小柔先走了下來,李慕秋翻身下馬向后看了一眼,只見姚思南從馬車內走了出來,穿著淺色長裙,盤著精致的柳葉簪,身材高挑,體態豐盈,舉止端嫻雅,粉嫩的嘴唇泛著晶瑩的顏色,輕彎出很好看的弧度,李慕秋在一旁看出了神。
姚思南下馬車時向李慕秋看了一眼,害的李慕秋有些不知所措的背起手,四處張望吹著小曲。
不知何時林子科出現在李慕秋身后,順著李慕秋剛看的視線望去說道:“不得不說姚小姐真可謂是大家閨秀。”
聽見有人說話李慕秋一下子回了神,捂著胸口說道:“你什么時候在我身后的,真的要嚇死人?!?br/>
林子科一手牽起李慕秋一旁的馬,瞇著眼笑著調侃道:“我一直在將軍身后,只是將軍你看姚小姐看出了神,沒發現我而已?!闭f完牽著馬走了。
李慕秋跟了上去有些掩飾的解釋道:“休要胡說,我只是等姚小姐入店后我再牽馬去馬窖罷了?!?br/>
小柔接過姚思南的手,將她扶下馬車,也看到了李慕秋二人這一幕,皺著眉說道:“小姐,少爺一向明智怎么找了這兩人來護送你,你看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知道靠不靠譜。”
姚思南也不惱,知道小柔直性子有啥說啥,這也是她所看重的地方,對人真誠沒有心機,笑著說道:“我相信哥哥的讓他二人來自有他的道理,放心吧。”
夜晚李慕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后直接起床坐在窗邊,撐著腦袋望著天上的月亮,在月光的照射下,嘴角上揚,臉上洋溢著幸福。
而姚思南的房里還照著燭光,穿著白色紗裙坐在窗前,眼里流露著傷感,一旁的小柔看著自家小姐如此憂愁,想著說些開心事便道:“小姐可知衛二公子前些日子中狀元之事,聽說衛府設宴時,朝中各家有未出閣小姐的都爭先給這狀元郎拉紅線,可那衛二公子直言要娶小姐你,這衛二公子為人正直,長得也是相貌堂堂,在安臨城內名氣也是盛旺,我家小姐也是與之相配?!?br/>
說著眼里有些自豪的,而沒有注意姚思南并不為所動,衛東宇與姚思南同齡,兩人是兒時的玩伴,因為楚國較為開放,女子束縛少了許多,兩人從小在一個書院就讀,她也早知道這事了,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衛東宇會拒絕王公大臣,選自己。
姚思南不想談論這件事,向床走去,轉移話題的說道:“小柔,今日就到此吧,我有些乏了,明日還要趕路?!?br/>
小柔這才反應過來:“好的小姐。”等姚思南睡好,吹熄了蠟燭,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