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涯手執(zhí)長劍, 劍本身為萬兵之王,煞氣威重,而狐貍的狐火也是他日夜修煉而成, 也是天生的神兵。
狐貍仰天長嘯一聲, 刺耳的嘯聲使得山壁震顫,山洞里的花也紛紛搖搖, 云棠捂著耳朵,免得自己的耳膜被震破,大聲道:“大家別呼吸,小心迷幻曼陀羅花!”
至于她吃過鯨王脂,可以不用害怕。
山洞里只有一種花, 便是那如流光溢彩般的鮮紅花朵。其余師兄們也聞到空氣中的淡香頓時濃郁起來,花朵落到地面上,花朵破碎,流出鮮紅的花汁, 其中幾名師兄微一恍惚, 再聯(lián)想到蘇非煙入魔之兆, 大致明白是那花搞的鬼。
師兄們斂氣屏息,雙手捂住耳朵,那狐貍見沒能把人蠱惑入魔, 狐貍眼一陰,不善地看向云棠, 顯然是在記恨云棠壞他好事。
云棠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把自己貼在山壁上。
她用手指著地上的蘇非煙:“無涯真君, 蘇師妹耳朵被震流血了。”
隨著云棠的手指,宮無涯看向蘇非煙,果然, 地上的蘇非煙安靜地躺著,白色的裙角已經(jīng)粘上地上的泥灰,她身上有許多血污,在宮無涯的眼里,卻也一如既往的圣潔。
宮無涯當(dāng)即暫避開狐貍,長袖卷過去,卷住蘇非煙的腰。他正要將蘇非煙攬到懷里,一團(tuán)藍(lán)色的狐火便從他袖上掃過去。
狐貍見蘇非煙也許要被宮無涯碰到,當(dāng)即顧不上搭理云棠,朝宮無涯攻去:“大膽,放開你的臟手。”
宮無涯冷哂一聲:“你是什么畜生,也配對本君指手畫腳?”
狐貍同樣不甘示弱:“你又是什么千年的老臘肉,不如攬鏡照照你的尊容,也敢和我搶非煙?”
這只狐貍生得的確不錯,膚白貌美,男生女相之時還能兼具男子的英氣,他還騷包地穿了身紫衫,單從臉來說,的確能力壓宮無涯。
宮無涯如何肯受這個氣,當(dāng)即和狐貍打得昏天黑地,山洞搖搖晃晃,云棠和師兄們彎著腰、貼著墻壁、小心翼翼地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個老實(shí)巴交的師兄道:“這……我們就這么走了,不幫幫無涯真君?”
宮無涯倒也沒想到這個狐貍居然實(shí)力不錯,幾乎能和他打平,他倒也希望這些弟子留下來,若有個不測,也好有人搭把手。只是宮無涯不好直說,他堂堂真君,怎能讓一幫小輩留下來幫他以多欺少,這件事,只能讓他們自己領(lǐng)悟。
奈何一群人中有一個云棠,云棠無比誠實(shí)地回頭:“你沒看到現(xiàn)在無涯真君和別人打架不是正邪交鋒,而是在搶親?你去幫無涯真君搶親,到時候蘇師妹醒了,無涯真君的臉往哪兒放?”
其余人一想,覺得云棠說得也頗有道理,而且,他們早點(diǎn)出去,還能找別的峰主過來,憑借他們的修為,哪怕無涯真君真碰上了不測,他們也無能為力。
一群人趁著宮無涯和狐貍打得不可開交,挪不開手找他們,便頂著二人的威壓悄悄挪出去。
眼見著他們要走出這間石室,山洞底下傳來一聲轟鳴。山石滾落、石塊撞擊的聲音震得所有人耳麻,山洞搖晃的頻率明顯比剛才要高、幅度要大,山洞快塌了。
云棠下意識看向?qū)m無涯和狐貍,那兩人也目露震驚,看樣子,山洞要坍塌的事情也不是他們做的,想想也是,這里是狐貍的老巢,狐貍再怎么喪心病狂也不至于把自己老巢給轟掉。
狐貍仰頭看向山洞頂,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宮無涯,道:“山洞要坍塌了,你想繼續(xù)打下去,我也奉陪到底,但是,我要先將非煙給安頓好。”
聽他這話,這山洞似乎還有其余的布局,想來也是,狡兔尚有三窟,何況狐乎?
宮無涯也沒再動手,二人像是有了君子協(xié)定一般,各退半步。
狐貍走到山壁旁,在山壁上敲了敲,以特定的節(jié)拍和位置,轟隆隆……在山洞坍塌之時,地底下現(xiàn)出三個石室,無論山洞怎么震顫,底下的石室室壁也一動不動。
那底下是安全的,山洞顯然很快就要坍塌,現(xiàn)在底下的石室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贈示意云棠道:“六師妹……”
云棠只微微搖頭,極小聲道:“等一會兒再過去,離他們遠(yuǎn)些。”
云棠的話音剛落,狐貍便朝宮無涯一抬下巴:“把非煙給我,現(xiàn)在,只有我才知道哪個石室安全,你把非煙給我,此事好說,你不把非煙給我,那么……反正非煙在今日已經(jīng)同我成親,哪怕她死,她也是我的娘子。”
在此情況下,宮無涯不得不妥協(xié),他黑著臉抱起蘇非煙,走到狐貍旁邊,雙手把蘇非煙交托出去:“本君把她給你,你若敢不曾好好照顧她,本君必定……”
說時遲那時快,狐貍不顧被遞過來的蘇非煙,雙手成爪,朝宮無涯頸側(cè)撓去。
宮無涯脖子上留下一個血爪印,他同時也不是吃素的,在遞過蘇非煙的同時,長劍從蘇非煙腰下一刺,刺入狐貍的腹部。
他們兩人交起手來,沒人去接蘇非煙,蘇非煙美目禁閉,長發(fā)飄散,朝石室底下掉去。
其余師兄們都驚訝,剛才兩名男人還為蘇非煙爭得你死我活,可在此危難關(guān)頭,居然不約而同地忽視了蘇非煙。
只有云棠早知會如此,這二人修為相仿,現(xiàn)在因著外力因素不得不到生死關(guān)頭,他們肯定會借著這個契機(jī)殺死對方,分出勝負(fù)。
林襄微愣:“云師妹,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他這時已經(jīng)非常信任云棠,云棠道:“你們朝蘇非煙掉下去的石室跳下去,手上的佩劍不能掉,要是有其余武器,朝狐貍擲去。”
現(xiàn)在的局面是,哪怕宮無涯也不怎么講理,但他是太虛劍府的真君,不會殺云棠他們。而狐貍就不同了,如果宮無涯死在狐貍手里,狐貍一定會殺了這里除了蘇非煙在內(nèi)的所有人,免得事情敗露。
“好。”林襄道,這時候宋贈忽然前跨一步,擋在云棠面前。
他背影并沒太寬厚,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并不偉岸,反而有些狼狽。宋贈頭也不回:“六師妹,你身上的劍已經(jīng)碎了,所以,偷襲狐妖之事,我們來就好。”
他聲音里透出極堅(jiān)定的力量:“今日,多虧了六師妹,你歇一會兒。”
其余人也反應(yīng)過來,不禁若有所思,的確,偷襲狐妖說著輕松,實(shí)際極艱難險阻,今日他們多番承蒙云棠提醒救助,總不可能到現(xiàn)在還要靠云棠去偷襲狐妖。
的確,他們是受傷了,但沒有因?yàn)樗麄兪軅鸵獎e人事事為自己出頭的道理。況且,說難聽些,他們現(xiàn)在都各有各的受傷,在現(xiàn)在山洞坍塌中想要活下來,原本就非常難,還不如把生還的希望多給云棠。
于是,除了真的奄奄一息的林襄外,其余的師兄們都隱秘而堅(jiān)定地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暗器,放在掌心。
云棠雖然意外,但并沒有嘴上說著不要不用,拂這些師兄的好意。
她在魔域這么久,的確很久沒嘗過被這么多人幫助的感覺,但是,她來到正常世界,就是要做一個正常人,現(xiàn)在的一切,就很正常。
云棠也從發(fā)間抽下一支非常不起眼的細(xì)銀簪,這支銀簪完全沒入她的發(fā)間,從外面看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
她旁邊的一名師兄忽然見到她從頭上抽出一根長、尖利的細(xì)銀簪,表情頓時十分古怪。
云棠小聲道:“我頭發(fā)多,這是我拿來固定頭發(fā)的簪子。好了,師兄們,一會兒我們一起……你們暴.露了,我也討不了好果子,當(dāng)務(wù)之急是,殺了他……”
狐貍一現(xiàn)出身形,就已經(jīng)說要?dú)⑺麄優(yōu)樘K非煙報仇了,現(xiàn)在,兩隊(duì)人只能存其一,沒有別的退路走。
云棠話音一落,她手中的銀簪脫手而出,其余師兄們也動作迅疾地射出手心的暗器,正和宮無涯斗得你來我往、不可開交的狐貍耳朵一動,覺察到四面八方射過來的暗器,他將身上衣服一脫,在空中蕩了幾圈,把所有暗器盡數(shù)擋下,再將衣服一甩,之前的暗器全部飛回云棠等人的位置。
眾人紛紛跳開,稍微有慢了些的,便被武器沒入身體。
饒是如此,他們也沒放棄,一次暗器失敗了,還有第二次暗器……宮無涯也并未掉鏈子,在狐貍同時應(yīng)付宮無涯和身后的偷襲者、還要應(yīng)對坍塌的山洞時,宮無涯所占的上風(fēng)越來越大。
狐貍的臉上露出濃重的煞氣,他尖銳地咆哮一聲,朝宮無涯口吐一團(tuán)金色狐火。這團(tuán)狐火威力巨大,遠(yuǎn)不是藍(lán)色狐火所能比較,連宮無涯也不得不退開幾步,狐貍眼見著要逃入石室之中,忽然,他脊背一涼,察覺到背后有一柄利劍刺來。
此劍不容小覷,狐貍不得不轉(zhuǎn)身回防,然而,他身后僅只有一支細(xì)細(xì)的銀簪,哪里有什么長劍?
正在此時,狐貍露出這么大的破綻,被宮無涯不惜冒著狐火上前,一劍穿透心臟。
事情眼看著塵埃落定,然而,就在狐貍死亡之時,山洞徹底坍塌,包括云棠在內(nèi)的人要么力竭,要么身負(fù)重傷,現(xiàn)在事態(tài)緊急,只能跳下離自己最近的石室,宮無涯也衣袍翻飛,跳入之前蘇非煙掉下去的石室。
那石室非常高,常年在地下,也沒什么新鮮空氣而言。眾人掉下去一剎那,都覺得心里憋悶、喘不上氣。
幸好他們是修真者,能適當(dāng)調(diào)節(jié)呼吸,一段時間的龜息也能做到。然而,饒是如此,許多人也暈了過去,云棠雖不至于那么慘,但其實(shí)按照純修為來說,云棠是所有人中最低的那一位。
她也靠在石室上,慢慢閉眼,陷入一種奇妙的、既能休息又充滿警覺的狀態(tài)。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山洞的轟隆聲、坍塌聲才漸漸有所平息,云棠第一個睜眼,從袖內(nèi)掏出一顆夜明珠,夜明珠的光暈把整間石室都照亮。
隨著光亮襲來,一些師兄們漸漸醒來,其余沒醒的師兄,則由云棠他們慢慢檢查過去,看傷勢到底在哪兒。
這么折騰半天之后,這間石室內(nèi)的三十名人,全部存活。如今雖然在這石室里,不是什么能享受的好地方,但他們心底都充滿平靜。
活著真好。
林襄的聲音充滿劫后余生的慶幸感:“終于活下來了,我想我爹了,我爹常說我個子長得高,本事沒多少,那時我還不信,我已經(jīng)是金丹頂峰,我想建功立業(yè),現(xiàn)在一看……世界真大。”
太虛劍府已經(jīng)是修真界的大宗門,林襄一直以為他是鶴群之中出色的那只鶴,今天碰到種種,才知道修真界真的很廣袤。
“我也是,但我不后悔。”另一名弟子躺在地上,“這一次出來,也算值了。我們修真的人,要是圖安穩(wěn),拿上幾百年壽命找個地方一活,怎么都能安穩(wěn)。這一次死里逃生,反而讓我受益良多。”
太虛劍府的弟子,雖然這樣的名門大派,一些弟子被保護(hù)得太好,但是能進(jìn)太虛劍府的弟子,又有誰是真正固步自封的蠢才。
他聲音忽然低落下來:“我唯一感覺愧疚的是云師妹,之前對你有一些誤解,我 ……”
之前,無論是云棠一直不長進(jìn)的修為,還是云棠親爹娘都辱罵指責(zé)她不知努力修煉,這些弟子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流言影響,真以為云棠是那種人。
云棠搖搖頭:“這沒什么,當(dāng)初你看不慣我,不也干不掉我?”
夜明珠的光落在她眼里,清淺柔和,云棠放松下來,無比愜意咸魚地靠在石壁上,微瞇眼睛:“而且我長得特別好看,我知道,如果我修為高,我會得到非常多的贊美,就像蘇師妹那樣,但如果我修為不高,因?yàn)槲业哪槪蜁o人一種固有的、不努力的的印象。”
云棠說她特別好看時,其余幾位師兄都咳起來,沒想到她那么直白,不過……她說得也確實(shí)很對,沒人能否認(rèn)云棠特別好看這一點(diǎn)。
他們在石室里慢慢聊天,放松心緒,等著身上疼的地方過去,忽而,便聽到旁邊傳來啜泣聲。
這啜泣聲非常柔和清亮,聽起來,有些像蘇非煙。
云棠等人一下安靜下來,這個石壁能聽到旁邊石室的人說話?不只旁邊的人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云棠敲了敲石壁:“蘇師妹、無涯真君?”
那邊的聲音仍然沒變,顯然,聽不到云棠這邊的聲音。
柔和的女聲哭得非常傷心,另一個男聲稍沉,帶著幾分微怒,又像是不忍心苛責(zé)她,道:“非煙,那狐貍把你好端端地囚于此地,我殺了他,你還要為他傷心?”
蘇非煙泣聲漣漣:“可他是我的朋友,卻因我而死,你要我怎么才能不傷心?”
“朋友?!”宮無涯提高音量,“非煙,你們是什么朋友,朋友的話,這滿山洞的迷幻曼陀羅,加上他們狐族特有的能力,你身上入魔的跡象都還沒消失,什么樣的朋友會這么對你?對了,他還說,今日是你們大喜的日子,非煙,我還不知道你?你會喜歡這樣一只山野的狐貍,不過是他強(qiáng)迫、哄騙于你,你還當(dāng)他是什么好人。”
“入魔……”蘇非煙的頭有些暈,她的臉頓時白了下來。
宮無涯本不忍,但想到她這次的行為,還是狠下心來道:“對,他故意引導(dǎo)你入魔,目的就是得到你,非煙,為什么你有事情不找我,單單要找他,還和他進(jìn)他的洞穴,你就沒想過他是個男子,你是個貌美女子,他會傷害你嗎?”
蘇非煙好像沒聽到宮無涯的話,她只是臉色煞白:“難怪……難怪他讓我和他喝酒之后,借著酒勁吻我,那時我聞到了他身上的異香,原來那就是迷幻曼陀羅……”
蘇非煙的話還沒說完,宮無涯便驚道:“他吻了你?”
宮無涯的語氣里已經(jīng)有著隱怒,蘇非煙這才抬起頭:“不是你想的那樣,無涯,他只是碰了我的唇一下。”
“只是碰一下,所以算不得吻?”宮無涯快要?dú)馑溃铺亩悸牫鏊谋┰辍?br/>
云棠和其余師兄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對宮無涯的看法: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要不是今天,他們還不知道無妄峰的無涯真君居然對蘇師妹抱著那樣的男女之情,他們算算輩分,無涯真君和玄容真君平輩,蘇師妹是玄容真君的弟子,師尊如父,那么,無涯真君也就相當(dāng)于蘇師妹的叔伯?
以后這事兒要是成了,無涯真君和玄容真君彼此該怎么稱呼?
他們還在亂想,忽然,便聽到蘇非煙的一陣嗚咽聲、掙扎聲,像是什么東西堵住了蘇非煙的唇,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云棠石室內(nèi)的三十名弟子,全都沒有道侶,哪里聽過這陣仗,現(xiàn)在全都面紅耳赤。
要不是他們這邊的聲音無法被那邊聽到,他們一定起來提醒他們別那么忘我。
慢慢,蘇非煙不再掙扎,她紅著臉靠在石壁上,任宮無涯采擷,一滴清淚緩緩落下。
宮無涯嘗到眼淚的咸味,這才克制下來,放開蘇非煙的唇:“非煙,你難道真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這么些年,你難道真的感覺不出來?”
蘇非煙的語氣明顯淡漠下來:“無涯真君,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是亦師亦友……”
宮無涯語氣揚(yáng)高:“亦師亦友?本君……我無妄峰難道缺弟子,我宮無涯就這么缺一個徒弟?七十三峰峰主,只要我愿意,誰不能為我友,為什么我偏偏和你一起?之前你自殺之時,我險些以命換命救你,你無論哪一次來找我?guī)兔Γ铱稍芙^過你,非煙,你當(dāng)真以為我有這么閑?”
蘇非煙語氣仍然不變:“無涯真君,如果那些你都認(rèn)為是想得到我才做的付出,那你找錯人了。”
“你……”宮無涯氣急,繼而撫掌大笑:“好、好,是本君找錯了人,是本君一廂情愿,本君也不是那等厚顏之人,今日你既然將此話說得如此透徹,今后,如若本君再不知好歹,來糾纏于你,如同此臂。”
云棠等人只聽得一聲悶哼,繼而,好像是鮮血滴滴嗒嗒往下滴落的聲音。
譚明訝然:“這……無涯真君這是何苦。”
宋贈道:“果然情之一字,最是害人,連真君都無法避免。”
云棠也被迫吃了瓜:“長痛不如短痛,宮無涯雖然性格像個智……”
見眾人朝她看過來,云棠察覺不小心將心里話說了出來,立即接上:“智……慧的化身,但還非常果斷。”
眾人聽到這兒,以為此事告一段落,無涯真君受了情傷,之后應(yīng)當(dāng)會在無妄峰閉關(guān)一段時間。
然而,另一側(cè)又響起了蘇非煙的哭聲。
蘇非煙道:“無涯……你何苦這么逼我,你明明知道……我現(xiàn)在不可能愛你,為何還要苦苦緊逼我?”
她的態(tài)度稍有軟和,另一邊的石室里,林襄緊緊皺眉:“……無涯真君現(xiàn)在逼蘇師妹什么了?”
他不是放手了嗎?
其余師兄們也不知道,云棠也道:“比起這個問題,我更好奇他們怎么談到這兒的,之前不是在談狐貍的死嗎,怎么現(xiàn)在話題轉(zhuǎn)得那么快。”
宮無涯聽見蘇非煙的發(fā)言,果然道:“非煙,我逼你什么了?你可以暫時拒絕我,但是你不能無視我對你的付出,或者將它曲解為同門之情。最后……”
宮無涯手指顫抖,強(qiáng)作沉穩(wěn)之狀:“你為什么說,現(xiàn)在不可能愛上我。”
“因?yàn)槲覑凵狭艘粋€不該愛的人。”蘇非煙苦笑一聲。
“是誰?”宮無涯緊緊攥拳,“是那只手段卑劣的狐貍?”
蘇非煙搖頭:“如果是他就好了,我所愛之人光風(fēng)霽月、高不可攀,他什么都好,獨(dú)獨(dú)有一點(diǎn)不好,他不愛我。”
宮無涯眼睛都要滴出血來,蘇非煙每夸那人一句,就像拿著刀在他身上捅。
他咬牙切齒道:“是誰?”
蘇非煙閉了閉眼,將憋悶了許久的心事說出:“是我?guī)熥穑菡婢!?br/>
“噗——”譚明一個沒注意,一直壓著的傷一激動,復(fù)發(fā)出來,吐出一大口血。
“咳咳——”宋贈也情不自禁咳嗽起來。
云棠瞪大眼睛,沒想到今天能聽到這么勁爆的消息。
其余師兄們也神色古怪,他們本來以為這個事情只是單純的狐貍、無涯真君喜歡蘇師妹的事,沒想到,還牽扯出蘇師妹喜歡玄容真君。
他們知道了這么多,之后不會有事吧?
每個人都壓抑著扭曲的面色,不敢多表現(xiàn)出來。
那邊廂,宮無涯也極為駭然,他微扯嘴角:“玄容……難怪……”
室內(nèi)響起蘇非煙的哭聲:“你也覺得我癡心妄想嗎?他是我?guī)熥穑覅s對他抱有這等想法,可是我控制不住,就像你控制不住愛我一樣。”
云棠等人聽了一堆秘密,聽蘇非煙還要再說時,不禁有些疲勞。
他們累了,不想再聽,但那該死的好奇心卻又使得他們無法堵住自己的耳朵。正在這時,他們腳下的石室都震顫起來,像是有人要將這座山給活活撕開。
山洞外。
鶴陽子勸說道:“老祖宗,我已經(jīng)下令讓人慢慢從山底挖進(jìn)去,看看我們失蹤的弟子是否在里邊,老祖宗,現(xiàn)在風(fēng)云變幻,暗處還有奸人窺伺,老祖宗實(shí)在不宜大動肝火……”
看燕霽這架勢,不就是要把此山給活活劈裂開?
鶴陽子正說著時,山中頓時躥出兩人,趁著燕霽劈山之時偷襲,燕霽眸冷如冰,連多余的動作也沒有,劈山也是劈,劈人也是劈。
他出劍,一柄漆黑的長劍自空中刺下,沒有什么風(fēng)云變幻之勢,但是,在劍身落下之時,仿佛連風(fēng)勢都變慢了,在長劍襯托之下,風(fēng)被割成兩半,山頂中間形成一個無風(fēng)的地帶。
燕霽立于半空之中,他還未親自執(zhí)劍,如今不過是御的飛劍,劍身離那兩人還有幾米遠(yuǎn)時,兩人便頓時化成齏粉。
他們連反抗都沒來得及,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死去。
大山被這一劍刺下,從山頂開始開裂、一直蔓延到地底,整座大山分崩離析。
原本困著云棠等人的石室也不見了,云棠和大家一起走出來,一眼便見到半空之中黑衣獵獵的燕霽。
燕霽冷冷地看了眼云棠,這才將手中長劍收起。
鶴陽子頗覺古怪,怎么他感覺老祖宗劈山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救云棠,順帶救其他人?鶴陽子搖搖頭,燕仙君的確喜愛云棠,但也不會無分寸到這個地步。畢竟,燕仙君曾是正道楷模,雖殺伐果斷,但也是最清正不過的一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