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繾綣清越, 又似乎帶著幾分心疼似的惆悵,敲在蘇非煙心上。
蘇非煙柳眉一豎,渾身發涼, 她環顧四周, 四周除了遠去的幾名弟子之外,只余幾支帳篷, 空無一人,她低聲道:“你是誰?!”
蘇非煙心底的聲音嗤笑一聲:“我是什么……我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心魔?蘇非煙愣在原地,她已經滋生了如此可怕的心魔?蘇非煙咬牙:“你說謊, 我是正道名門弟子,怎可能生出你這樣的心魔邪祟?”
那聲音言:“難道你沒在心里妒忌一個女人?你一生都活在那個女人的陰影之下,有了她,你的光芒被掩蓋, 你的一切苦衷都不被人認可, 他們只認為你惡毒成性。”
這聲音飄渺, 極具煽動。
一處華麗的帳篷里,幾支燭火搖曳,帳篷內側擺放了驅走涼意的火爐。一個身姿妖嬈的黑發女修、一個身量尚小, 模樣清麗的小女娃抱著一個白色的蠶繭,旁邊坐著個藍衣修士……最上座坐了一個黑色長發青年, 他模樣俊秀, 身著一身寬大的白衣, 頭發未束,披在身后,臉上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男人嘴里說出的話繾綣動人:“他們將你同那女人相比, 這本就是極大的不公,你幼年受了這么多苦,那人卻是名門子弟,還有魔域的奇遇,比你強難道不正常嗎?可所有人,好像都因為她的存在,覺得你弱小無能,只會拖后腿。”
隨著孤蒼渺的話,蘇非煙淚流滿面,她察覺臉上有些濕潤,伸手去摸,便摸到滿臉的淚水。
蘇非煙強自撐道:“那又如何?我所遭遇的一切,太虛劍府隨便一個人都知道,這難道就能證明你是我的心魔了?你可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難道我的心魔還會是一個男人?”
孤蒼渺聽出她色厲內荏,笑道:“心魔法相千萬,哪里有男女之別,莫說我此刻變幻為男相,便是以畜生相和你說話也不無可能。”
青娘抱著蠶繭,聞言眨眨眼睛,好奇地問姐姐花娘:“要是那個人真要讓孤蒼渺大人變成畜生相和她說話怎么辦?孤蒼渺大人會學妖獸叫嗎?汪汪汪,喵喵喵……”
青娘死時不過十多歲,這些年再老成,但是心里還帶了些童趣。
花娘神色鎮定:“你放心好了,真要發生這種事,孤獨蒼渺大人只會讓你學妖獸叫,他才不會委屈自己。”
藍衣稚子魔君也點點頭。
上座的孤蒼渺聽花娘青娘說話,微微有些尷尬,幸好,蘇非煙并沒讓孤蒼渺學畜生叫,蘇非煙只流著淚道:“我憑什么相信你,這都是你一面之詞……”
孤蒼渺道:“你可以不信任我,我是你的心魔,你嘴上說不信我,但是你的心做不到,你知道為何我是男相?因為仙子你心有所求而不得,你想要一個男人,從始至終只愛你,信任你,保護你,寵愛你……”
“夠了!”蘇非煙心事再被說中,有些惱羞成怒,她淚意不斷:“你別再說了,你是心魔又如何,我絕不會墮魔,我是正道名門弟子,你在我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孤蒼渺無聲冷笑,他徐徐道:“你為何要讓自己活得那么累?沒人會看懂你心里的掙扎,哪怕你擊退了我十次,別人也不知道你心志堅定到能擊退心魔,反而因為你要同我搏斗,耗費心神,別人無知之下只會認為你做事時無法集中精神。我的仙子,你說,我說得對嗎?”
孤蒼渺實在是個合格的邪/道/頭子,他說得蘇非煙聲淚俱下,蘇非煙只覺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她,她的親人朋友,全部因為云棠回來了,就對她多番挑剔。
孤蒼渺道:“其實,如果你不證明自己的能力,別人怎么知道你的確優秀呢?”
蘇非煙道:“怎么證明”
孤蒼渺引誘道:“眼下就是一個證明你的機會。魔域進攻,你只要利用別人對你的信任,把別人騙入險境,在別人快要身亡時,你挺身而出救人,這時,誰還敢再瞧不上 你?”
蘇非煙一愣,孤蒼渺的話像一個誘人的紅果子,一直引誘著她。
蘇非煙擅長和人打交道,如何不知只要這個救命恩情一出,便誰都得寵著她,她神色變幻幾下,起初是心動,再是迷茫,最后牙一咬:“你在騙我!”
蘇非煙道:“你為什么要讓我做這種事,故意陷害同門入險境,要是被發現了,我會被逐出宗門!正道再也容不下我。”
孤蒼渺一笑:“我是心魔,你該知道,我喜歡看的事就是你慢慢成魔。”
“你死心吧!”蘇非煙再蠢,也不會做出那種事,她道:“心魔,我是正道名門弟子,便是別人不理解我,我也不可能做出背叛宗門的事,你勸不動我。”
說完,她狂念清心咒。
蘇非煙義正詞嚴,她到底在太虛劍府待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三言兩語欺騙得犯下那么大的錯事。
孤蒼渺微微一笑,這次他未得手,但是蘇非煙的心已經被他打開了一個口子。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
孤蒼渺掐斷強行和蘇非煙聯系的紐帶,剛一掐散,他臉色便微微發白,孤蒼渺想到燕霽,那個人的奸夫。
他那日的一劍本可要他性命,他卻沒那么做,只是用上時光之力,讓他成了如今的模樣。
孤蒼渺微咳幾聲,他知道燕霽不殺他,卻把他害成這副模樣是為了什么……他幾乎是明晃晃告訴他,他看不上他的命,只是用他吊出魔域的幕后主使。
明知自己只是棋子,孤蒼渺為了活命,卻只能入局。
孤蒼渺剛才給蘇非煙傳音,費了不少心神,他閉眼休息,花娘忽然道:“大人,我有一事不能理解。”
“什么?”
“你身處營地,足不出戶,卻能知道那個女人遭遇了什么,她在敵方軍營里,大人為何不干脆用這種能力刺探軍情,要和一個女人糾纏”
孤蒼渺聞言,低聲一笑:“誰說本尊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本尊通曉時光之力已久,偶爾便能窺天機。”孤蒼渺說這話時,瞥向藍衣稚子魔君,那日他窺探天機時,看到藍衣稚子背叛他,孤蒼渺這才趕緊同他聯系,敲打他。
藍衣稚子魔君一點不心虛地望向孤蒼渺,他們魔域從不以背叛為恥,所以,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對。
孤蒼渺移開眼睛:“本尊窺探天機時,正巧看到了那個女人手執長劍,殺了十獄君,所以,本尊才猜測,她既然殺同門,必然是因為被打壓,心懷妒忌……那些話,不過是隨口一說,她自然會套入她自己的情況里去。”
是,孤蒼渺剛才可一點具體的事都沒說,他只是輕飄飄煽動了蘇非煙的情緒,蘇非煙就對他所說之話深信不疑。
然而,孤蒼渺這話一說出來,他座下除了出去做事的溫如風和白風魔君等人,其余花娘青娘還有藍衣稚子魔君全都像聽到什么笑話,抬起頭凝視著他。
花娘青娘明面上對孤蒼渺有所求,雖然用那種“你有病吧”的眼神看著孤蒼渺,但也并未說話,藍衣稚子魔君灑脫許多,抬起頭道:“大人,醒醒。”
孤蒼渺:??
藍衣稚子魔君道:“當初多少人想殺十獄君,都不可得,她如果這么好殺,早在魔域就死了,還能等到一個被人偽裝成心魔糊弄幾句就深信不疑的人所殺?大人未免太瞧不起我們。”
藍衣稚子魔君說的是我們,的確,云棠也是十位魔君之一,如果她菜到被人輕易所殺,那么藍衣稚子和花娘他們臉上也不會多光彩。
孤蒼渺深思一下:“這個問題本尊也想過,但是不得其法,但既然是天機,就總有用處。”
無論那個叫蘇非煙的女修那一劍,到底足不足夠讓云棠去死,但只要確定天機之中有一線,是蘇非煙能真切地刺云棠一劍那就夠了。
孤蒼渺掌握了時間之力太久,得以窺見天機一瞬,他沒說的是,他演算天機之時,幾乎每一次的結局都有不同。
大多數時候,是云棠的劍尖刺破了他的喉嚨——她神色傲慢,長劍染血,將他從她那里奪去的東西一一找回,她的劍和當初一樣快,一樣亮,就像當初和他合作時那樣。
孤蒼渺骨子里又升起綿密的痛感,他呢喃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孤蒼渺為謀霸業,必須殺了云棠,他看著天機里的云棠殺了他無數次,終于等來了一次能殺死云棠的天機——蘇非煙。
云棠驚訝地躺在地,滿身鮮血的場景他現在都記得,殺死云棠幾乎成了孤蒼渺睡夢中都無法排遣的執念,可當他親眼看到云棠真的被一個無能的女修所殺,軟倒下去時,他居然想伸手抱住她,讓她的體溫從他懷里慢慢消失。
他不知道那個天機中的結果如何觸發,但卻近乎迷戀地等著親眼見證云棠死在他的懷里。
“大人。”藍衣稚子魔君道,“本君可不管你怎么得出那樣一個無能的女修能殺死十獄君的結論,但如果你只有這一個布置。”
他慵懶起身,抖抖身上的衣服:“那本君可要先行離開,大人送死,不要拉上我們,裂空青夜都在他們對面,我們這邊折損了千面,我們的贏面不夠大。”
如果都是死的話,藍衣稚子魔君想,他寧愿被他親手所做的完美傀儡所殺,用傀儡師的鮮血獻祭給傀儡,這才說明他做出了完美傀儡,能夠脫離傀儡師的掌控,他才不要死在青山關戰場。哪怕被孤蒼渺之前動的手腳弄死也無所謂。
藍衣稚子魔君一點也不給孤蒼渺面子,孤蒼渺臉色不變,看不出喜怒:“本尊當然不會只有這一手,白風他們出去了,你且等著。”
帳外,卻說蘇非煙哭了一場,眼睛腫成核桃大小,她一想起自己和心魔搏斗,別人也半點不知道,她就覺得悲從中來。
她為著正道,可正道呢?對她只有防范。
蘇非煙正哭得傷心,忽然見到不遠處走來五個人,黑衣的云棠,青衣的青夜以及紫衣鳳凰游站在中間,最邊上是頭上插武器的忘炎和腳上的靴子處也生出觸手,觸手慢慢蠕動,代替走路的裂空魔君。
青夜忽然道:“你還認你師尊,為什么?”
青夜向來沉默寡言,不想此刻忽然說話,云棠指指自己:“我為什么不認他?他教我劍術,是我前期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是,她要殺師尊寵愛的蘇非煙,師尊一定會找她麻煩,到時候,師尊可能會親自把她逐出師門吧。
云棠心想,她也愿意,等收拾完孤蒼渺,正好找忘炎魔君幫忙復活藍成師兄。
青夜點點頭:“只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喜歡他。”
“咚”一聲,裂空魔君的幾十條觸手本有序走路,聽到青夜魔君的話后纏在一起,他往旁邊摔過去,趕緊伸出新的觸手卷住著力點。
忘炎也因為太過激動,頭上的一只飛鏢掉落下來。
云棠和鳳凰游同時轉頭看著青夜,青夜:“本君說什么了?”
云棠道:“青夜魔君也知道師徒戀?現在在話本子中師徒戀的確流行,但是我師尊端方,也才和我相認一年,我怎么戀得上?”
而且青夜這樣的,單身都不知道多久,居然還這么八卦,敢猜測師徒戀。
鳳凰游也捂嘴道:“原來青夜魔君也關心這一點。”
鳳凰游心思何等玲瓏,他看見玄容真君克制地站在云棠面前讓她留下時,他就知道這個冷冰冰的劍修,正道宗師,估計真的栽倒在禁忌的愛上。
鳳凰游道:“可惜青夜魔君猜錯了,那位師尊的確對十獄君情根深種,但是明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青夜微微皺眉。
云棠則被雷到外焦里嫩,艱澀道:“你從哪里看出我師尊喜歡我?鳳凰游,眼睛不需要的話就給忘炎魔君,他有時候撿的尸體眼睛都爛了,正好用你補。”
云棠覺得鳳凰游簡直荒謬,他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魅修一樣多情?
鳳凰游毫不意外云棠看不出來,劍修的腦子都這樣,不怎么靈光。
鳳凰游道:“他當時攔住你時身子微側,這個動作說明他仍有些顧慮別人的眼光,如果是師尊找徒弟談心,他為什么要擔憂天下人的目光?”
云棠道:“那是師尊擔心我不和他重歸舊好。”
“哦。”鳳凰游道,“既然是擔心你,那為何他的身子側向你,以一副保護的姿態?那說明他心底深處知道那個決定會使得你受到別人的目光侵擾,所以要保護你。”
“……難道不是因為他撩開帳子,風從外面灌進來,他得避風?”云棠認為鳳凰游太扯淡了,一個動作都能解析出這么多,劍修不是魅修,沒那么細膩。
鳳凰游聽云棠這么說,談論的興致明顯大跌。
不用告訴她了,她不配。他們劍修最好談一對失敗一對,挺好的。他道:“隨十獄君怎么想。”
忘炎魔君此刻已經走到裂空魔君面前,道:“用你的觸手把我腦袋里的峨嵋刺拔出來,剛才鳳凰游的話讓本君興奮了,現在覺得腦袋有點不舒服。”
裂空點點頭,一道長長的觸手這么一卷,戳穿了忘炎魔君的峨嵋刺便被一下拔出來,飆出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
云棠今天都不想吃飯了。
蘇非煙本來想聽他們說什么,不大舍得走,遠遠見到這一幕,她捂住嘴,不敢尖叫,趕緊躲入一個帳篷內。
蘇非煙的動靜,云棠幾人早就看到,她咋咋呼呼,今日一天眼淚都莫名其妙沒干過,云棠等人無視了她。
這個帳篷恰好,是宮無涯的帳篷。
蘇非煙見到宮無涯面前擺著沙盤,見她進來后,道:“非煙!”
宮無涯正要走過來看蘇非煙怎么哭了,蘇非煙便不喜他接近,道:“你別過來!”
宮無涯皺眉,若在往日他在宗門中沒有要事,他自然舍不得蘇非煙這么和自己鬧別扭,但現在宮無涯心系明日的大戰,見蘇非煙讓自己別過去,當真停住腳步,繼續埋頭深思。
蘇非煙心里恍然升起一股不真切的感覺,要是以往,宮無涯早會追著上前哄她。
蘇非煙心里不怎么高興,她面上凄然道:“你別過來……我在大帳之中被羞辱之時,不見你為我說一句話,現在你倒是做出關心之態。”
宮無涯正在看沙盤,沒理蘇非煙。
蘇非煙又重重說了一句:“原來你素日對我的好,不過是拿我當玩物,私底下消遣罷了。”
這話說得宮無涯不得不抬起頭,他嚴肅道:“非煙,本君如何對你,你心中該有數,在帳篷之中,你說是羞辱,可宗主雖言語說你幾句,卻讓人把你送回宗,你可知道,這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宮無涯曾有在凡人界為帥打仗的事,要是他手下的兵和蘇非煙一樣動輒啼哭,擾亂軍心,他一定當場下令殺人。
蘇非煙聽宮無涯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的不贊同,哪像當初一樣?
她強忍了淚,又見到宮無涯面前擺著沙盤一類物品,她雖然看不懂沙盤,但是之前那些弟子討論廢靈土時,就是從宮無涯帳中出來。
蘇非煙忽然想到一計——心魔讓她先陷害人,再救人,這樣的邪魔手段蘇非煙不樂意用,但是如果眾人都覺得她不配上戰場,她卻上了,還在當中起重要作用……她一樣能讓眾人看到她。
蘇非煙把和宮無涯賭氣的心都消了幾分,她主動道:“真君,你負責廢靈土的使用?我也……”
宮無涯神色忽然一變,厲聲道:“誰告訴的你?”
蘇非煙不過問了一句,便被這般喝斥,她有些懵:“無涯……”
這聲軟軟的無涯一出,宮無涯到底不拿太盛的火氣對著蘇非煙,他道:“軍中機密,你下次不要隨便說。”
“無涯,我不是隨便說,我只是想幫你。”蘇非煙道,“我也想和你并肩作戰,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我,我也很過意不去……”
“這么過意不去,直接嫁給本君。”宮無涯道。
蘇非煙:……
宮無涯道:“非煙,本君愛重你,是源自自己,本君把手給你,腳給你,如何害苦自己都是本君自己的事,但是廢靈土事關整個修真界的安危,本君不能答應你。”
蘇非煙今日屢屢被宮無涯拒絕,這在以往,絕無可能。
她含酸道:“不能讓我碰這個廢靈土,別人就能碰,要是云棠呢?她是不是也能碰?”
宮無涯道:“十獄君負責其他事情,廢靈土這樣的小事,不必麻煩她。非煙,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妨礙你,以她如今的修為和地位,明為玄容之徒,實則她連太虛劍府都不會再回去。你要知道何為忍,何為退,現在的她本君都不敢爭鋒,何況你,你若是再計較那些,吃虧的只能是你。”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宮無涯的話在蘇非煙聽來刺耳極了。
她只以為連宮無涯都認為自己比云棠差,如今她也不哭了,像是心死一般:“好,無涯真君不愿意,我再不叨擾你。”
蘇非煙撩開帳子跑出去,她心里含著對云棠的醋意和妒意,轉腳去了另一個地方。
宮無涯不答應她上戰場,難道她就不能想其余辦法?她不信宮無涯真會把她怎么樣。
日落西下,一夜過去之后,天色還未亮。
修真界正道的人已經正裝待發。
各個投放廢靈土的,做障眼法的,追擊的……全都精神抖擻,這是他們唯一一次機會,也是第一次主動出擊,奇襲孤蒼渺!
云棠領的是北面戰場,她仍穿著燕霽的黑衣,十獄劍懶懶地掛著。
她抓緊時間聞了聞清涼的空氣,數時辰之后,她的眼前恐怕只剩淋漓鮮血。
云棠想了想雙方實力,燕霽去燒黑巖礦,孤蒼渺那邊只剩下花娘和青娘,青娘還和燕霽有交易,千面魔君已死,所以孤蒼渺能用的魔君只有藍衣稚子,白風和惡佛。
他真的只剩這些底牌?
大戰來臨,云棠沒去多想,她攜劍,和眾人一起奔赴各自所在之地,如流星,如勇士。
等待天光破曉,就是殺戮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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