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霏氣呼呼地往外沖,身后還聽到溫亦然在交代樊潛,“以后不相干的人不要放進來,我不希望還有第二次!”
呸!當她是狗嗎?還不要放進來!韓霏挺著脊背加大步伐三兩步就走進電梯里,將聲音全都關(guān)在門外!她將手攤開,右手手心被碎玻璃劃破了幾道小口子,此刻有些隱隱作痛。她又掏了掏口袋,從里面拿出幾片創(chuàng)可貼,是原本想給溫亦然的,再順便道個歉,現(xiàn)在攤在手心里顯得格外礙眼!
出了電梯旁邊就是個垃圾桶,韓霏想都沒想就將創(chuàng)可貼狠狠擲到桶里,這才覺得有些解氣。手心的疼痛還在,她故意不去理會傷口就是要自己記得,有些人不配她去對他好!
回到倉庫后,韓霏想都沒想就開始收拾東西,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沒想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她七七八八往自己的辦公室增添了不少小玩意。大大的紙箱里裝著綠蘿盆栽、粉色的筆筒、五顏六色的便條簽、海綿寶寶的便條夾子、水杯、拖鞋、防空調(diào)的單衫等等,她抱著紙箱準備離開之際,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給斌哥打個電話通知一聲。
“斌哥,很抱歉我要走了。”
陳曉斌接到韓霏這通電話很意外,還有些不太明白,“你要走了是什么意思?”
“剛剛老板親自下的口諭,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韓霏想,溫亦然說的不想再看到她,就是趕她走的意思吧。
“小韓,這中間是不是有誤會啊?是不是還是因為你發(fā)錯貨的事情?我現(xiàn)在去和老板溝通,你先別急!”陳曉斌覺得韓霏做事雖然馬虎了點,但至少肯做事,也還聽話,慢慢教還是可以有提升的空間,況且小姑娘長得漂亮,年紀也輕不可能一輩子窩在倉庫,他還打算以后將她調(diào)出來,怎么突然就要離開呢?
“斌哥,不是的這件事,是別的事,總之我走了,再見。”韓霏不再給陳曉斌勸她的機會,果斷掛了電話。
韓霏前腳剛走,陳曉斌后腳就到了總辦,不過被樊潛擋在了門口,“斌哥,老板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你的事先壓一壓,最好過段時間再來。”
陳曉斌有些焦急,壓低了聲音問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韓霏要走了?”
“走了?!”樊潛錯愕,這姑娘脾氣也太大了吧,難道分不清什么是真話什么是氣話?
陳曉斌看樊潛的表情就知道這中間肯定有誤會,“她說是老板親口說的。”
“這姑娘怎么這么較真!”樊潛嘆了口氣,接著又說道,“她是做錯了事,不過老板當時在氣頭上說了些氣話。你先去勸勸她,如果她鐵了心要走,還是得回來辦理離職手續(xù),這事我也要和老板匯報下。”
陳曉斌摸著下巴,想起以前在茶水間聽來的八卦,突自說到,“這兩人真是水火不容啊。我記得韓霏之前是在柜臺做事吧,后來莫名其妙被炒了,現(xiàn)在回來還沒安穩(wěn)又鬧著要走。”
樊潛聳聳肩,避重就輕地說,“老板的心思誰知道呢,斌哥你還是再去和她溝通溝通。”
送走了陳曉斌,樊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多久就見到對面溫亦然開門出來,臉色陰沉,嘴角抿得筆直,臨走前沖樊潛囑咐,“這幾天沒事別來煩我。”
樊潛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溫亦然眉心又折了一折,“你有事?”
“沒有,公司的事我會打理,你放心。”樊潛決定自己的小命要緊,按照老板現(xiàn)在的心情,如果知道韓霏走了大概只會說上一句,‘走就走了,通知人事部再招人,這點小事還需要我來拿主意嗎?’
眼看著溫亦然就要走進電梯,樊潛陡然記起一事,忙追到門口提醒到,“老板,別忘了周五你和沈醫(yī)生有約。”
溫亦然微微收了下顎當做回答,電梯門徐徐關(guān)上,透過模糊的鏡面,他看到自己面容扭曲,黑眸氤氳。
韓霏是在后半夜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的不對勁,早先洗澡的時候她就覺得后背有些發(fā)癢,她沒在意,以為是被蚊子咬了,胡亂抹了點膏藥就睡下了,結(jié)果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都難受,到處都很癢,癢得她恨不得抓破身上的皮膚,狠狠摳下一塊肉!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過敏了,自從車禍之后她的體質(zhì)就變得很特殊,尤其是對梧桐花和洋槐花特別敏感,原本她最愛的就是爺爺家后院的那兩棵大梧桐樹,每到六七月份聞著淡淡的梧桐花香,在樹下和哥哥姐姐們一起玩耍,日子愜意徜徉。可惜后來只要經(jīng)過梧桐樹下,身上很快就會有過敏反應(yīng),媽媽害怕她再有事,就帶著她搬到了城郊的獨棟居住,去看爺爺也會避開梧桐花期。
這次她琢磨著應(yīng)該是溫亦然那瓶香水的問題,里面肯定含有梧桐或者洋槐的成分。這么想著她更難受了,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然后給鐘云去電話,“哥,我好像過敏了,你快來!”
鐘云火急火燎接了韓霏將人送到醫(yī)院急診,韓大小姐說過敏這是可大可小的事,他舅媽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是這個事,若是有個萬一他就等著回去被老爺子拔掉一層皮!
鐘云左想右想還是不放心,掏出手機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十分鐘后,韓霏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掛點滴,一雙眼直直盯著給自己看病的醫(yī)生,只差沒口水橫流了。
醫(yī)生留著短碎發(fā),帶著口罩只露出高額濃眉和一雙沉靜如墨的黑眸,白皙修長的手指修剪得齊整干凈,十指松軟地捏著韓霏的頭臉四肢小心查看,韓霏心跳如鼓,當時就在感慨,她感受到的不是手,是藝術(shù)!
鐘云站在一旁看著恨不得撞墻,韓霏那赤裸裸的花癡模樣簡直丟他的臉!這還沒看到臉呢就一副淌著哈喇子的白癡樣,要是看見真面目豈不是隨時準備為醫(yī)學(xué)獻身?!
醫(yī)生檢查完畢后,直起身子,欣長的身段被白大褂襯得越發(fā)清雋,脊背挺直,肩寬窄腰的,韓霏真的有一種想要拔他衣服的沖動!這一刻早忘了自己現(xiàn)在是面目全非的豬頭樣。
“沒什么大礙了,好好休息吧,記得掛三天水,按時吃藥。”
醫(yī)生交代了幾句就同鐘云一道走出病房,韓霏還沉浸在醫(yī)生字正腔圓的嗓音里,低沉喑啞,磁性又充滿了男人的魅惑,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醫(yī)生帥哭了。
鐘云和醫(yī)生站在走廊上,他遞過去一支煙,“謝謝了,卓大醫(yī)生。”
卓易將煙推回去,將口罩拉到下巴處,露出一張深邃清冷的臉。他倚靠在走廊的橫欄上,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朝著鐘云似笑非笑,“你什么時候這么客氣了?”
“這不是大半夜麻煩你,我過意不去嘛。”鐘云也笑了起來,叼著煙準備點看到墻上貼著禁止吸煙的標語又把打火機放回去。
卓易冷哼,斜睨著身側(cè)的人淡淡說道,“你也知道麻煩我,要我一個骨科醫(yī)生去看皮膚病,虧你想得出。”
“誰讓你是全才,那時候咱們宿舍大大小小的病癥不也是找你。”大學(xué)的時候鐘云和卓易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院系,后來學(xué)校宿舍不夠,要把文學(xué)院和醫(yī)學(xué)院的宿舍騰出來給大一新生,卓易就被分配到了鐘云的宿舍,兩人也是因此才認識熟悉保持交往到現(xiàn)在。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卓易捏了捏鼻梁骨,前半夜才下手術(shù),剛?cè)ブ蛋嗍宜戮捅荤娫平o叫了過來,整個人感覺很不爽。
鐘云怔了下繼而搖頭無奈地笑了,“還是這么不近人情。”卓易的冷傲在讀書時就是出了名的,每個人談?wù)摰剿际悄恐袩o人,不易親近。若不是他確實本事過硬,皮相又好,不知道會被揍多少次!
送走了卓易,鐘云回到病房興師問罪,“你說,你是怎么回事?”
韓霏可憐兮兮地癟嘴,“哥,我好難受,你饒了我吧。”
鐘云可不吃她這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嗤然,“哼,難受,我看你盯著人家醫(yī)生看的時候怎么不說難受?”
說到卓易韓霏拼命睜開腫的只剩一條縫的兩眼,里面光芒四射,“哎喲,哥你太不厚道了,有一個這么極品的朋友居然也不給你妹妹我介紹認識!”說完還不忘故作嬌羞地朝鐘云拋了個媚眼。
鐘云麻了一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越加挖苦自己表妹,“介紹給你也沒用,人家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會對你另眼相看?況且,據(jù)我所知,他還沒看上過哪個女人!”
韓霏騰地彈起,好似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驚奇,“什么?你逗我呢,這么帥的醫(yī)生還是純情小,處,男?”
鐘云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他瞪著韓霏唬道,“說什么呢,女孩子這么不文雅!小心我告訴舅媽你的真實面目!”
韓霏撇撇嘴嘟囔,“本來就是實話嘛。不過,這樣的男人很吸引人啊,哥,快扇我兩巴掌,我怕我會克制不住!”
鐘云扶額,他受不了地翻白眼,“韓小姐,需要我給你鏡子瞧瞧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嗎?如果你覺得你這張臉足夠迷倒卓易,我絕對不攔著你!”
“原來他叫卓易啊,連名字都這么藝術(shù)。”
“快點睡覺,我明天還有會要開,這都被你攪和了!”
“哥,你再說點你和卓易的事唄,比如你們怎么認識的?他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啊?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我還沒問你,怎么上班好好的過敏了?”
“......我困了,晚安。”
韓霏老老實實在醫(yī)院待了三天,她知道自己過敏后的樣子有多嚇人,況且都被人炒了也不用上班,最主要的現(xiàn)在醫(yī)院因為有卓易的存在讓她不再排斥,連消毒藥水的味道都帶著一股怡人的清香,太過于美妙。只可惜,卓易再沒有出現(xiàn)過,無論韓霏如何撒潑打滾求表哥打電話,他都非常有原則有立場地拒絕,只輕飄飄丟了一句,“爾等凡人休想覬覦他。”
求人不如求己,韓霏打聽到卓易是這家醫(yī)院的骨科醫(yī)生,于是一大早吃完鐘云送來的早飯,對著鏡子將自己的病號服來來回回照了不下十次,確認沒問題后大搖大擺走出了病房,直奔骨科樓層。
溫亦然如約來到醫(yī)院,結(jié)果沈如欒臨時有會議召開,二人重新敲定了時間后,他抬手看了看時間還早,決定去公司看看。這幾天樊潛一直有按時匯報工作,不過總有些欲言又止,讓他感覺奇怪。
醫(yī)院的走廊有些長,永遠是常年照不到陽光,陰冷幽暗。溫亦然不疾不徐地往電梯處走,經(jīng)過一間辦公室時,看到里面人滿為患,且多為年輕妙齡女人,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結(jié)果就看到某人站在一堆女人外面蹦跶得正歡。
溫亦然本不欲理會,又察覺韓霏穿著的是病號服,他微微蹙眉停頓了會,最后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剛準備離開,就不期然和韓霏視線相遇。
韓霏料到了卓易這里肯定會有許多人,卻沒料到如今的女人看似纖細柔弱,實則一個個都猛于虎,光看這堵密不透風的人墻就知道了。她蹦出一身汗,有些不耐煩地扇著風眼睛四處看,余光瞥見門口佇立著一道欣長的身影,不由回頭,結(jié)果差點眼睛抽筋。
她和溫亦然互相看著對方,因為他背著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也知道有多不待見自己。韓霏可沒忘記溫亦然說過什么話,也沒忘記自己是為了什么進醫(yī)院,當即冷哼一聲將頭扭了回去!
溫亦然看到韓霏的反應(yīng),微微挑眉,最后也輕輕哼了聲抬腳離開。
韓霏鉆了半天也沒擠進去,索性放棄,她睨了眼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心里輕蔑的笑,有表哥在手,她和卓易何懼人墻!閉上眼好像都能看到自己和卓易手牽手幸福地在一起的畫面,她哼著歌離開,正巧看到電梯快要關(guān)門,于是想都沒想就沖了上去一把扣住門。
電梯門遇到阻礙,又緩緩打開,里面就站了溫亦然一人,韓霏看到他之后臉色變了變,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溫亦然單手插在褲袋里,另一個手按在電梯的按鍵上,率先開口,“你到底進不進來?”
韓霏捏著衣角,心想自己干嘛要這么扭捏,遂昂首挺胸走進電梯按了下自己所在的樓層,再不看溫亦然一眼。
短短幾層樓讓韓霏覺得度秒如年,只盼著快點到她的樓層好離開溫亦然的視線。清脆的叮鈴聲就像讀書時最盼望的下課鈴,讓韓霏陡然松了口氣,就在她快要步出電梯時,溫亦然到底還是叫住了她。
“韓霏。”
“干嘛?”她口氣不善,圓眼看著他有些不耐煩。
溫亦然居高臨下看了眼韓霏,頓了幾秒又將視線掃到她屁股處,微微挑著眉帶著點鄙睨道,“剛?cè)肆髁税桑垦┭澴由狭恕!甭?lián)想到第一次和韓霏見面她就在尋找一夜情,可見她私生活有多亂,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她來醫(yī)院是辦這方面的事。
韓霏側(cè)頭往后看,果然褲子紅了一片,怪不得前面就覺得肚子不舒服,肯定是剛給蹦出來的。她慌忙捂著褲子,然后漲著臉朝溫亦然低吼了起來,“泥煤啊,這是我來月經(j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