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宴還在沙發(fā)上撅著小屁股,白白嫩嫩的皮膚上兩條紫青色的痕跡格外搶眼。
見說話的是秋余,索性就把屁股撅了起來。
他兩手撐在沙發(fā)上,屁股好好撅著,除了身體是四五歲小朋友的,表情和眼神都是猥瑣青年的做作,一副很和諧的違和感。
“秋大人這是要干嘛?”他很明顯地是在耍秋余的葷段子。
但秋余沒有接他的問題,而是直徑走到耿宴身后,正準備看清楚傷痕時,身后臥室門被打開了。
“哐”地一聲門被重重摔在后面的墻上,給沒有任何準備的三個人嚇了一激靈。
“大媚,還不帶妹妹洗腳睡瞌睡,都幾點了!”
昏黃的燈光下,站在門邊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女人,黑黑胖胖的,說話的時候嘴角還滲著白色沫子。她說完話,掃了一眼懷著孕的女人,便直直盯著椅子旁的兩個孩子。
大媚?妹妹?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概知道了自己在這個陣里的身份。
對面電視屏幕里的影子也能大概看清楚自己的模樣。
那我?我這!??!
羅淵瞪著眼睛,指指自己的大肚子,用表情求問,“我是誰?!”
羅淵指指電視機,示意秋余他們看過去。
兩個小女孩兒,一個身懷六甲的婦女。小女孩兒穿戴整起,女人卻頭發(fā)蓬亂,寬大的衣服即便是大著肚子也不是很合身。
羅淵定睛想看看自己的模樣,但看清楚后他卻渾身汗毛直立。
電視屏幕里的他已然是那個女司機無疑了!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跟被塞進蜂箱一樣嗡嗡嗡地響,整個人瞬間就不太清醒了。隨著他心跳的加速,肚子突然也一陣陣地發(fā)硬,四周的肉都往中間縮,肚子里的孩子還在里面翻滾,然后一腳踹在他肋骨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請你不要糟踐肚子,要死等娃娃生下來再去死?!?br />
見女人皺著眉頭戳著肚子里的孩子,門邊的婦人從隔壁拿來了一個盆,直接往這邊扔過來。
羅淵本能地往后推了一步,若不是秋余上前扶著,就踩身后的球上去了。
洗腳盆滾到羅淵腳邊停了下來。
“趕緊洗腳跟奶奶睡了!”女人朝秋余吼了一聲,嚇得耿宴一把將秋余抱住。
“姐姐,我們睡覺吧?!惫⒀鐡P起臉看著冷冰冰的秋余,小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
秋余:……
秋余深深呼了一口氣,若不是那個奶奶盯著,他真的會將人從椅子上拽下來。
“好?!?br />
秋余硬著頭皮說,然后將人從沙發(fā)上抱了下來。
說是抱,還不如說是拖。
畢竟姐姐也沒有比妹妹高多少。
就在耿宴巴住秋余手腕從沙發(fā)上被拖下來的時候,秋余手腕處突然疼了起來,他將妹妹放地上,借著背對奶奶的時機,看到姐姐手腕上的一條條口子,新的舊的層層疊疊。
很明顯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兩邊往中間刮的,不深,但疼。
老的還沒來得及結痂,新的已經滲血了。
光著屁股的“妹妹”也發(fā)現(xiàn)了,她和“姐姐”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這個家庭的概況也算是知道個一二三了。
借著接水洗腳的間隙,秋余和耿宴來到隔壁堂屋。
堂屋不大,兩邊擺滿了農具,只在供位前的空地上放了一個熱水瓶和一條木板凳。
秋余走過去,提起熱水瓶,道了謝熱水在盆里。瓶子不大,但裝滿水后對于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來水卻也不輕。
秋余一時沒反應改過來自己這時候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收瓶的時候手腕使不上力,熱水瓶傾了下去,大半瓶熱水全倒了出來。
熱水沖到盆里,又濺了出來。
對面的“妹妹“艸”字還沒出口,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可把屋里的人都招了過來。
“咋子了咋子了!”堂屋旁的門里罵罵咧咧出來一個男人。
男人個頭不高,披著一件皮衣,頭發(fā)雜亂地立著,一臉的怒氣,應該是睡著了被吵醒。
他看到還掛著眼淚的妹妹,又看了眼手里還提著熱水瓶的小媚,瞪著眼睛指著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給老子滾過來?!?br />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感覺胸腔里的那顆心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男人的視線所及之處仿佛都有無形的線拉扯著他們的心臟。
按理說他們三個是局外人,那個男人的情緒應該影響不了他們才對,但三人卻不受控制地朝男人過去。
姐姐走在前面,將媽媽和妹妹欄在后面。
“皮子癢了是不是,老子睡個瞌睡都得不了清凈。”男人說著,一把將小媚拽過去。
小媚沒站穩(wěn),差點撞門邊上。
一時間的恍惚,秋余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但直到對方將指甲死死掐進肉里的時候她都沒能躲開。
他沒有辦法操縱這具身體。
這種陣秋余之前只遇到過一次。那一次是和梅子青……
“秋大人?!?br />
男人離開后,羅淵挺著大肚子上前一拿抓起秋余的手,看到正在滲血的兩個指甲印。
秋余剛才突然沒有辦法操縱身體,卻又像身體本人一樣感受身體所承受的痛苦或快樂。就像男人一出現(xiàn)的時候三人的心就猛地提起來,那種心驚肉跳的害怕到窒息的感覺現(xiàn)在都還很明顯。
這種情況對于探師來說很危險。
“呼呼呼。”秋余還盯著那扇被重重關上的門,手腕就傳來一陣暖氣。
他側過頭,看到“妹妹”正埋頭給自己吹傷口。
“姐姐不疼,姐姐不疼?!?br /> 很明顯現(xiàn)在說話的不是耿宴,妹妹眼里的淚水吧啦吧啦往下淌,小心翼翼又控制不住情緒。
秋余摸摸她的小辮子,然后蹲下身摟住屁股將她抱起來放板凳上。
“秋大人,秋大人。”
耿宴這會兒緩過來了,他歪著屁股皺著眉,“屁股,屁股勒疼了。”
秋余:……
現(xiàn)在三個人很麻煩,如果一直被原主意識操控的話可能結果會失控,因為現(xiàn)在還不清楚原主布陣的緣由是什么。
“得將原魂鎖住?!鼻镉喑弥妹孟茨_的時候小聲說。
“秋大人,剛才我有點不受控制地就跟著你們過去了,我們是不是被控制了?”羅淵還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就目前行動不便的情況來看,她是最危險的。
“我可以試試。”
小妹雙腳泡在熱水里,臉上雖然還掛著淚痕,但臉色紅潤了許多。
介于耿宴做的靈魄勾當,秋余很是信不過他,況且還是這種關乎生死的時候。
但是現(xiàn)在自己靈力幾近耗失的情況下,也只能賭一把了。
“你有辦法?”秋余余光掃到女孩兒奶奶過來了,趕緊拿起凳子上的腳巾給妹妹擦腳。
“試試,不一定能行?!?br />
秋余:……
羅淵:……就沒人接一下我的話嗎?
整個過程回顧下來,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跟“媽媽”不相干,但是從孩子奶奶和房里男人的情緒和語言上來看,整件事其實都是在針對她,盆是扔給她的,孩子是掐給她看的。
“誰洗得干凈我就帶誰睡?!?br />
妹妹剛從板凳上站起身,屋里的燈光突然熄了。奶奶的聲音突然深幽起來,就像一片烏云,悶悶地在頭頂散不去。
“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不能給別人開門,狼外婆會吃人的?!?br /> 黑暗中,媽媽的聲音猛地從秋余和耿宴身后響起,和奶奶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二人以為羅淵掙不脫原主了,趕緊回頭找人,只見一臉無辜的“媽媽”正朝他們使勁擺著手說“不是我不是我”。
“誰洗得干凈我就帶誰睡,快洗??!”
“狼外婆趁你睡著的時候會把你吃掉!”
兩個聲音緊緊纏繞著,秋余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她一把抓住一旁的“媽媽”,想張嘴說話。
秋余正想用靈力控制住原魂的時候,旁邊的左手手腕傳來一陣暖意。
是耿宴。
他用那只小手緊緊握住秋余的手腕。
“用你手上的陰線?!?br />
陰線是梅子青的,那個消失了一百多年的人,魂都沒見著,就留下了吃飯的家伙。
陰線認主,不是誰都能輕易操縱的,更何況還是一個修煉千年的老妖怪的家伙。
秋余不想動他的東西,說不清是為什么,興許還是那股氣吧。
見秋余沒動,耿宴索性站到他身邊,握住他手腕的手突然松開,轉而貼著他冰涼的手腕順勢往下,與他十指相扣。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秋余。
他說,“不用陰線你能活著出這個陣嗎?”
透過窗外進來的一絲光線,秋余看到耿宴眼里的光,雖然是附在原主身上,但眼神不好控制。
秋余有那么一瞬間好像看到了梅子青。他高處他半個頭,總是垂眸凝視他,然后嘴臉向上揚起很高。
梅子青第一次帶他入陣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預想到會是個附魂陣,他將執(zhí)意不用陰線要用那把扇、卻掌握不太熟練的秋余拉到身邊,他把陰線纏在秋余手腕上的時候也是這樣看著秋余。
他說,“不用陰線你能活著出這個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