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我與父親的關(guān)系，你也看在眼里。他有病在身，我也不
    便照顧，且我這心里總有芥蒂。所以我希望融洽我們姐妹的關(guān)系。以后還仗你多照
    顧他幾分。”
    陳瑾憲道：“妹妹不必說，這是我的分內(nèi)事，我定會好好照顧伯父的。”
    瑾寧握住她的手。“有大姐這話，我就放心了。”
    陳瑾憲看著她的手，慢慢地用另外一只手握住，雖然遲疑。但是最終是堅(jiān)定的。
    姐妹兩人沒再說什么。但是，瑾寧知道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或許會慢慢改變。
    回到梨花院。錢嬤嬤問道：“談了？如何？”
    “應(yīng)該明白了。”
    “這大小姐是該獨(dú)當(dāng)一面了，這樣畏縮。如何成事呢？盼著她真的明白吧。”錢嬤嬤道。
    可憐湊過來問道：“其實(shí)何必管她呢？她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您又不是非她不可的。”
    錢嬤嬤拍了她的腦袋一下，“小孩子懂得什么？好歹是一家人。難道要成仇嗎？多
    一個(gè)親人總比多一個(gè)仇人好。日后也能互相幫襯嘛。”
    “我可不明白。橫豎我以后也不嫁人！”可伶涼涼地道。
    嬤嬤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說，你不想嫁人。有時(shí)候上天偏給你安排一個(gè)你喜歡
    的，想嫁的，也未必嫁得出去。”
    “嬤嬤有故事啊！”可伶眸色一亮，追著問道。
    嬤嬤涼涼一笑，白了她一眼，“嬤嬤年輕的時(shí)候，也想過嫁人。”
    “為何不嫁？宮女也到了年紀(jì)也能出宮啊。”
    “告訴你做什么？你真多事。”嬤嬤沒搭理她，走了。
    大婚的日子，轉(zhuǎn)眼便到。
    這個(gè)很多人盼了許久的日子，竟然從初二傍晚開始就飄雪。
    天色昏暗時(shí)，海棠推開窗戶，看著外頭鋪了一層雪白，“瑞雪兆豐年，好兆頭，小
    姐您趕在今年第一場雪出嫁，這兆頭好。”
    瑾寧穿著寢鞋過來，剛剛睡了一下，因?yàn)榻裢韼缀跏遣荒芩摹?br/>     大舅媽和二舅媽都在這里，請了好命婆過來今晚梳頭，而按照規(guī)矩，待嫁女兒的母
    親要囑咐許多話，母喪，便家中長輩代勞，所以，老夫人今晚也得過來。
    瑾寧在窗口看著外頭，雪下了一會兒，地上便白了，這雪下得不小啊。
    “別看了，換衣裳去吃飯！”錢嬤嬤進(jìn)來，雖然外頭冷，但是她額頭卻出了細(xì)碎汗
    珠，可見她忙得要緊。
    瑾寧依言回去換衣裳，屋中生了炭爐，窗戶關(guān)上便暖和極了。
    “這一下子就降溫，這喜服下得穿件小棉襖，不然得冷死啊！”青瑩進(jìn)來說。
    “呸呸呸，犯忌諱了是不是？早便叮囑過你們，從今日開始，但凡晦氣的字都不能
    說。”嬤嬤白了青瑩一眼。
    青瑩吐吐吐了幾下，又自己給自己掌嘴，“瞧我這張臭嘴，胡說八道！”
    瑾寧笑道：“百無禁，忌，若說幾個(gè)晦氣的字便真能應(yīng)驗(yàn)，嘴巴豈不是能殺死很多人？”
    嬤嬤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等活到歲數(shù)見慣了世情，就什么都信了，也就是年
    輕才有這股蠻勁。”
    瑾寧覺得嬤嬤說的話很有道理，細(xì)思幾分，便會心一笑，確實(shí)啊。
    換好衣裳便去了陳國公那邊用飯。
    陳國公許是這些日心情好，所以臉色看著好了許多，活動(dòng)也利索了。
    父女兩人相處了幾日，也沒原先那么生疏冷淡，倒是能說上幾句話了。
    即便今晚陳梁暉和陳瑾憲早吃過去了忙活，只留下他們父女單獨(dú)吃飯，也不會太過
    僵冷。
    “回頭你外祖便過來，你代為問問，看愿意我過去拜見嗎？”陳國公對這位岳母是十
    分尊重的，只是心頭也著實(shí)是愧疚。
    瑾寧道：“我問問。”
    陳國公看著瑾寧，燭光下，他的面容有喜悅也有傷感，“明日便是大喜日子了，我
    別的不盼望，就盼著你這輩子能平安和順，與靖廷夫妻恩愛。”
    “我們會！”瑾寧喝了最后一口湯，抬頭看著他，“我出嫁之后，你多保重。”
    “有你大哥照應(yīng)，我會很好的！”陳國公說。
    瑾寧點(diǎn)點(diǎn)頭，也覺得沒什么話說了，便起身走了。
    剛回了屋中沒一會兒，便聽得梨花進(jìn)來說老夫人和舅媽們來了。
    瑾寧連忙出去迎接。
    這出到外頭，可被外頭黑壓壓的一群人嚇著了。
    這外頭來了起碼有三十四人，站了滿滿一院。
    老夫人居于中央，一大群人擁簇著她，男女老少都有，且衣著都十分華貴。
    站在老夫人身邊的是五個(gè)年輕的男子，瑾寧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大喜，“哥哥們回來了？”
    大舅媽奇異地道：“你都不曾見過他們，怎會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瑾寧笑道：“哥哥們都長得像外祖父。”
    老夫人微笑，“那是，都長得像你外祖父，來，跟你舅媽認(rèn)一下親戚們，你這出
    嫁，府中也沒個(gè)人主事的，大家便都過來了，反正以后不管是甄家還是陳家，都是
    你的娘家，知道嗎？”
    瑾寧怎不知道老太太的苦心，這是叫大家來為自己鎮(zhèn)場子。
    她淚盈于睫，跟著大舅媽認(rèn)認(rèn)真真地上前喊人。
    “這位是三太姨媽，這位是四嬸娘，這位是堂伯娘……”
    三十四個(gè)人，瑾寧牢牢地記住，記住的，是老夫人的這番疼愛之情。
    “真好，像極了阿依啊！”堂伯娘欣喜地看著瑾寧，上下打量，又無限地感慨，“若
    你母親還在，能看到你出嫁，那多好啊！”
    大舅媽連忙道：“姑奶奶在天上看著呢，怎么就沒看到呢？大好的日子可不許惹我
    們老太太傷心，大家都是來送嫁的，今晚有什么規(guī)矩，我們年輕的不懂，還得您提
    點(diǎn)呢。”
    “好，好！”堂伯娘開心地說。
    大舅媽拉著瑾寧到一位年長的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穿著百子千孫圖案的棉襖，頭發(fā)
    雪白，綰著高髻甚是和藹慈祥，耳垂很長，帶著金耳環(huán)，含笑看著瑾寧。
    “這位是伯祖娘，今晚是伯祖娘為你上頭，做你的好命婆，希望你能有伯祖娘這樣
    的福氣，以后夫妻和順，百子千孫。”大舅媽瑾寧。
    瑾寧連忙下跪，“瑾寧給伯祖娘磕頭！”
    伯祖娘和藹地笑著，“好孩子，快起來給伯祖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