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寧這一下徹底明白了。
家國天下,說的應該就是蘇東一役。
蘇東一戰,大周大敗。損兵將近十萬。
大周議和,割據了十個州給鮮卑。
此戰,李良晟帶兵。他好大喜功。已經漸漸不聽她的話了,甚至,蘇東一戰他以為
勝券在握。便不帶她去,不過那時候,她有身孕,也不適合出戰。
那一戰慘敗。日月無光。
班師回朝之后?;噬蠜]有關押任何人,只是說調查戰敗的原因。才有了后來她被冠
以通敵之罪。
但是,那是五年后的事情了。她還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皇太后知道她聽明白了,便道:“你和靖廷需要建功立業,明白嗎?”
瑾寧點頭?!懊靼?!”
她和靖廷要建功立業。要讓所有人信服。才有五年后的掛帥。
“你是個做大事的人,所以。內宅的那些事情想必也困不住你,手段也可以利落一
些,凡事有我替你擔著,但是,利落也得干凈,最好別叫人挑了你的錯,到時候,
保你是可以的,卻到底給你抹了黑,一個大將,最忌諱的便是有黑點,哪怕只是芝
麻般大的黑點,若出現有心人,你這黑點便能叫人掀得天般大,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瑾寧渾身熱血激動澎湃,“臣……知道!”
皇太后滿意地點頭,卻依舊有些嚴厲,“這些話,你知道就好,皇帝那邊,一個字
都不得吐,上次你請求到東浙,說的話不妥當,皇帝已經起了疑心,我信得過皇
帝,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該知道,會影響他的判斷,也會影響他施行國策?!?br/>
“臣知道!”瑾寧說。
皇太后道:“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難啊,尤其是大國博弈,踏錯一步,就是國破
家亡,有時候不得不用這樣的手段,你也休要疑惑太多,許多事情,你弄不明白,
便是弄明白了,你該做的還是得做,你只要記得曾經慘痛的教訓,你不可讓大周百
姓再陷入那樣的恐慌慘痛當中,這大周疆土,我承諾過先帝,為他守住一寸一土,
便決不食言,不惜任何代價,所以,你若走錯一步,壞了我的安排,我對你也不會
留情?!?br/>
瑾寧心中一凜,“臣明白?!?br/>
皇太后神色稍稍和緩,“方才當著那些命婦的面,讓你單獨到寢室來見我,便是給
你揚威,希望能為你減少麻煩,你這個人啊,祖先運不錯,命格卻不好,容易招惹
小人是非,不過偏是這種人才容易成大事。”
瑾寧心底是震駭的,但是,盡量不把這種情緒表露在臉上,只是問了一下靖廷的事情。
“靖廷那邊,自有太上皇為他指路,在你們前生的日子里,他是不該死的,卻是為
救你而死,這才有了你們今生的緣分,過命的緣分,卻也不能隨意揮霍,別質疑對
方,無論任何事情,知道嗎?”
“是,臣記住了!”瑾寧點頭。
“還有一點,你們兩人能活過來,是借了我大周的國運福分,大周好,你們才好,
所以守護著大周江山,就是守護你們的性命,你們要窮一輩子來做好這件事情?!?br/>
“是!”便不是命運捆綁,她身為武將,也會竭盡全力守護這江山。
皇太后十分滿意了,道:“行了,你去吧!”
瑾寧起身,福身告退。
瑾寧出去之后,靖國候夫人便從屏風后頭走出來。
“這一頓恩威并施,倒是厲害,唬得小丫頭信了個十足。”靖國候夫人笑著道。
“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為了讓他們兩人活過來,耗費了我多少力氣?”
“可沒借什么大周國運,什么大周好他們才能活,多扯?!本竾蚍蛉俗阼獙幏讲?br/>
坐的位置上,道。
皇太后看著她,“阿蛇,蘇東一戰敗成什么樣子,你不是親眼看見了嗎?是不是想
再看一次?”
阿蛇心驚膽戰,“可不想,哎,慘那!”
“這陳瑾寧是真的可用,赤膽忠心,和靖廷姻緣天定,只是前生怎么會出了這樣的
差錯?我也是百思不得解,所幸是剛好有機遇撥亂反正,重來一次,否則,我真是
沒面去見先帝了,這機會只有一次了,若錯過了,事實就定了,所以你也得盯緊點
兒,不可叫他們夫妻出任何的差錯?!被侍筝p聲嘆息。
“知道了?!卑⑸邞?,她看著皇太后,“這一國之事,就把你難成這個樣子了,看
來,治理國家真不是容易事。”
“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容易的事?皇帝已經算是英明了,可列國強啊,野心也
大,近些年大周的繁榮,列國可都看在眼里,誰不想侵吞一口?且大周地勢靠中,
拿下了大周,要做其他更大野心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br/>
“只是,這般孤注一擲在陳瑾寧身上,是否太冒險了?”靖國候夫人其實也隱隱擔憂。
“還有靖廷!”皇太后提醒道,“瑾寧身后,是甄大將軍和陳國公,靖廷身后,是江
寧侯,江寧侯,蕭侯,都是甄大將軍帶出身的,這兩人結合,就等于是把這幾家力
量給扭到一塊去,這力量,不容小覷。”
靖國候夫人點頭稱贊,“這個想法真不錯?!?br/>
“自然!”皇太后略帶了幾分傲慢說。
靖國候夫人站起來,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看著她,“不對,你都這樣安排妥當了,那
你做什么?太上皇可是讓你從鳳凰山回來坐鎮的,如今什么都交給了二陳,你呢?”
皇太后慢悠悠地拉過一張薄被覆蓋住自己的雙腿,頭向后靠著,閉上眼睛,“你出
去吧,我累了。”
“不是你累什么?。磕氵@病也是假的,你就是趁機偷懶?!本竾蚍蛉说馈?br/>
“說了太多的話,嘴巴累!”
靖國候夫人哼了一聲,“就是懶的,這些年越發懶了?!?br/>
皇太后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條繩索丟在地上,那繩索通體刀疤,丑陋難看,但是靖
國候夫人一見就退后,“得,我說錯了,您休息!”
“阿狐!”太后叫了一聲。
平安公主在宮里逗留了好一會才走,出殿門的時候,看到靖國候夫人被捆綁在槐樹
上,她微笑道:“夫人又練縮骨功呢?”
“自然,否則你以為我做什么?”靖國候夫人臉色不甚好看地道。
“一個月練幾次,夫人真勤快!”她牽著暉臨世子的手,微笑道:“以后不可學靖國
候夫人,知道嗎?在皇祖母面前說話得要注意點分寸!”
“知道了!”暉臨世子怯怯地看了靖國候夫人一眼,她被捆著像肉粽子一樣,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