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萬青云第一次進入雷思雨的閨房中,外面的餐桌上,精心準備的菜肴只寥寥有一部分動過,一瓶白酒已經空了,進了兩個人肚里面,餐桌上側面放著一個碩大的花瓶,一束康乃馨插在里面,花香四溢,花朵嬌羞的垂下了頭。
臥室里面,寬大的雙人床上面鋪著紅色的絲織床單,醉酒的雷思雨平躺在上面,女人兩只藕臂緊緊摟著萬青云,萬青云得以就近欣賞女人的醉顏。
女人身上的紅色睡衣和身下同色的床單映襯在一起,顯得更加嬌艷,雷思雨因為喝過白酒,白瓷一樣的臉上有著驚人動魄的紅,紅的是那么生動和嬌媚,壓過了身上紅色的睡裙,除此之外,絳唇一點紅,微微喘息著,分外動人。
萬青云竟然發現自己一雙眼睛不夠用,光是眼前,就有數種紅色爭奇斗艷,女人黑色的秀發如瀑布一樣在她腦后散開,睡裙之外的肢體,白的耀眼純凈,那長長的天鵝頸,細長的鎖骨,無一處不散發著柔媚白凈的光芒,紅唇、黑發、雪膚,無一不美到驚心動魄。
“萬哥!”
女人貝齒咬著紅唇,箜篌一般嬌媚的聲音伴著嬌喘輕聲吟唱。
萬青云卻有些打退堂鼓,上一次發生關系是他醉酒,這次換成女人醉酒,他總覺得有些不大合適,就算女人現在已經拿到了離婚判決書,他也不想在女人不清醒的狀態下發生什么,一旦,女人后悔了呢?
“思雨,你喝醉了。”
他想抽身離去,女人的藕臂卻緊緊摟住他不放。
“我沒醉!”
雷思雨憤憤不平說著,醉酒的人最討厭別人說她醉,只是,現在她是醉還是未醉?女人高高揚起下巴,一雙眼睛化成了柔情水,紅唇向上,蓋過了屋內所有的顏色。
萬青云喉嚨微動,他略一猶豫,然后終于低頭吻了下去。
紅色的海洋掀起了驚天巨浪,浪潮一股股拍打涌向岸邊,在海水中,白色的帆船逆流而上,披荊斬浪,不辨方向,只能跟隨本能,竭力掙扎沖過一道道浪潮的阻擊。
它拼盡全力,追隨著浪潮登上巔峰,又跟著浪潮跌入谷底,浪潮時高時低,有時候它的船身都被大海吞沒,只能看到那不屈的黑色旗幟高高飄揚,盡管浪起浪落,它始終牢牢站在浪潮上,黑旗也驕傲的迎風招展,最終,它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一切考驗,雖然累得筋疲力盡,也閱盡了無限風光。
終于,大海歸為平靜,白色船兒得以喘息,停留,蓄力,等待著下一波大海浪潮卷起,今夜無眠。
今夜無眠的并不只有萬青云和雷思雨兩個人。
白天出完庭的陸豐已經被押進了號子里面,民訴官司一結束,他就從臨時收押改為正式關押了,從今天開始,他就進入一片新天地了。
眼前是個大房子,大通鋪占了一半的面積,里面形形色色擠著高低胖瘦十幾個人,一個個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陸豐。
陸豐也用兇悍的目光回擊,不敢示弱。
說實話,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他有點后悔,他不是惋惜雷思雨的無辜,他只是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下手沒有再狠點,直接將雷思雨逼死呢?
良心?自打他給雷思雨設局和第一次動手打女人的時候,良心就沒了,被雷父雷母粗暴對待的男生有很多,只有他報復,就是因為他最偏激,最沒有道德底線。
尤其今天法庭上那個臭婆娘還敢詛咒自己,媽的,就是因為她,自己得在牢房里面蹲十一年!
陸豐決定了,以后有機會出去一定要報復,一定要狠狠報復!我過不好,雷思雨你也別想自在,等我出去了,一定會纏上你,纏你一輩子,讓你永遠過不好!
憑什么自己坐牢?她卻單身恢復自由?她就應該去死!去死!去死啊!
他決定,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減刑,早日出去重獲自由,只有這樣,才能更快更狠的報復那個賤人!那個害自己失去一切的賤人!
陸豐站在門口想了很多,時間其實也只是過了幾秒鐘,人群中一個皮膚黝黑黝黑,走路姿勢有些奇怪的漢子靠過來了。
“哥們,新來的吧?”
“我旁邊有個空位,你睡我旁邊吧!”
陸豐有些謹慎的看著這個黑炭塊,他不知道進了這里面應該如何面對這種突然而來的善意,不過,多認識朋友多條路么,多交朋友,總沒有錯吧?
他跟著黑炭塊走過長長的通道,走到通道盡頭,他沒有注意到,身后一群人幸災樂禍的擠眉弄眼。
盡頭的味道不怎么好聞,因為有個小便用的水泥槽,味道撲鼻,黑炭塊把陸豐安排在最靠墻的味道,拍拍床鋪,意味深長的說道。
“兄弟啊,只要是新人,都是從這個位置睡起,之前這個位置是我的,你來了,我就可以往上挪一位了!”
“我知道,這兒味道不好聞,俗稱尿鋪,不過尿鋪也是鋪啊,起碼比睡在水泥地上強對不對?”
“我跟你說,咱們房間老大被關禁閉了,他今天晚上就回來,你可千萬別惹他生氣,上一個惹他生氣的人可是被按進尿池里面睡了一晚呢!”
接下來黑炭塊絮絮叨叨給陸豐科普了很多注意事項,說話條理分明,邏輯清晰,吐字偶爾夾雜著一點點鄉音。
陸豐頓時心生好感,這種帶人入門的保姆式人物誰都喜歡啊!有他幫忙,自己應該很快融入新的環境,生活應該會過得舒服一點吧?
“大哥,聽您這談吐,您以前也不是一般人啊,您是怎么進來的?”
陸豐適時的拍出馬屁。
黑炭塊一臉感慨。
“哎,兄弟我以前大小算個人物,開個制衣廠,別人喊我一聲老板,腰里面也趁著幾千萬,媽的,讓老婆和奸夫還有幾個老鄉給耍了,不過我也沒讓他們好過,我捅穿了那賤人弟弟的手!還讓那賤貨和奸夫一輩子不能呆在一起。”
“那個賤貨,老子出去一定要把她和奸夫千刀萬剮!”
陸豐一聽馬上來了精神,立刻生起同情心,忍不住打開話匣子,把雷思雨抹黑了無數遍,兩個人一聊就是幾個小時。
等到晚上躺在尿鋪上,陸豐心里默默念叨著新朋友的名字——老黑!
別說,皮膚真夠黑的,心還不錯!
他美美的想,第一天就有新朋友,感覺真好。
大晚上,睡得好好的陸豐突然覺得身子一沉,感覺一座山壓在身上,同時身后傳來撕心裂肺的痛,他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眼睛都快瞪裂了,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會遭受如此大辱。
他側過頭去,新認識的朋友老黑就平躺他旁邊,眼睛眨啊眨,低聲勸說。
“兄弟,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陸豐伴著委屈的淚水,憤怒大吼。
“老黑,你真他嗎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