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一進屋里就聞到嗆人的煙味，整個屋子像著了火一樣，一股淡青色的青煙在空氣中飄蕩。
    萬青云兩眼通紅就坐在沙發上，煙灰缸里面的煙頭滿地都快堆了出來，顯然萬青云一晚上根本沒有睡，而是坐在這里思考問題。
    男人抬起臉來，雙眼通紅，滿臉憔悴，可是當他看到蘭姐的時候，心忍不住痛了起來。
    蘭姐是多么漂亮的一個絕色美人啊！
    可是今天她就像一朵鮮艷的玫瑰被人從土壤里面連根拔掉，失去了土地供給的營養，花瓣鮮艷顏色不在，花兒已經凋零，整個人精氣神仿佛被抽走了。
    她臉色蒼白，兩只眼睛腫的和桃子似的，顯然哭了一晚上，嘴角上結著血痂，這是昨天她發誓的時候咬破的，頭發沒有了光澤。只是隨便挽在了腦后，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衣服，皺皺巴巴擰在一起。
    這哪還是平常光彩照人，注重儀表的蘭姐？
    兩個人四目相對，隔著短短十幾步，只是十幾步，卻仿佛有一條懸崖鴻溝，兩個人往前走一步就會掉下去，萬劫不復。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在沉默，隔了一會兒萬青云站起身來，然后走到陽臺打開窗戶，外面清冷的空氣吹了進來，立刻驅散了屋里面濃濃的煙味，他身子發冷，心更冷，他沒有去看蘭姐，因為看一眼怕自己心痛的受不了。
    萬青云對蘭姐最開始是確實沒有愛的，甚至在準備報復老黑的時候，兩個人走在一起，萬青云都是猶豫不安的，心中有著很重的負擔，所以在那種情況下，他和班花發生了關系之后，也聽之任之。
    可是人不是鐵石，是感情動物，在兩個人短短的同居生活中，萬青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自己的心已經牽掛在女人身上，女人的溫柔賢惠，女人的百依百順，女人完全以他為中心，無一不表示這個女人深深愛著他，萬青云被感動了。
    他曾經想過，兩個人或許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加百分之一的愛，可是現在，讓他再分出一個明顯的百分比，他已經做不到，他只知道他的生命中已經不能離開這個女人。
    萬青云稍微側頭，咳嗽一聲，聲音沙啞干澀。
    “你想好了？”
    身后傳來女人的哽咽聲音，她小心翼翼的控制不發聲，里面孕育著無窮的痛苦和壓抑，然后女人終于控制不住，聲音迸發了出來，很快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萬青云幾乎瘋一樣地轉過身去，然后沖了上去，一把將女人摟在懷里，這次女人沒有掙扎。
    兩個人四只胳膊一起用力，仿佛都要把對方揉到自己的身體里面，萬青云親吻蘭姐額頭，然后又吻著她流淚的眼，源源不斷的淚水里涌出，他嘗到了，這是苦澀的味道。
    然后萬青云的嘴唇一路向下，終于吻上那兩瓣顫抖而渴望的唇，品到了里面的漿液，以前這里是甜蜜的甘泉，現在則是一杯苦澀的酒。
    兩個人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萬青云嘴上都染上女人的鮮血，昨晚咬破的傷口再次崩裂了。
    蘭姐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他，兩個人分開了。
    萬青云垂頭喪氣，蘭姐什么都沒有說，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卻仿佛什么都說了。
    他低聲問道。
    “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昨天晚上他不是什么都沒有做，他回來之后就用手機查了蘭姐家鄉的土地廟，他大概明白，在蘭家人眼里這代表著什么？
    蘭姐含著淚水，默默點頭，終于開口。
    她的聲音不再像往常一樣優美動聽，而是憔悴的讓人心痛。
    “青云！再找個好女人吧！我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或許我父母說的對，我就是一個災星，走到哪里把禍害撒到哪里！”
    萬青云怒了，他大聲吼道。
    “放屁，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已經苦了八年了，老天爺怎么會忍心讓你繼續苦下去？認清現實吧，蘭姐！那不過就是幾句誓言，還有什么約束力呢？我們兩個人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蘭姐只是搖頭。
    “你不懂，你不懂！我不敢呀，我是真的不敢！”
    “不要再說了，你不懂我畏懼的，咱們以后不要再聯系！”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萬青云氣急敗壞。
    “誰管下輩子？咱們就要這輩子好好的在一起！做夫妻！生兒育女，生個大胖小子，看著他長大結婚，將來給他帶孫子！一起白頭到老！”
    “你忘了嗎？你在床上都已經說過多少次？想過多少次？你連孩子的嬰兒床和衣服都想好去哪買了！”
    蘭姐的眼睛里面露出一點點希望，嘴角甚至微微上翹，她想到了甜蜜的回憶，那是她和萬青云之前在激情后的憧憬，然而現在一切都破滅。
    她站起身來，雙手捂著臉。
    “青云！別逼我，這是命，誰也改不掉的！”
    她轉身就想跑，萬青云卻蠻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那我也要你答應我一個事兒，要不然不會放你走！”
    “從你今天離開開始，你答應我！不管是誰逼迫你，你都不能把自己嫁出去！”
    “我要你等，哪怕等到七老八十，你也必須為我守著！”
    蘭姐淚崩了，她放下手來看著萬青云。
    “你這是何必呢？這樣只會害苦你一輩子！”
    蘭姐知道萬青云是怕她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就是為了斷了萬青云的念想。
    萬青云還在想辦法挽回兩個人的關系。
    男人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捏著她的胳膊生疼。
    “那我不管！你昨天不是發誓嗎？今天你再發一個誓！”
    “你這輩子不能嫁給我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
    蘭姐見萬青云堅持，知道自己不說根本走不了，她痛苦的舉著手。
    “我對土地爺發誓，這輩子我不嫁給萬青云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
    一句誓言說出，兩個人心里同時松了口氣，萬青云再沒有理由抓著蘭姐，他只能撒手看著女人跑出門去。
    萬青云只覺得自己的幸福也跟著一起離去。
    他在家里渾渾噩噩的呆了三天，期間冷香凝給他打了無數電話，他都沒有接。
    三天之后他洗了臉，收拾干凈，沉默地離開了家門，馬路對面一桿旗幟迎風飄揚，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批字斷命。
    萬青云略一猶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