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在車里百無聊賴地點起第二根香煙，人抽到一半的時候，車頭一個人影閃過。
    他慌忙把煙扔在腳下踩滅，副駕駛門打開，老黑陰著臉上了車。
    王老二仍然是一副討好的樣子。
    “大哥，咱們去哪兒？？”
    老黑遲遲沒有說話，王老二正感覺得奇怪，他轉過頭卻看到老黑手里已經掄起了剛才祭奠用的酒瓶，正朝他腦袋狠狠砸下。
    咔嚓！
    玻璃碎屑飛濺。狹小的車廂里面玻璃渣子崩的到處都是。
    王老二驚呆了，他瞪大了兩只眼睛晃了晃頭，額頭上一股血液流下，模糊了眼睛，他覺得頭昏眼花，神志都不清了，他下意識的問道。
    “哥，你要做什么？？”
    老黑咬著牙一臉冷笑下了車，然后一把打開副駕駛門，一下將王老二拖了出來。
    王老二笨重的身子砸在地上咚一聲，劇烈的疼痛傳遍身體，他的頭腦稍微清晰，他有氣無力帶著哭腔問道。
    “大哥，這是怎么了？我是王老二，是你最信任的人，老二呀！”
    老黑陰笑著拖著王老二的身子來到河岸邊，這是一個僻靜的所在，周圍靜悄悄沒有人路過。
    老黑的手鮮血直流，手里面還攥著半個玻璃瓶，玻璃瓶只剩下一個殘破嘴兒，上面不規則的鋒利斷茬在夜光折射下發出冰冷的光芒。
    老黑蹲在王老二身邊，手里面拿著碎玻璃瓶，一晃一晃，看到王老二心驚膽寒。
    老黑感慨說道。
    “老二，你知道嗎？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你說我到墻倒眾人推，活的像一條喪家之犬，為什么你還對我這么好？？”
    “你給我當免費司機，用著自家的車，還給我錢，讓我吃讓我住！”
    王老二結結巴巴回答。
    “大哥，因為你對我好呀！”
    他說話的時候同時想調動身上的力氣爬起來，可惜腦子挨了一玻璃瓶之后，仿佛身上的力氣隨著腦袋上的破口，跟著鮮血全流跑了。
    他掙扎幾下，發現自己全身軟的和面條一樣，只能絕望地躺在地上。
    老黑哈哈大笑，在夜晚中傳出老遠，他的笑聲凄涼寂寞像一條孤狼。
    “你知道嗎？直到今天之前我也是這么想的！”
    “可是剛才跪在這里，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對你好，你就要報答我，但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蘭姐帶出來的，蘭姐才對你是真正的好！”
    他惡狠狠的把玻璃瓶往下一插，王老二慘叫一聲，才發現瓶子擦著他的脖子捅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我就是個亡命徒，什么事我都敢干！”
    “你裝過頭了，裝的太過了！我這種人到現在身邊就不應該有一個人還跟著！”
    “說吧，你們幾個，是誰牽了頭？誰組的局？是不是蘭姐？我廠子里面到底誰參加了？”
    “我破產肯定有你們一份功勞，對吧？蘭姐給了你們多少錢？或者向你許諾什么？都說出來，但凡有一句話不對，我認識你是王老二，這玻璃瓶子可不認識你！”
    老黑舉著玻璃瓶子，聲音冰冷的像西伯利亞刮來的寒風，透明的玻璃瓶子沾染了鮮血，反射出讓人膽寒的冰冷的紅色。
    半個小時之后。
    老黑一把扔了玻璃瓶，晃晃悠悠站起來，一臉蒼白，然后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阿蘭！果然是你，我猜的沒錯！”
    “好手段！我下面四個主管，你一個不少全都收買了！”
    “你們怎么能這么狠心？！”
    他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和個瘋子一樣，已經吐露實情的王老二被嚇得哇哇大叫。
    “老大！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殺我的！”
    “我上有老下有小！二胎馬上也要出生了！”
    “老大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你饒我一條狗命，我身上有銀行卡，我把帶著的錢都給你！都給你！”
    王老二被嚇得屁股尿流，他真的尿了，實在是老黑現在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太可怕，他知道老黑被逼到絕境上了，什么都干得出來。
    老黑再轉過身來擦擦眼淚，眼睛里面充滿血絲，卻已經恢復了平靜，他冷靜的伸手，將手上的鮮血全涂在了王老二的衣服上。
    “兄弟啊，你呀，就是膽子太小太老實，我剛才全是詐唬你的！”
    王老二驚呆了。
    “詐唬我？”
    老黑點點頭。
    “我在你腦袋上敲那么一玻璃瓶子！”
    “如果你是叛徒，你肯定被我嚇壞了！怕我殺了你，你就什么都說了！”
    “如果你不是叛徒，真心對我好，你這段時間天天跟我跑，我的那些債主也恨上你了！”
    “我把你打傷，你就可以跟他們說，你也和我鬧翻了，因為你不借給我錢，這樣你也就安全了！”
    王老二一臉的羞愧，他這才明白老黑從頭到尾都很冷靜，自己被人家耍了。
    老黑感慨。
    “可惜啊，你沒經得住考驗！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對著的！你還是背叛了我！”
    王老二閉緊嘴，他已經被打擊的不想說任何話了。
    老黑哈哈大笑。
    “你放心，不管怎么樣我不會殺你的，我又不傻，我現在準備跑路去，我如果殺了你，背上一條人命，我還怎么逃？”
    “現在我把你綁起來堵上嘴，等到明天早上有人發現你，我也就跑遠了，咱們也就都安全了！”
    王老二終于松了一口氣，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老黑上去拖著王老二，就準備找一棵樹把他綁起來，就在這時，黑暗中啪啪啪啪掌聲傳來。
    夜晚的黑幕中，兩個人影慢慢出現，然后越來越清晰。
    老黑的身子僵住了，他直起身子警惕地看著遠方，今天晚上他就要跑，不能再等了，他太熟悉高利貸的套路，他現在還不上錢，就憑他借的巨額資金，他真的有可能被活活逼死的。
    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臉上，老黑嘴角一抽。
    第一個人他有印象，個子不高皮膚微黑，動手賊狠，當初堵在巷子里打了他，之后發生了肥肥為了兩塊錢的礦泉水逼債的事兒，他到現在都不清楚是哪位大哥的手下。
    只是知道這個小個子說他大哥有一筆兩百萬的債，老黑欠了三年。
    小個子身后大哥慢慢抬起頭。
    老黑驚的差點把舌頭咬掉。
    “萬青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