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萬青云和蘭姐大驚，也顧不得晚上吃飯的小事，兩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展會簽約的那些訂單，青蘭制衣廠給出的價格本來就比市場同行要低百分之五。
    這是萬青云最開始定好的低價策略，就是為了搶訂單，轉(zhuǎn)機器，增加工人熟練度，把廠子訂單堆起來，搞得紅紅火火。
    雖然利潤會下降，但是廠子卻可以盤活，還可以增加工人的凝聚力。
    等到工人們?nèi)汲闪耸炀毠?，青蘭制衣廠的腳跟也在省城站穩(wěn)以后，萬青云就準備去外省找?guī)熜謳兔?，拉大訂單，這樣廠子的規(guī)模和效益跨上一個臺階。
    這是萬青云和蘭姐早在展會開始之前就定好的策略，當(dāng)時是寄希望于網(wǎng)上接單，沒想到網(wǎng)上沒有多少收獲，卻在展會上大獲成功。
    不管怎么說，制衣廠現(xiàn)在機器全開，上下忙忙碌碌，團結(jié)一條心，都是按萬青云的策略發(fā)展的，突然聽到有品牌方要退單，兩個人都驚呆了。
    蘭姐最先發(fā)問。
    “退單？為什么要退單呢？我們的價格比別的廠子都低，質(zhì)量有保證，退了對它有什么好處呢？”
    “而且這都是簽過合同的，它無緣無故退單，要賠我們一筆違約金的！”
    “它這純屬于損人不利己，誰瘋了退單呢？”
    王老二哭喪著臉。
    “蘭姐，你說的太對了，搞不懂這家品牌商怎么想的，這不是腦袋有包嗎？”
    “更關(guān)鍵的是他現(xiàn)在把違約金都打到我們賬戶了，沒得商量了！”
    “我們做好的那些衣服，現(xiàn)在還在庫房里堆著呢，雖然不多，算上違約金，相當(dāng)于我們白撿了一堆衣服，可是也太惡心人了。”
    萬青云擺擺手，果斷說道。
    “把他電話給我！”
    稍后萬青云撥通的電話。
    “吳經(jīng)理，我啊，萬青云！”
    “明白明白！理解理解！做買賣嗎？你情我愿的，您按合同辦事把違約金都打過來了，我們雖然很遺憾，可也不好說什么！”
    “只是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后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吳經(jīng)理，改天兄弟請你喝酒……”
    “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公是公私是私，咱們個人的感情還是要聯(lián)絡(luò)的?！?br/>     “好，那說定了……吳經(jīng)理，能不能給兄弟透個風(fēng)呀？好好的到底為什么要退單呢？”
    “什么？春風(fēng)制衣廠，比我們的價格還要低？低多少？還要低百分之五嗎？”
    “不對啊，兄弟，你這個訂單我算過，你現(xiàn)在賠付我們違約金，就算他再低百分之五，到后面也是你掏錢多，你吃虧?。　?br/>     “什么？不方便透露，好好好！兄弟我明白了，電話里就不說了，咱們明天酒局見，不醉不歸！”
    萬青云壓斷電話，咬牙切齒。
    “有人在搗鬼！”
    “春風(fēng)制衣廠？聽過這個廠子嗎？哪來的傻帽，半路跑出來，比我們的價格還低百分之五！”
    “按這個價錢算，品牌方付了違約金之后，品牌方也小虧一筆！”
    “媽的，賠錢的買賣居然有人做，這里面要沒鬼誰信呢？”
    王老二急了。
    “春風(fēng)制衣廠，沒聽過呀？！”
    “從哪兒跑出來的那二百五？！”
    萬青云點起一根香煙，想了想說道。
    “或許這只是個開始？”
    蘭姐不敢相信。
    “青云，你的意思是，我們展會上那些訂單都有可能……”
    她的話說到一半，萬青云、蘭姐、王老二的手機分別都響了！
    三個人在辦公室里面一呆就到了晚上。
    外面的小姑娘時不時的驚慌跑進來匯報，一筆又一筆的違約金匯到了廠子公戶上。
    辦公室里面的三個人黑著臉，嘴里說的是車轱轆話，應(yīng)付了一家又一家退單的品牌商。
    等到萬青云身前的煙灰缸插滿煙頭的時候，電話終于不響了，只留下三個疲憊的人。
    萬青云對小姑娘揮揮手。
    “到現(xiàn)在為止，退到公戶上的違約金有多少？”
    小姑娘心里默算，報出一個數(shù)字。
    “差不多六百萬！”
    萬青云摸著下巴，苦苦發(fā)笑。
    “有意思，寧肯送我們六百萬，也要把我們的訂單全都給斷掉，這么財大氣粗的敗家子，我怎么覺得只有張威那個傻缺公子哥能干出來呢？”
    “六百萬！我們展覽會上總共才簽了六千萬的訂單，按百分之十的先期違約金合同條款，這是所有的訂單都退掉了！”
    王老二憤憤的一拍桌子。
    “萬哥，除了他沒人能干這缺德冒煙兒的事兒！”
    蘭姐一臉焦急，嗓子都啞了。
    “這可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不需要錢啊，有錢也換不來訂單呀，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是訂單，源源不斷的訂單！”
    “老黑手里訂單都已經(jīng)完成好久了，尾款都打過來了！幾個學(xué)校的校服訂單也快做完了！”
    “我們馬上就沒有訂單了，我要這些錢有什么用？”
    “工人們看不到訂單，機器不運轉(zhuǎn)，你就是發(fā)著工資養(yǎng)著他們，大家的心也散了呀，到時候被別的廠子一挖，我們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熟練工又全要跑了！”
    蘭姐說著說著，眼睛里面冒出了淚花。
    “到時候就是求爺爺告奶奶拉來訂單，沒有人，我們怎么生產(chǎn)呢？”
    她幾句大實話，說的所有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如果只是為了發(fā)財，六百萬嘩嘩嘩的進入廠子賬戶，這是一件好事兒。
    可是從廠子長遠角度考慮，沒有訂單，這個廠子的根就不在了，賬戶上哪怕有再多的錢總有耗盡的一天。
    萬青云一拍桌子，對小姑娘說道。
    “去，給我們泡三桶方便面，不管怎么樣，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先吃了再解決問題！”
    三桶方便面上桌，只有萬青云一個人吃的歡快，王老二和蘭姐都動了幾嘴就沒了心情。
    萬青云直接把蘭姐的泡面拿過來也吃了個精光。
    王老二想要拍馬屁。
    “萬哥，還餓嗎？要不我這桶也給你？”
    萬青云嫌棄的給了他個大白眼，讓他自己領(lǐng)會精神。
    你一個糙老爺們啃過的方便面，能和蘭姐比嗎？
    填飽肚子，萬青云站起來宣布。
    “下班！”
    晚上，萬青云騎著小電驢，蘭姐坐在后座上，等到萬青云把她送到小區(qū)外面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蘭姐紅著眼睛。
    “怎么辦？青云，我們廠子是不是要完了？”
    萬青云拍著胸脯保證。
    “你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們自己不亂陣腳，沒有什么能打垮我們！”
    第二天萬青云在辦公室暴跳如雷，蘭姐緊緊摟著男人防止他暴走。
    萬青云指著地上的鐘破口大罵。
    “他媽的，這玩意兒是誰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