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姐在醫(yī)院里住了兩天, 兩天后就載著回家了。
陳母那邊如今很清閑,就幫著吳阿芳帶帶小孫子,所以一聽說這邊生了, 雖然婆家那邊大嫂的侄女過去幫忙了, 但陳母一聽還是要進(jìn)城照顧一下才行。
女兒都這歲數(shù)了。
“光光你好看了啊,臭小子四處亂跑,一會沒見就不知道上哪去了。”陳母就跟吳阿芳說道。
“好。”吳阿芳點點頭,給裝了不少東西讓帶進(jìn)城里。
“除了雞蛋跟兩只雞, 其他的不帶,你小姑那邊啥都有, 虧待不了她的。”陳母道。
第二天陳母就進(jìn)城來了。
先過來陳柔雜貨鋪這邊的, 陳柔跟韓國斌都在。
陳柔道:“這大老遠(yuǎn)的還帶這一籃子雞蛋來, 還有這雞, 直接上城里買過去不一樣呢。”
陳母笑了笑:“反正也是坐車過來,還能累到我呢,你四姐咋樣了?”
“一切都好,她那個侄女叫小雪, 我去看過了,是個利落的, 家里都用不上姐夫,四姐讓姐夫又開鋪子去了。”陳柔笑道。
“坐個月子而已,哪里還用把鋪子給停了, 就算沒人過來幫忙都得去開。”陳母這么說道。
陳柔道:“那不是我姐夫疼我姐嗎, 坐月子怕我姐無聊, 直接上家具城那邊買了一臺電視機(jī),就給我姐坐月子打發(fā)時間呢,叫我姐一頓罵。”
陳母聽了很滿意,笑道:“你姐就是那個性子,如今也不是買不起,買就買了唄。”
“買的時候還怪生氣的,買完了我看她看得也香。”陳柔道。
陳母道:“看電視可以,但也不能長時間看,現(xiàn)在坐月子哩,眼睛可要看壞了。”
“這我姐哪會心里沒數(shù),她還舍不得電費呢。”陳柔說道。
陳柔下午要過去看她姐,陳母就不著急去,等著一起就行了。
今年陳母這還是頭一回進(jìn)城,陳柔有啥東西寄回去都是叫運貨的拖拉機(jī)送回去的。
也就問問村里的事情了,還有她三哥那邊,以及侄子他們。
至于爹娘的不用操心,每個月都要問一問,硬朗著呢。
其他人自然也都是不用操心的,道:“以前芋頭磊子他們小時候還不覺得,都是那么一起長大的,現(xiàn)在輪到光光了,那真是受不了,沒有消停的時候。”
“都該會走了吧?”陳柔笑道。
“會走了,十二個月就學(xué)著走了,現(xiàn)在走得麻溜得很,一轉(zhuǎn)眼就能跑不見了,一整天要是看他,那啥事都干不了。”陳母道。
“那娘你進(jìn)城,三嫂忙得過來么。”陳柔說道。
“還是忙得過來的,讓你三哥抱過去榨油廠那邊也行,性子也像了你三哥,喜歡熱鬧,哪里熱鬧往哪鉆,看到大家都在剝花生,他也喜歡往那湊,還不鬧人。”陳母笑著道。
說完又道:“本來以為光光就是咱老陳家最小的了,沒想到你姐跟你姐夫倆個有本事,年輕時候不生,如今這把歲數(shù)了來個老蚌生珠。”
“那可不嘛,可把我羨慕壞了。”韓國斌道。
陳母笑道:“不用羨慕,你們倆生了四個,全是好苗子,人家都得羨慕你們才對。”
“那安文安武哥倆就不是好苗子啊,以后出來那是了不得的。”陳柔笑著道。
陳母自然是高興了,兩個女兒生的外孫都出息,那還能不高興呢。
外孫們出息,就是老陳家的孫子們,那就沒一個出息的了。
三房,陳大哥家的陳二哥家的,包括陳三哥家的磊子跟芋頭,全都是初中讀完就不讀書了。
陳父陳母也盼著孫子們出息啊,不過老陳家好像就沒那方面的命,讀書沒一個行的。
陳柔笑了笑:“那就好好培養(yǎng)光光,以后讀出來也是一樣的。”
對于娘家她也無奈啊,都勸過了,讓一定要好好讀書,不過連高中都沒讀。
還是她四姐聽她的,威逼利誘讓安文安武好好讀下苦勁讀,最后考出去了。
雖然在鄉(xiāng)里也不算差,可是到底以后就沒啥選擇的機(jī)會了,只能那么干下去干一輩子。
當(dāng)然只要是好好干活,倒也不差,她三哥那邊待遇挺好的。
要不然咋如今陳大嫂陳二嫂跟三房關(guān)系緩和了許多呢,自己兒子都拿著三叔的工資呢。
在這邊看時候差不多了,陳柔就拿了點菜回家做飯炒菜了。
老二跟韓橙還有小老四一起回來的,學(xué)校里也有食堂,不過總歸比不上家里的飯菜,除了剛開始新鮮去吃吃,后來都不愛上食堂去。
“一進(jìn)門聞到那香味,我就知道肯定是我姥姥來了。”小老四笑著道。
陳母看著外孫外孫女也高興,掏出兜里的袋子就開始往外掏錢了。
“姥姥,我們自己有。”老二笑道。
“就是,我們都這么大了,哪里還能拿姥姥你的錢。”韓橙也道。
小老四就沒跟他姥姥客氣了,道:“姥姥給的心意要接,雖然你們不差這點錢,但是三舅如今發(fā)達(dá)了,咱姥姥也不差這點錢,以后長大了下勁了孝敬就行。”
“就你拿姥姥錢能拿得理直氣壯。”韓橙道。
“那是啊,這是我姥姥,我拿不到爺奶的錢,姥姥的錢我自然稀罕了。”小老四說道。
陳母笑道:“姥姥給的,就不用跟姥姥推,一人五塊錢,都拿去買學(xué)習(xí)資料,好好學(xué)習(xí)考個好大學(xué),那就是對姥姥最大的孝敬。”
“這姥姥你放心,全是大學(xué)預(yù)備種子,社會主義接班人。”小老四說道。
陳母就被逗得很高興了。
老二跟韓橙就進(jìn)屋里去了,老二刷題韓橙進(jìn)廚房給她娘打下手,小老四就拉著他姥姥坐下,跟他姥姥聊天。
沒一會陳柔就把韓國斌的飯菜給盛到食盒里了,道:“老四,給你爹送飯去,還有那排骨海帶湯,別曬了啊。”
“爹喜歡吃海帶,娘你給他多舀幾塊沒。”小老四過來道。
“舀了。”陳柔把兩個食盒給他,海帶都是泡好打結(jié)燉的排骨湯,營養(yǎng)又好吃,韓國斌就喜歡。
小老四過去給他爹送飯,送完就自己回來了,家里也剛剛開始吃,洗了手就一塊過來吃飯了。
吃完碗筷交給孩子,陳柔跟陳母就坐沙發(fā)看電視休息。
老二跟橙子學(xué)習(xí)去了,碗筷小老四刷的,因為這個任務(wù),陳柔每個月給他增加了三塊錢的零花錢。
雖然小老四壓根就看不上,不過聊勝于無啊。
如今二哥學(xué)業(yè)重,他姐不用說,除非他們都不在家,要不然就輪不上他姐,只能他來了啊,但也習(xí)慣了,沒啥意見,因為沒錢他也得洗啊。
“現(xiàn)在一個個都這么大了,當(dāng)初叫你多生幾個你還不聽,現(xiàn)在沒后悔吧?”陳母看了外邊小老四撅著屁股擱那洗碗,哼哼道。
“這話說的,我現(xiàn)在四個還少啊?”陳柔笑道。
“四個也不多,你跟國斌倆生的娃,在我看來就算生七八個的,都是不嫌多,生多了都是為國做貢獻(xiàn)!”陳母道。
“娘你別逗了。”陳柔笑了出來。
“逗你啥,就他們現(xiàn)在這樣,以后長大了都是社會棟梁,那不是為國做貢獻(xiàn)是啥?”陳母道。
當(dāng)初她就讓多多益善的,畢竟也不是養(yǎng)不起,村里條件都沒女兒家那樣好的,可是女兒就是不想多生。
看看現(xiàn)在,都這么大了,看著都舒心。
陳柔笑道:“沒那么偉大,不過他們要是能為國做貢獻(xiàn),我跟國斌也為他們驕傲。”
但是這樣就不少了,生多了照顧不來,本來小老四都是多余出來的了,不過她也沒后悔過生小老四。
來了就是緣分,那肯定是要生下來的。
小老四外邊洗好碗了,就進(jìn)來陪他娘跟他姥姥閑磕了。
陳柔問道:“最近跟你干爸要錢沒有?”
“哪有,我干爸那邊從來都不用我管他要錢,都是他自己給我的好不。”小老四說道。
“下星期過去京市,你寶珠姐還有你瑤瑤姐跟你姐,你都得保護(hù)好了。”陳柔又道。
“那肯定沒問題,娘你盡管放心好了,我雙節(jié)棍你看過的,誰敢來冒犯我直接敲地他們腦袋開花!”小老四道。
陳母不由得道:“讓老四帶她們幾個姑娘去京市?這哪行。”
小老四生怕被他姥姥壞事了,連忙道:“姥姥,你也不看看我現(xiàn)在都幾年級了,我都四年級下學(xué)期五年級了,長得也高,我爹說以前我大哥二哥這個歲數(shù)的時候,都沒我高,而且我還會武術(shù)!”
“武術(shù)不武術(shù)的另說,你還是個孩子呢,讓他帶幾個女娃子過去哪行?”陳母這話跟陳柔說的。
陳柔就看向小老四了。
小老四心說要壞了,二話不說就立馬翻了個跟斗,然后給他姥姥賣了一段藝!
陳母看完笑道:“這花拳繡腿耍得還挺好,要是牽只小猴子都能跟人討賞了。”
“姥姥,你孫子我這可不是花拳繡腿,一般成年男人都不是我對手。”小老四不樂意道。
別看他不大,可是他拳頭跟腿可不是吃素的!
“還是太小了。”陳母道。
小老四進(jìn)屋里去把他雙截棍掏出來,哼哼哈嘿地給他姥姥也來了一段。
“倒真是耍得不錯,跟電視機(jī)里的武打明星學(xué)的?”陳母倒是有點意外道。
“我干爸叫人教我,我學(xué)的可全是精髓!”小老四道。
陳母當(dāng)著面沒說啥,等跟陳柔過來陳四姐這邊了,就說道:“上次聽你說,小老四他這個干爸來路可不正當(dāng),還教小老四這些,還是少來往好。”
“沒教不好的,這些教就那么教了,我還打算等下個學(xué)期了,讓老二跟橙子一個星期過去學(xué)一節(jié)課,我出錢。”陳柔聞言就笑道。
陳母震驚:“你讓他們學(xué)這些干啥啊,還讓橙子也學(xué)?你想讓他們出去打架呢,像什么話!”
“學(xué)這些哪里是為了打架,就是學(xué)來防身的。”陳柔說道。
雖然如今這社會壓根就沒法跟她末世時候比,跟末世比哪怕現(xiàn)在有些亂,可也是天堂一樣的存在。
但還是那句話,技多不壓身,學(xué)了不管有沒用都是好的。
陳母就覺得不靠譜,好好的學(xué)那個干啥,讓她別折騰,陳柔嘴上嗯嗯啊啊應(yīng)好,完全沒上心當(dāng)回事兒,等下學(xué)期了讓過去學(xué)就挺好的。
本來她也沒這么想,就是看老四真的學(xué)得挺好的,這才動了心思。
母女倆過來陳四姐這邊,陳四姐就剛好吃了飯,人還醒著呢,剛剛喂了小麥芽。
陳四姐高興道:“娘,你來看看。”
陳母自然是要看看小外孫女的,笑道:“長得像大邦。”
“就是像他我才要發(fā)愁啊,這五大三粗的,兩個兒子不像他像我,這閨女反倒是像足了他的。”陳四姐抱怨道。
但是抱怨是抱怨,可是心里也高興啊,自己生的啥樣都不會嫌棄,嫌棄也只是嘴上嫌棄。
“像大邦咋了?一看就是福氣相,你可別瞎操心的,女大十八變呢。”陳母說道。
“娘你沒聽出來呢,我姐她就是幸福地抱怨兩句,聽聽就行了。”陳柔道。
陳母笑笑,,看向端著茶水進(jìn)來的安小雪說道:“辛苦小雪了。”
“沒啥,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飯,沒啥辛苦的。”安小雪靦腆笑笑,然后就讓她們坐,自己出去洗屎尿布去了。
“四姐你這個侄女挺不錯的,今年多大了?”陳柔問道。
“十八了。”陳四姐小聲道:“娘你在這我這住一陣看看,菊花嫁了,磊子也差不多要說親了。”
“這不是太近了?有點兔子吃窩邊草的嫌疑啊。”陳柔一聽就知道她四姐啥意思了,道。
陳四姐白了她一眼,陳母也道:“這有啥關(guān)系,這叫親上加親知道不?磊子今年二十了,也可以說了。”
“娘你好好看,我看著長大的,錯不了。”陳四姐說道。
陳母點點頭。
陳柔:“……”行叭,嫁過去老陳家那邊,那是不會差到哪去的,就看有沒有那個緣分了,這個用不著她多說啥。
陳母就說道:“今年黃愛娣那邊也像點話了。”
“咋了?”陳四姐問道。
“開春沒多久,就找磊子跟芋頭,讓聯(lián)系人,她把你們大娘娘那塊宅地基給買了,推翻起了個磚瓦房,圍了墻院子,看著可是不錯得很,后來又在屋里頭養(yǎng)狗養(yǎng)雞養(yǎng)豬的,倒是有模有樣。”陳母道。
“老黃家那邊可有過來打攪她?”陳柔問道。
“哪里沒有,找過好幾回,不知道上哪打聽的,知道是黃愛娣花錢找了二流子過去勾引她那兩個嫂子攪得家里不得安寧的,她帶著兩個兄弟就找過來了,當(dāng)時你三哥在家里,聽說后就帶人過去了。”陳母說道。
過去后就看到黃愛娣跟發(fā)瘋了一樣,拿著鐮刀就要砍人,老黃家那邊壓根不是對手。
后來黃老太又找過來了好幾回,就是要錢賠償,不過錢沒有,直接被潑了一身的泔水,過去一回被潑一回!
之后大概也是看出來她是個什么態(tài)度了,就沒有再過去了。
“你的話倒是起作用了。”陳四姐就看她妹道。
“啥話?這跟你妹有啥子關(guān)系?”陳母道。
“過年我們不是上大娘娘家里坐了嗎,她聽說我們過來,就來了趟,小妹拉著我過去那邊坐了,就叫她好好過日子,以后磊子娶媳婦也得過去給她敬茶,生的孩子也得叫她奶,她被小妹說哭了,起房子別再去跟娘家摻和那些,也是小妹跟她說的。”陳四姐道。
陳母就看了小閨女一眼。
陳柔道:“都在一個村,也不能那么下去,她過好了是大家都好的事,過得亂七八糟才是給老陳家添堵。”
“添啥堵,才不會管她是好是壞,就是磊子芋頭他們要受影響。”陳母撇嘴道。
不管怎么說,那都是親娘,過得亂七八糟的,兒子臉上能有光嗎?
不過陳母倒是沒想到這事還跟小閨女有關(guān),看她道:“她也就聽你的了,你大娘娘也沒少勸她,就沒見她聽進(jìn)去過。”
陳母自然是不想看黃愛娣跟去年那樣下去了,以前情分不情分的不說,關(guān)鍵是真不好看。
是兒子的前妻這個名頭一輩子都去不了,兒子有頭有臉的,前妻這副樣子,這不是叫人在后邊指指點點啊?
就是要她把日子過好,往好了過,這樣人家說起來都得夸老陳家一句。
不過聽不進(jìn)去,今年想通了,日子好好過了,這倒是像話了。
陳柔去年也是出于本心,因為實在不想看黃愛娣后半輩子就花在這些事上。
以前活得不明不白,上半輩子受娘家荼毒,后半輩子好好過,女人這輩子不容易,何必如此再糟蹋自己?
陳柔跟黃愛娣沒仇怨,當(dāng)年相處得其實也還行,去年其實沒想去黃愛娣那坐,只是聽說她們過來她就上門來,她就順道過去待會。
勸那么勸,聽不聽還得看黃愛娣自己。
但黃愛娣肯聽,這就是好的,陳柔也為她高興。
所以就叫人給黃愛娣送了一塊好布回去,可以做一身衣服。
黃愛娣收到這塊布就知道,小姑子知道她如今好好過日子了,也為她高興。
特地進(jìn)城來了一趟。
陳柔說道:“好好過你的,其他的也沒啥事好愁,不過你別在磊子跟芋頭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去年菊花出嫁,三哥給她陪嫁的東西還有錢,你心里有數(shù)吧?”
“小姑,我知道,你不用交代我這個,我之前那就是犯渾。”黃愛娣微微不好意思道。
她知道吳阿芳生了兒子后,是拉著兩個兒子交代過的,可不就是擔(dān)心嗎?
不過兩個兒子第二天就過來告訴她讓她別操心這些,好好過自己的就行。
但是黃愛娣還是一樣不放心的,可去年大閨女菊花出嫁,她就算明白了,菊花她爹沒虧待。
給了壓箱底的錢,那么多陪嫁的嫁妝,哪家嫁女兒的有那樣的排面?
她去問過女兒了,女兒說四姑跟小姑也一人給了她一百塊錢讓她當(dāng)壓箱底。
黃愛娣離了婚后,腦袋是越發(fā)清楚了,啥人好啥人壞的,她分得清了,不跟以前那樣糊涂了。
兩個兒子好好干著,就他們爹那個性子,能虧待得了他們嗎?
對她都還留有情面呢,每個月給她一百塊錢,一年就是一千多塊錢給她了,夠養(yǎng)多少頭豬才能賣得上那個錢了?
所以黃愛娣就想開了,她等著給兒子們帶孫子就行,所以今年就把那處宅地基買下來過了戶,然后直接起了個磚瓦房,自己養(yǎng)雞養(yǎng)豬種菜吃,以后的錢她給兒子攢著,女兒那邊她也時不時拎一籃子雞蛋過去看看外孫!
雖然沒能再住進(jìn)老陳家了,不算是老陳家的媳婦了,但除了這個,其他的倒也沒太大的差別。
黃愛娣給陳柔拎了一籃子雞蛋過來,陳柔推辭不過也收了她的,不過讓她下次要是過來她這坐別拿東西過來,鋪里多的是,有的話拿過去給菊花也一樣。
原本也只是這么一件小事,但是影響卻是不小。
黃愛娣在九月份的時候拎著一籃子雞蛋要過去看菊花,但是半路上卻是看到個男人抱著個小孩就往村外跑去。
黃愛娣定眼一眼,那小孩不是自打能走路后跟著大孩子們四處跑的光光是誰?
光光雖然還小,可是生人抱他他也哭啊。
再看那男人,那可是個生面孔!
拍花子三個大字一下出現(xiàn)在黃愛娣腦袋里了。
那個男人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更是嚇了一跳。
“大哥,這里是陳家莊嗎,我妹子嫁在這邊,坐月子生產(chǎn),頭一次過來人生地不熟的。”黃愛娣忍著嘭嘭發(fā)跳的心口,笑著說道。
“啊,這就是了。”那個男人點頭道,原本還想料理了她的,畢竟她就一個女人,可是沒想到不是村里人,那可是立刻就不怕了,抱著孩子就要繼續(xù)走。
黃愛娣哪里能他把孩子抱走,她甚至連一點陰暗心理都沒有,在男人轉(zhuǎn)身之后她就撿了一個拳頭那么大的石頭,笑道:“大哥,我得多謝你給我指路,我這一籃子雞蛋,你拿兩個去哄哄孩子吧,這哭得多兇多吵人,肯定是餓了,有煮雞蛋呢。”
男人轉(zhuǎn)過身看了她手里的雞蛋籃子一眼,倒是覺得不錯,笑道:“那多謝你了啊。”
沒怎么防備就過來了,然后黃愛娣讓他自己拿,她趁著他不注意,一面就把石頭狠狠砸過去。
“嗷!”男人眼睛直接被砸了個正著,痛得大喊一聲,直接把小孩扔地上捂著眼睛了。
黃愛娣直接就把整個雞蛋籃子猛地扣到他頭上去了,然后抱起光光就往村里跑。
“拍花子了,有拍花子的來偷小孩了,大家都快抓拍花子的,都快抓拍花子啊!”黃愛娣抱著大哭的光光大吼道。
拍花子這可是禁忌的字眼了。
村里人聽到聲音的跑出來一聽黃招娣的描述后,就立刻抄家伙追上去了。
陳柔是第二天聽韓大嫂跑進(jìn)城里來說的這件事。
這么大的事,在十里八鄉(xiāng)的可都是傳了個遍了。
韓大嫂哪里會不知道?當(dāng)天就聽說了,緊著就跑過去找吳阿芳了,吳阿芳哭得眼睛都紅腫了。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她兒子就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那拍花子的被村里人抓到了,而且還被打了個半死,腿都被廢了一條,牙齒全被打爛了,手指頭給踩爛了幾根,最后才扭過去警察局里的。
但是如今這可是嚴(yán)打期間,進(jìn)去了是甭想出來了的。
為了這事,吳阿芳抱著光光過去給黃愛娣跪下,感謝她救下了她兒子。
韓大嫂道:“黃愛娣就說不用她謝,就算不是她兒子,換做任何一個村里小孩她看到了,那都是不會袖手旁觀。”說完這個,韓大嫂感慨道:“她這人是真不壞,就是遇上了那么一個遭瘟的娘家。”
“本來就不壞。”陳柔聽說最后孩子被搶回來了,心里那塊石頭也是放下了,同時也說道。
陳母聽說那是當(dāng)天就回去了,抱著差點被拍花子的小孫子那也是膽戰(zhàn)心驚。
之后就上黃愛娣那去坐了坐。
“老陳家沒虧待我,是我自己不懂事,給老陳家惹了這么年麻煩,小姑對我也好,讓我好好過,一點沒看不起我,雖然從老陳家出來了,但是在我心里,我不管嬸你答不答應(yīng),我還是老陳家的人。”黃愛娣抹著眼淚說道。
“你四姑一早就給磊子看好了的,她婆家大嫂家的閨女,今年十八歲,雖然就讀了小學(xué),但是人長得好,性子也好,過去你四姑那幫忙干活利落得很,娘家那邊也不用擔(dān)心,都是明白人,到時候說說看,要是成了,就讓磊子帶過來給你磕頭,也喊你做娘。”陳母說道。
“唉。”黃愛娣抹著眼淚應(yīng)下了。
陳四姐已經(jīng)出月子了,她差不多也都清楚來龍去脈,抱著小麥芽過來。
陳柔從她手里接了過去,就聽她四姐道:“要說這心胸,我是不如小妹你的。”
陳柔笑了聲:“四姐你這話說的,我就是實事求是,沒啥心胸不心胸的。”
陳四姐笑道:“黃愛娣這人是不差,以前我也是給她那個娘家氣糊涂了,才上手打她的。”
“菊花結(jié)婚你給陪嫁了一百塊錢,她是知道的,你不用老惦記著以前那事,那事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自己都想打自己,不會怪你。”陳柔道。
陳四姐笑道:“經(jīng)過這么一遭,她名聲也算是好了,磊子他的親事可以趁熱打鐵。”
陳柔笑笑。
拍花子是最叫人深惡痛絕的事情,讓挨千刀都不為過,黃愛娣搶回了前夫跟后老婆生的兒子,讓村里人抓了拍花子的,這是叫鄉(xiāng)里間都在傳的。
翻身了,洗了個干干凈凈,所有臟的臭的,都?xì)w咎到老黃家那邊去了。
老陳家這邊自然也是得了個好,因為離婚后彼此都算是體面。
就是可惜了而已。
人家提及的時候,一般就會罵老黃家干的不是人事,兩個女兒的婆家全都被攪和了。
當(dāng)然了,也有那心理陰暗的在背地里說黃愛娣傻,這可不就是傻嗎?裝作沒看見多好,沒了這個孩子,那后進(jìn)門的那個不得瘋了啊?
以后家產(chǎn)就是她兩個兒子的了!
不過絕大部分的都是向陽的,光明的,黃愛娣自然就有好名聲了。
這個時候,她大兒子磊子就定親了,就是安小雪,是一個親上加親的婚事。
鄉(xiāng)下地方的可不跟大城市那樣要到規(guī)定年紀(jì)才結(jié)婚,如今婚定下來了,等明年的時候就娶了。
但是磊子是過去安家的,而安小雪也是過來這邊見過長輩的,當(dāng)然也要帶過來黃愛娣這個親娘這邊讓看看。
黃愛娣自然是滿意了。
陳三哥開著拖拉機(jī)進(jìn)城來的時候,直接就來雜貨鋪這邊了。
給陳柔這個小妹送了一條大豬腿過來,也給陳四姐這個二妹送了一條大豬腿,都得有十幾斤的肉!
“咱三哥這是咋地,感謝咱們姐妹倆啊?”陳四姐抱著小麥芽過來的時候,就笑著說道。
陳柔一邊給客人秤雞蛋一邊也在那笑:“三哥這謝禮可是太重了啊,那么多肉,這得吃到啥時候?”
“我直接鹵著吃了。”陳四姐笑道。
陳柔笑道:“我叫上橙子她干爸干媽,今晚上也過來家里吃豬腳。”
陳三哥送了這么大一條豬腿過來,這還得是橙子跟小老四姐弟倆都從京市那邊回來了,也能分擔(dān)一些啊,不然真得吃上不少時日。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她就回家燉豬腳了,等韓橙跟小老四姐弟倆回來的時候,滿院子都是香氣了,還有醋的酸甜味兒,特別好聞。
“瑤瑤怎么沒過來?”陳柔看她們姐弟倆回來就道。
“瑤瑤姐今年高一了啊,也比我們多了一節(jié)課,不過我跟她說了,她跟二哥到時候一起回。”韓橙道。
“那你們先寫作業(yè)去。”陳柔點頭道。
晚上家里可就熱鬧了,陳公安跟馬玉玲都被喊過來了,還有瑤瑤也一起,跟韓國斌陳柔這一家子一塊吃。
小孩喝飲料,陳公安跟韓國斌倆個就小酌了一杯。
韓國麗這會跟張江倆個在家里隨便煮了點面吃。
韓母就過來了,看到他們倆口子在,就道:“瑤瑤上哪去了?咋沒出來吃飯。”
“上她二妗子家里吃去了。”張江笑道。
韓國麗道:“這懶丫頭,時不時都跑過去她二妗子那邊吃,跟多養(yǎng)了她一個似的。”
張江道:“這不是跟她二舅二妗子親嗎?”
張江就覺得真的挺好的,別說閨女了,便是他都很喜歡過去那邊看電視過去那邊跟二舅哥二妗子坐著喝喝茶。
至于隔壁不遠(yuǎn)的三舅子三妗子,他都是不想過去的,特別偶爾的才會過去一趟。
韓國麗道:“那也不能去這么頻繁啊。”
“這有個啥,她二妗子喊的,你別管那么多,由著去就行。”張江道,看看自打她二舅二妗子進(jìn)城后,女兒成長得多討人疼?
以前小時候說句大聲話都不敢,現(xiàn)在嘴巴巴巴的別說多利索了,也積極聰明,都是那邊給影響的。
韓母哼道:“那邊有啥好的,還值得過去那吃?”
張江道:“小老四他三舅給送了一條大豬腿,那邊燉豬腳吃呢,還能沒啥好吃的呢。”
“大豬腿?那咋沒給我們送點過來?”韓母一聽就道。
張江給噎了噎。
韓國麗都是看了她娘一眼,道:“娘,你是不是忘記了,國林他自己賣豬肉呢?”
“那能一樣?老三那邊是賣的,老二那是人家送的,不要錢的,那么大一條豬腿,連一口都沒給我跟你爹拿過去!”韓母罵道。
張江頓時就后悔自己多嘴了,本來沒啥的,都啥年代了,但他還是小看了他這丈母娘的偏心勁。
沒一會呢,小老四就踩著二四自行車送了瑤瑤回來。
瑤瑤揮手道:“自己小心點啊。”
“曉得。”小老四頭也不回道。
回屋里了,就看到她姥姥也在了,笑道:“姥姥看電視呢。”
“你二舅家里那條豬腿得有十斤大吧?”韓母就道,畢竟老陳家那個老三出息她是知道的。
自己開了個榨油廠呢,不過她家老二也是有份的。
“哪里有那么多,我看最多也就四五斤吧,也沒多少,二妗子疼我下午上學(xué)就叫橙子去喊我一塊上家里吃去,旁人可都沒喊,不夠吃的。”瑤瑤立馬說道。
“航航他三舅就給了那么小一根豬腿?”韓母忍不住道。
“還分了橙子她四姨那邊一半了,肯定是不多的。”瑤瑤道。
韓母撇嘴道:“還大老板呢,也是個小氣的,如今什么時代了,那點肉也拿得出手?”
“姥姥你說什么都對。”瑤瑤道,然后朝她爸媽道:“爸媽,我進(jìn)屋寫作業(yè)去了。”
“去吧。”張江還是松了口氣的,他可聽老二放學(xué)轉(zhuǎn)過去鋪子里說了的,一條大豬腿呢,哪里止四五斤?
好在閨女聰明,不然還有得說。
韓國麗不也是一樣的么,就怕說多了沒給二老拿過來點要鬧騰。
韓母還在那不滿呢:“一個月三十塊錢,如今東西那么貴,這么點錢也買不到啥東西,除了給這三十塊錢,其他的啥都沒多給!”
張江跟韓國麗倆口子這些話都不知道聽多少遍了,全當(dāng)沒聽見就行了。
他們倆口子也會給父母贍養(yǎng)費,每個月給二十塊錢,除此之外就沒多給了,其他米糧啥的更不用說。
畢竟上邊還有他大哥跟二哥,可不用大包大攬。</br>